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狼狽爲惡

西涼茉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拖進車裡,禁錮在那人充滿冷香的寬闊胸膛間。

西涼茉反應極快地雙手一撐,恰好撐住百里青的頸項和胸膛間,同時臉一偏,擋住他輕薄自己小嘴的攻勢,她露出個幾乎堪稱甜蜜的微笑來:“師傅,吃早點沒有,茉兒這裡有很多好吃的點心。”

百里青看着被圈禁在車廂和自己懷裡,一臉虛僞笑容的小狐狸,他似笑非笑地握住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柔荑,輕咬了一口她粉嫩的指尖:“爲師是餓了,愛徒可願意讓爲師吃上一吃?”

西涼茉感覺他溼熱的舌尖曖昧地舔過她的指尖,粉臉不由自主地一紅,暗罵,不要臉的千年妖孽,一大早就淫興勃發!

“師傅,如您這樣天人之姿,進食自然也要笙簫齊鳴,美人環伺,如這般血肉橫飛間,如何下嚥?”西涼茉笑了笑,藉着拿手帕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推開他的身子。

百里青這次倒也不攔她,任由她脫離自己三尺遠,只是手上牽着她的髮尾把玩,像把玩愛寵的尾巴似的,車內就那麼大,一邊還躺着昏迷的司流風,反正這小狐狸總不能滾下地。

他悠悠地道:“如愛徒所言自然是好的,但這血肉橫飛自然是另一番妙景,若是配着人肉醮鹽,亦別有一番風味,愛徒想不想試一試?”

西涼茉看着他,有些不以爲然地笑道:“人肉?不知師傅吃的人肉什麼滋味?”

當她嚇大的麼?

百里青思索了一下,彷彿在回憶什麼,摸着下巴道:“嗯,有那好吃甜的,肉就偏酸些,有那好吃鹹的,肉就偏鹹些,若是愛吃葷腥的,那肉就臊些,還有愛吃素的,肉淡而無味,最細嫩不過就是人的大腿內側的肉了,還有血的味道,以處子最佳……。”

“呵呵……師傅,您真愛說笑。”西涼茉聽得噁心,趕緊乾笑着打斷他,隨後將自己面前的點心推到他面前:“來來,想必師傅是剛下朝,用一點,用一點。”

百里青看着面前的點心,用白玉般的指尖捏了一塊優雅送進精緻的脣裡,忽然慢慢地笑了:“是,說笑的,一切不過都是說笑的……。”

西涼茉看着他垂下的華麗睫羽,掩住了他幽幽的瞳,彷彿裡面有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爲淒厲的東西一閃而逝,寒浸入骨,卻快得幾乎讓她疑心自己的眼睛。

這個人,是讓所有人仰望的存在,翻手雲覆手雨。

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恨他,畏他,還有癡戀他的風華絕世。

她相信所有的上位者都有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但卻怎麼會與那種只在弱者身上出現的情緒關係呢?

西涼茉自嘲地暗附,但……

她的手卻已經不自覺地觸上他的脣角,彷彿要抹掉那種不該在他臉上出現的東西似的,輕撫:“沾到嘴角了,師傅。”

百里青一怔,陰魅華美的眸子鎖住少女的矜淡的容顏,他脣角彎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來:“難得徒兒如此體貼,爲師真是感動,該怎麼謝你呢。”

說着他支起了身子,一寸寸地靠近她,很快地將她覆蓋在自己的陰影裡,在彷彿強大的妖獸在戲弄自己寵愛的小獸,逼迫她露出羞窘不安的模樣。

西涼茉垂着眸子,輕咬着脣,慢慢地感受着他冰涼的呼吸噴在自己臉部的嬌嫩的皮膚上,引發她不自覺的地微顫,卻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沒有躲。

直到他挑起她尖巧的下顎,薄脣覆在她粉潤的脣間,輕柔地輾轉研磨,誘惑懷裡的人兒張開脣。

她微顫着睫羽,閉上眼,第一次主動地慢慢地開啓了自己如花一般的脣瓣,接納他冰冷而霸道的氣息。

百里青眼底掠過一絲深沉,有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爲喜悅的光。

隨後,手指扣上她的後腦,毫不客氣地加深這個吻,在她柔軟的脣間,大肆掠奪。

西涼茉一驚,彷彿陡然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竟自開國門引敵深入,她不安地試圖抗拒,卻如何抵得他的放肆妖異,技巧高明。

