第二天,青州知州範諷和書記官錢彥遠在四五百名士兵護衛下,趕到穆陵關。範諷是給趙禳探看傷勢的,錢彥遠則是趙禳派人快馬加鞭到青州調來的。
之所以調錢彥遠來,主要是趙禳需要有人在政務幫襯一二。至於種世衡雖然能力不錯,但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親自過問,趙禳還需要種世衡在兵事上有所作爲呢!
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範諷就來送上門帖。
自有親兵帶路。
“下官參見王爺!”範諷帶着幾名官員入內,立刻行禮,只是這樣有些不自然。
皆因他們雖然知道趙禳受傷了,但見到趙禳的時候,他還是禁不住心中暗暗發怵。
特別是他們碰巧進來的時候,趙禳剛剛換過傷藥,天時正熱,趙禳並沒有穿衣服。範諷他們可以看到趙禳肩膀、胸口、腹部、大腿、左右手臂都有紗布包紮着,有的地方還沾染着血水。這還是刀、槍、箭傷的,那些瘀傷。雖然趙禳身上的盔甲很是堅固,但被鈍器擊中的時候,也不可能將這股力量卸去,趙禳現在全身可以說沒有幾處是完好的。
“王爺你這……”一名隨從範諷來的官員已經話不成句了。
趙禳倒是若無其事,很自然的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衣服給自己穿上,微笑道:“多謝諸位來探望了!本王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事情的了,休養一頭半個月便可以痊癒。你看本王現在都可以下牀行走,只是不能夠走太遠而已!”
看着趙禳一拐一拐的走了幾步,範諷臉上的肌肉禁不住抽搐了一下。他不敢把趙禳留在穆陵關了,穆陵關那裡的郎中和藥物要比青州豐富嗎?自然不可能了,萬一趙禳在穆陵關那裡出了事情,也不需要重傷致死,只需要傷口中了風邪發膿,導致人發熱昏闕過去,這就足夠宋仁宗雷霆之怒落在範諷那裡了。
爲什麼我家七郎會待在穆陵關這樣醫治條件惡劣的地方?莫非是你範諷容不下我弟弟在青州養傷?
正因爲如此,範諷雖然打心底不願意有趙禳這麼一尊大神留在青州,但範諷還是不得不按捺着心中的煩艹,露出看似真誠的微笑,道:“王爺傷勢如此,怎麼可能留在穆陵關這裡呢?請王爺移駕青州療傷!”
趙禳聞言怔了怔,似笑非笑的看着範諷道:“這樣豈不是打攪補之了?本王最是怕打攪他人了!”
範諷對於趙禳略帶諷刺的話,心中禁不住有些懊惱。不過事實上趙禳離開青州到沂州,還不就是範諷太過強勢,趙禳不願意在‘外有蒙山賊,內於百萬流民’的情況下和範諷硬碰硬,要不然趙禳用得着纔在青州逗留那麼二三天時曰便走人嗎?
趙禳這樣說,自然是趁機報復了!趙禳可不是什麼好好先生。
“王爺這是什麼話呢!怎麼會有打攪一說呢!下官代表青州官吏懇求王爺移駕青州好養傷!”範諷明顯是昧着良心說這話的。
趙禳倒是不在乎範諷有多少真心,他心中其實也有一些施政的想法,再加上戰場兇險,經過這麼一番死戰後。要說趙禳心無餘悸是不可能的,趙禳也希望可以在青州那裡調整好心情。“如此本王便感謝補之的關切了!到青州養傷一事,就由補之你安排吧!”
聽着趙禳應諾下來,範諷心裡面忒的不是滋味,說了幾句空洞的客套話,範諷便離開了。範諷都離開了,和範諷一起來的官員自然不會不知情識趣的留在房間內了!
範諷剛剛離開,錢彥遠就捧着幾份文書進來,雖然事情都是錢彥遠和種世衡處理,但一些重要的事情上,還是得趙禳點頭。比如中高級將領的提拔、貶謫等。
“王爺,怎麼我看到範知州離開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的?莫非王爺和範知州起了衝突?”錢彥遠一進來,就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不過也不像啊,王爺你臉色很好,怎麼看也不像發怒的樣子。”
趙禳哈哈一笑,道:“範補之大概是那幾天來了吧!你知道,人一個月總是有那麼幾天不舒服的!”
錢彥遠剛剛聽了還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半響才明白,登時憋紅了臉,想笑不敢笑的。最後說道:“王爺你焉壞了!”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趙禳指了指錢彥遠手上的文書,道:“子高啊,你來見本王,該不會就爲了這麼幾份玩意吧?你直接派個書吏送來不就是了,何必自己如此麻煩的呢?”
錢彥遠這纔想到正事,將文書放在書案上,有些慎重的說道:“王爺,剛剛送來消息,呼延將軍他們已經進入穆陵關境內了,再有半個時辰上下就可以抵達穆陵關。”
趙禳點下頭,依舊目光帶着疑惑的問道:“哦,速度有些慢了,不過沒有什麼關係啊!用得着特地來和本王說嗎?”
錢彥遠難得的流露出幾分扭捏來。“王爺那個……那個你見到了崔夫人後,節制一下。旁邊下官已經令人打掃好房間!”
趙禳怔了怔,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這是什麼話啊?本王是這樣的人嗎?這事情本王自有打算了,你下去吧!”
錢彥遠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很糾結了,雖然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但錢彥遠卻是不敢再逗留了,得了趙禳的話,便忙不迭的離開了。
錢彥遠的話也勾起了趙禳對崔念奴的思念,趙禳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念奴看來和彌勒教沒有關係,應該是自己太過多心了。這才傷好了,一定要吃下念奴!
想到這裡,趙禳心頭禁不住一陣火熱。哪怕流了不小血,敢硬的地方,還是不屈的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