百里青只一路攻城略地,肆無忌憚。

終令懷裡嬌兒一路兵荒馬亂,潰不成軍,終至國破不存,讓他攫取最甜美的戰利品。

車廂間滿是靡靡的氣息,是他身上愈發濃烈的冷香與她少女身上特有的青稚甜香交纏,有一種詭譎暴佞的甜蜜,是最原始的氣息,他伏在她的身上,緊緊地幾乎將她全壓在自己身下,每一寸肌膚都隔着衣衫緊緊地貼合着,幾乎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

“唔嗯……。”少女細微的喘息聲,與那妖魔一樣男子的口脣間津液交織之聲,並着車外傳來暴虐的殺戮之聲纏繞在一起,成爲勾動着人最深的慾望與感官的詭譎魔樂,將車裡扭曲成與世隔絕黑暗而靡豔的空間。

他們烏黑華美的髮絲在車上交纏成凌亂而美麗的黑色漩渦。

她的右邊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車外滿是血腥殺戮,鮮血橫飛,哀鳴不止,身上強悍美豔又殘虐的妖魔卻在這恣意地品嚐着她的甜蜜,她應該抗拒的,卻只承受着,甚至不自覺地迎合着。

彷彿陷入一種無法掙脫的迷障間,一種奇怪的罪惡感讓她的眼角因爲過於激烈的動情與戰慄而淌下細細的淚珠。

她的雙臂攬住他的頸項,彷彿這樣能夠得到救贖,卻反而將自己如祭品一樣獻到他面前,任由他恣意品嚐。

“九……啊……九……。”

她細微的聲音,不自覺地混亂地低吟着,帶着一種嬌弱低泣的味道。

百里青的動作頓了頓,捧着她的身子,邊輕吻着她雪白的頸項,邊誘惑地道:“乖娃娃,你剛纔叫爲師什麼,再叫一遍……。”

西涼茉迷亂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近乎嬌吟地呢喃:“啊……九……阿九。”

百里青看着懷裡的小狐狸小臉柔嫩粉潤,豔如桃花,無比誘人,只感覺一股子不該出現的熱氣瞬間從背脊直往自己的小腹竄去,他一皺眉頭,立刻半撐起身子,有些狼狽地暗罵一聲,該死!

還沒到時候!

沒了百里青的體溫,西涼茉頓時感覺身上一寒,一個寒顫後立刻清醒過來。

她看着自己的雙臂居然還繞在百里青的肩膀上,身上的寒冷是因爲衣衫半退,那大妖孽也正臉頰緋紅,無比誘人地和自己一樣呼吸不穩,在那顫抖着,頓時立刻小臉漲得通紅,差點失聲尖叫。

這……這……這……是搞什麼!

她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飢渴到連個太監都能讓她有反應?

西涼茉大喘氣,再大喘氣,最後蹭地坐起來,一把將衣襟拉上,隨即瞄見一邊的小爐子上還熱着水,她立刻端茶倒水,咕嚕喝了大一口,然後正襟危坐在離百里青最遠處,很是優雅地一邊扇扇子,一邊嬌柔地抹了抹額頭望着窗外,一本正經地道:“師傅,你看這天,好大的太陽,可真熱不是?”

那模樣,比女誡上的行止更爲淑女,除了那把扇子不是宮扇,而是一把黑不溜秋地扇火蒲葵扇,看起來有點滑稽。

百里青看着她一系列的動作在數秒之內迅速完成,他脣角不由露出一絲漫不經心地笑容來:“哦,什麼,今兒不是下雪天麼,徒兒竟然看得到太陽啊,真是難得。”

西涼茉優雅淑女的面具‘喀拉’裂開一條縫。

百里青卻彷彿猶自不想讓她好過似的,慢悠悠地拉上衣服,卻露出他雪白精緻鎖骨上幾道紅印——她方纔激動的時候抓的。

他無奈地把嘆了一聲:“唉,爲師這般嬌弱的身體,可承受不住愛徒的索需無度,下一回可要溫柔些。”

“啪嚓!”西涼茉太陽穴上暴出青筋一根,手裡的扇子折斷成兩半,手裡的部分更是和她臉上的優雅面具瞬間成了碎屑。

“爲師知道你春閨寂寞,難耐空虛……。”

看着某隻騷包無比的大妖孽一直在那裡扮演嬌弱求憐惜狀。

西涼茉咬牙,忽然覺得自己的小心肝不停地顫抖啊,充滿了暴虐因子,她手好癢,好癢,好癢,好他孃的想殺人啊!

“你……。”

但她剛開口,簾子忽然被人刷地一下掀開了,露出白蕊氣喘吁吁地一張俏臉:“大小姐,完事兒了!”

今日西涼茉示意下,三婢都下場動了手,以磨練她們對陣敵人時候的反應,免得臨陣因爲腳軟丟了性命。

因此白蕊完事之後,雖然還是有點作嘔,但還是立刻過來稟報西涼茉。

卻不想差點兒撞破好事。

“完事了!”

這話在車裡奇異的氛圍下怎麼聽怎麼奇怪,西涼茉僵了一下,隨後直接鑽出車外,輕咳一聲:“恩,完事了就好。”

白蕊提着染血的劍有些奇怪地搔搔頭,看了眼車裡那個懶洋洋衣衫不整的大美人,正對她露出個陰霾的微笑,一股子血腥氣息迎面而來,白蕊立刻身上一寒,趕緊放下車簾。

雖然覺得馬車裡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但是她沒有深究,對於這位恐怖又神出鬼沒的千歲爺,白蕊畏懼非常,也非常佩服大小姐竟然能和他經常呆在一起,這是何等讓人敬佩的精神!

下了車,西涼茉才發現,除了天理教教徒之外,連着德王府的奴僕也都被魅六和魅七斬殺殆盡。

她楞了一楞,微微擰眉。

白蕊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不由一緊,剛想說話,但是白玉已經搶先道:“郡主,不要怪他們,是我沒有阻止他們這麼做的,若非如此,咱們回德王府如何交代今日之事?”

白玉和白蕊都知道西涼茉雖然心狠手辣,但卻對於濫殺無辜這一點,並不贊同。

看着白蕊和白玉都無意識地稍稍擋在着魅六和魅七面前。

西涼茉沉默着,片刻之後,她淡淡地道:“行了,將那三個活着的帶到咱們在白虎街上買的院子裡。”

她沒有責怪魅六和魅七,因爲,這確實是最簡單利落的方法。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白玉和白蕊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西涼茉轉身上車,卻幽怨嘆了一聲:“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關於這一點,西涼茉和老太太倒是不謀而合。

二婢頓時臉上飛起紅霞,咬着脣慌亂地看了彼此一眼,想要上去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白珍邊收劍回劍鞘,邊對着白蕊、白玉笑嘻嘻道:“我先送主子們到莊子上去,一會子你們收拾好了,再過來吧。”

說罷,也不去理會二人,徑自一躍上車扯了繮繩,就駕車向巷子外咕嚕嚕地去了。

白蕊一跺腳,氣急敗壞地瞪了魅七一眼,轉身就去追車子去了。

魅七莫名其妙,皺着眉暗道,這丫頭什麼毛病,就喜歡瞪了他後就跑。

他還是立刻一手揪住一個被裝進麻袋的天理教中護法,抗在肩膀上就跟了上去。

倒是白玉看了看魅六,輕咳一聲:“小六子,你要處理……這個……這個場面麼?”

她到底還是看不得那些太過血腥的東西,方纔參與戰鬥尚且不覺得,如今那濃郁的血腥氣和滿地殘肢斷臂讓白玉難以忍受地皺起眉。

魅六擡起小鹿似的眼,有些不解:“魅部的人從來不用處理這些東西,我們只管殺人和擄人。”

褪去了方纔那種殺伐妖異的血腥表情,他又是那種十三四歲少年的可愛純真模樣。

白玉如果不是看過他方纔殺人時候殘酷,恐怕也只以爲這是個天真少年。

“那咱們走吧。”白玉立刻轉身就走,這樣的環境實在是……

“等一下,白玉姐姐。”魅六忽然喚住了白玉。

白玉有些不解地一轉頭,就看到一張放大可的可愛的臉孔,少年伸着手指比比自己的臉,笑眯眯地看着白玉:“白玉姐姐,小六子剛纔表現很好吧,親親!”

白玉一愣,等着腦海裡面消化了魅六的話以後,頓時溫美的臉上飛起紅霞,有點結結巴巴地道:“什麼……什麼……。”

“姐姐喜歡小六子吧?”少年還是很可愛的模樣,水汪汪的大眼期盼地看着白玉。

白玉倒退兩步,向來沉穩的少女頓時結巴起來:“小……小……六子。”

所有的少女都有英雄救美的情節,她雖然在秋山那夜也同樣對小六子有了不一樣的心動,但是……但是這孩子不是一向害羞嗎,怎麼……怎麼那麼主動?

白玉雖然看着年紀比小六大上一些,但是她始終未經情事的少女,所以她始終說不出那句‘喜歡’。

尤其是在這種……滿地血腥殘肢的詭譎環境之下。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魅六大大的眼睛裡面一下子盈滿了淚水,嚇了白玉一跳。

隨後就見魅力很是委屈地哇地一聲哭了:“你……你不喜歡小六子,白玉姐姐是騙子!是大騙子!”

然後魅六迅速地一轉身,扛起最後一個被塞進麻袋的天理教中護法,彷彿被拋棄的小鹿一般,邊哭邊跑了。

白玉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魅六的輕功豈是她能比的,瞬間就失去了魅六的背影。

白玉一急,下意識地趕緊跟着跑了出去,邊跑她邊頭痛地揉着太陽穴,誰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爲啥她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負心女?

明明人家是魅七追着白蕊跑的,她……她卻要追着魅六跑?

……

西涼茉可不知道這後頭丫頭們發生的事,到了白虎街自己的院子,她就讓人準備好地牢好迎接自己的囚犯,順便與百里青一同研究一下今天發生的事。

原本她以爲這是百里青獵殺天理教徒的陷阱,但百里青卻否認了,他只是下朝了以後,接了消息說西涼茉今兒回德王府,所以心血來潮地打算在車上好好地和自己的愛徒‘團聚’一番,順便檢查一下這三天在靖國公府,司流風有沒有佔他的愛徒的便宜。

“既然如此,那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西涼茉坐在暖榻上,曲指敲敲了自己手裡的暖爐。

百里青懶洋洋地歪在另外一邊的凳子上:“據本座的人來報,天理教徒最近這段時日從西南銷聲匿跡了不少,但在京城一帶卻異常活躍,平日裡化爲平民,到了行動傳教之際則穿上他們的教服,在京城周邊的村子裡威信頗高。”

西涼茉一聽,隨即皺了皺眉:“師傅,你恐怕要警惕一下,這天理教絕對不可放縱,宗教信仰對人心志的影響絕對會大大超越你的想象,甚至顛覆一朝根基卻也不是不可能的。”

百里青原本要求剿滅天理教,不過是因爲他敏銳的政治感覺讓他感覺這天理教是個不安定的因素,它拉幫結夥,令農者不事生產,商者納貢,影響到了地方的稅收與安定。

西涼茉的話卻讓他有些頗爲意外地擡起眸子看着她:“哦,是麼?”

但他並沒把西涼茉的話放在心裡,一個足夠狠毒並且聰敏的,讀過些史書話本的少女不過是在一些身邊的事情上更有先見之明罷了,對於朝政軍情又能懂什麼?

何況還沒有任何一個靠着打這些鬼神名義能夠推翻一朝一代的先例。

聽出了百里青對她的論點的不以爲然,西涼茉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若是師傅不介意,便聽聽徒兒的婦人之見吧。”

在他的眼裡,大概也認爲她一個深閨女子不會有什麼關於朝政方面的見解吧。

西涼茉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隨後就宗教與農民起義的關係向百里青闡述了她的見解。

基本歷史上所有的農民起義都源自宗教口號或教義,天朝雖然是在她那個年代的歷史中不曾出現過的,但是這個時空的一直到唐朝都是一樣的,只是唐之後纔有了不同。

所以她從東漢末年的黃巾起義所用的太平道、晉末年的孫恩盧循起義所用的五斗米道,再到唐朝前期的陳碩貞所用的道教起義一一向百里青條理分明地闡述而來。

這些教義無論什麼口號,但都有着均貧富的核心。

大部分的農民起義雖然都失敗了,但是他們影響了一朝一代的根基,讓朝廷疲於奔命四處滅火的時候,卻通常便宜了那些出身貴族的諸侯,所以在農民起義被剿滅鎮壓後,朝廷的有生力量被大量消耗,而戰亂中民心不穩,對朝廷怨恨不已,就讓諸侯們趁機發難。

歷史上大部分王朝都是如此滅亡的。

“問君一句,哪個盛世王朝是在民心安定之中被強大諸侯取而代之的呢,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千歲爺還是要多加防範纔好。”西涼茉看着百里青的目光越來越專注,便知道他聽進了自己的話。

所以刻意用了更疏遠恭敬一些的稱呼。

百里青沉默着,眸光幽深,他一直都將重心放在邊境來犯的外族之上,倒是真沒有想到這些鬼神之事會有這般影響,不但是他,便是朝中所有的大臣,也未曾有人將這裝神弄鬼之貧賤流民的小動作放在心中。

卻不想眼前的深閨少女竟然能一針見血地指出這樣的弊端來。

“依你之見,那本座該如何去做?”他難得地有些認真聆聽的性子:“即刻派大軍全部剿滅或者以司禮監的探子和錦衣衛爲主進行小範圍的絞殺?”

西涼茉思索片刻,隨後道:“這些人無非是沒有飯吃,衣不蔽體,所以才如此這般被蠱惑,惶惶不安,人心思動,所以天理教用的是——遵天理,得米糧這樣粗陋但有效的口號才能發展了那麼多的教徒,若是以強硬的手段去剿滅,反而讓他們得到輿論的同情,對朝廷不利……。”

“輿論?”百里青有些奇異地挑起眉。

西涼茉支着臉頰懶洋洋地笑笑:“就是民生言論,不若如此,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佛家禪宗與黃老道教,教義都是教人潛心苦修,拋卻名利,消去一身罪業,以求來世福報,而且原本在民衆間都頗有根基,信衆極多,朝廷可以大力發展這兩個教派,以防一派獨大。”

“然後將天理教打爲邪教,撥給佛道二教米糧,讓他們廣設粥廠,接濟貧民,讓佛道二教派的信衆去薰化那些天理教教徒,若有衝突不過是教衆間的衝突,官府便可作壁上觀,直到必要的時候出來處置天理教徒,褒獎佛道二教教衆,如此一來,朝廷便不需費太多兵力與財力在這上面,天理教即使永不滅亡,但也永無壯大之日。”

這在前世,不過是政治手腕中常用轉移矛盾的一種方法,但效果通常都不錯。

百里青琢磨了一會子,果然頗爲滿意地點頭:“不錯,此法甚妙,就這麼辦,不過若是照着本座原來的方法,想必是要多費些功夫了……。”

西涼茉不甚贊同地搖頭:“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想必師傅應該很能體會了。”

司禮監和錦衣衛的惡名簡直讓小兒止啼,尤其是司禮監,其中核心成員都是宦官,那是一個讓人恐懼又鄙夷的團體。

百里青輕蔑地冷嗤:“民言?本座只相信以血止血,以戰止戰,以殺止殺!”

西涼茉看着他,忽然心中掠過一絲異樣,隨後看向他道:“師傅……你……是故意讓司禮監和錦衣衛的名聲成爲這樣的麼?爲何,難道你根本不在乎這無上的權勢麼?”

她記得他曾在她的新婚之夜說過,若他死必定讓天下蒼生陪葬的那一句殘忍的話。

這個人,對生死毫無敬畏之心,是因爲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夠有未來麼?

百里青目光一寒,目光幽幽地鎖住了西涼茉,有些陰驚地一笑:“爲師的愛徒,可真是太聰明瞭,只是不要自作聰明。”

西涼茉垂下眸子,無視他話裡的警告,淡淡地道:“因爲沒有希望,就沒有絕望,所以你可以將衆生性命與喜怒哀樂握在手中作爲遊戲,哪日裡你倦怠了便要毀了自己與衆生?”

百里青忽然身子一動,長臂一攔,將西涼茉‘哐’地一聲粗暴地按在桌子上,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纖細的頸項,狹長的魅眸子裡盈滿讓人心驚的陰霾殘忍:“爲師告訴過你,如果不想當那枉死的楊修,就不要隨意窺探爲師的心思,你真以爲你很聰明麼,不過是一個玩物而已!”

西涼茉感覺着自己的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肌肉的抽痛極爲銳利,大概是方纔壓破了茶盞的碎片刺進了衣服,刺破了皮膚,她默默地想着。

但是,她並沒有如尋常那樣,立刻求饒,只是擡眼看着百里青那雙美麗到陰森的眸子,近乎挑釁地道:“你在生氣,爲什麼呢,若是什麼都不在乎,又何必因爲被窺破心思而生氣?”

百里青自從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後,何曾有人敢這樣頂撞他,這樣赤裸裸的挑釁者全都不得好死!

他目光猩紅地盯着她,的指間幾乎忍不住下意識地就要收縮,捏斷她纖細美麗的脖子。

但西涼茉絲毫不曾畏懼,只是冰冷地看着他,彷彿在那一瞬間,就要看進他的靈魂裡面。

哪怕她的小臉已經憋得通紅,都不肯開口。

直到看着西涼茉氣息漸弱,眼角因爲窒息的痛苦而緩緩地淌出一行清淚,彷彿灼痛了他的目光,他才梭然地鬆開長指。

冰涼的空氣瞬間灌進了西涼茉的鼻間,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她立刻伏在桌子上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氣。

“咳咳咳……咳咳……。”

百里青這才發現她的背上已經染了一片猩紅,那些破碎的瓷片散了一桌,他的目光不由一沉,那種血色讓他極爲暴躁地一揮袖子,‘呯’地一聲將桌子給擊碎。

百里青惡狠狠地一把將西涼茉扯進自己的懷裡,居高臨下地怒道:“怎麼,頂撞爲師,拿着自己的小命試探爲師的底線,很有趣麼!”

該死,他已經有多久不曾這樣失控了!

都是這個丫頭,這該死的小丫頭!

西涼茉青白着小臉,看着眉宇間隱藏着暴怒的百里青,她卻忽然冷冷地一笑:“千歲爺,爲什麼不殺了我,別告訴我只是爲了那塊令牌,又或者即使身爲閹人,你仍舊對我動情了麼?”

這已經不是挑釁,而是帶着一刻意的侮辱了。

百里青胸膛起伏着,暴怒間幾乎破口而出:“西涼茉,若非是那人……。”

但是在下一秒,他卻敏銳地在瞬間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異色,隨後百里青忽然間住口,暴虐的神色慢慢地沉靜下去,片刻之後,他又恢復了那種似笑非笑地妖異模樣,睨着西涼茉:“爲師當然愛你,你是爲師的愛徒,不是麼?”

西涼茉在看見他的表情變化的那一刻,便心中極爲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知道,這一次的試探,功敗垂成。

像百里青這種人,只有在盛怒之下才能從中窺探出一些事實的蛛絲馬跡。

百里青對她的照顧,已經超越師徒、玩物的界限,這讓她非常好奇。

他口中的那人是誰?

而她也需要知道百里青到底可以容忍她到什麼地步!

如今的結果告訴她,百里青對她的容忍超乎了她的預料,只是……爲什麼?

百里青看着她眼底冰冷的思索與算計,隨即心中有一種極爲不舒服的感覺蔓延上來。

他雙臂一攬,將西涼茉攔腰抱起,放在窗邊軟塌上,隨後一邊伸手抽掉她的腰帶,一邊淡淡地道:“很失望麼?不該你知道的東西,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屬於我,只需要乖乖地在爲師的羽翼之下就好,別逼爲師拔了你的翅膀。”

他很快地剝掉了西涼茉的外衣,讓她雪白的背脊露了出來。

西涼茉並沒有忸怩作態地不讓他剝掉自己和幫處理傷口,只是懶洋洋地趴在軟塌上,彷彿漫不經心地嬌聲道:“師傅,溫柔點,疼呢。”

她並沒有答應他,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當她的主人。

所以,她不答。

百里青爲她傷口抹藥的動作頓了一頓,但並沒有逼迫她,因爲他比誰都清楚,西涼茉看似溫婉如水的容顏,嬌嫩如花瓣的身子裡藏着一顆冰冷而堅韌的心。

而他,也並不着急,百里青似笑非笑地爲她抹藥的手指慢慢下滑,在她雪背上細膩的肌膚打轉:“總有一天,你會接受這個現實的。”

直到她雪白的肌膚因爲他的挑逗而戰慄起來,染上緋紅,他才滿意地鬆開手,讓她得以喘息,併爲她拉上衣衫。

她彷彿有些嬌不勝衣地靠在他的頸項間歇息,就在他剛剛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之時,忽然感覺自己脖子上傳來一陣近乎撕裂的劇痛。

他下意識地剛想要一掌拍過去,但隨後卻硬生生地忍耐了下來。

而西涼茉也鬆了牙,隨後一邊用袖子抹掉自己脣角的血,一邊看着百里青露出嬌怯嫵媚地笑容來:“不好意思,徒兒背上很疼,所以忍不住咬了您一口,想必師傅一定不會介意的。”

百里青看也不必看就知道自己脖子上必定一片血糊糊的,他陰鶩地盯着西涼茉,最終卻也只是忽然挑起她的臉,隨後惡狠狠地啃上她嬌豔的脣:“你這睚疵必報,忤逆不孝的惡毒丫頭!”

可他偏偏卻不捨得殺了她!

讓她看穿了自己的底線,真是……

她壞的時候讓你想一口吞了她,剝皮抽筋,倔的時候讓你想看她哭泣求饒,偏僻如今這般嬌柔嫵媚地看着你的時候——卻讓你想憐愛到骨子裡。

……

一番廝纏,又各自裹好傷,百里青去安排人審訊那三個天理教徒。

西涼茉則琢磨着,今兒雖然受了點小傷,但也算收穫頗豐,不但抓了天理教的人,還探出了百里青似乎對自己又憐又恨又不捨的,她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她覺得自己付出了的精力和清白,還是有大回報的。

至少往後她可以確定這把巨大又強悍的保護傘,輕易不會把她踢出去,她在他心裡的位置已經不再是一個有趣的玩物而已,雖然還沒摸準他的心思,但她需要忌憚的地方就少了許多。

所以對百里青的態度又好了許多。

雖然西涼茉將自己與百里青的關係定位在交易之上,算計之中。

但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自打知道了自己在百里青心目中地位不同,她心中那抹愉悅,似乎也並不那麼單純的只是因爲自己的利益得到了最大化。

過了兩刻鐘,百里青慢悠悠地回到房間,在正在看書的西涼茉身邊坐下:“丫頭,知道今兒抓的人裡有一個人可算得上你的熟人不?”

西涼茉一愣,隨後想了想今天看見的那三個天理教的教徒,似乎沒有面熟的人。

“誰?”

百里青支着頰,眸光幽詭:“德王府秦大管家的公子——秦如海。”

西涼茉瞬間擰起眉,思附道:“這……難道秦大管家與天理教有什麼關係,又或者是與德王府有什麼關係?但今日小王爺與我同乘一車,這般行事,完全不顧及他的安危……。”

百里青冷嗤一聲:“總之那德王府府上的秦大管家可不簡單,以前曾經是德王爺的謀士,本座與他多年前也算交過手,本座從不相信這世上的事有這麼多的巧合。”

他頓了頓,臉色有些陰霾:“這天理教竟然能逃脫我司禮監的探子監視,至今沒有查出他們的教主是誰,也沒有抓到過他們的高層護法,也真算是本事了!”

西涼茉也頷首,有些遺憾地道:“嗯,那日西涼和死前也曾說過這天理教有一個主上,只可惜我引誘了他半天,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幕後主使者就被餘氏那個瘋婆子給殺了!”

“不若由我想法子去試探一番,看看這個所謂的主上可是秦大管家,又或者另有其人,也好早日將這天理教剷除。”西涼茉總覺得秦大管家雖然神秘莫測,在德王府的勢力極大,但是又並不像是有那麼大能量的人。

西涼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種‘助紂爲虐’,‘鎮壓反抗封建暴政的農民起義’有什麼不對,不過是陣營不同罷了,何況如今的世道也算太平,還不到朝廷覆滅之時,這種盲目的起義,不過是某些人爲了一些見不得人的目的而煽動無知者所爲。

早日把那小火苗掐滅了,也算她功德一件,當然,自己的好處自然也不少。

百里青思索片刻,隨後冷笑兩聲:“也好,這事兒蹊蹺着,德王府想要本座的命也不是一兩日了,說不定這天理教倒是衝着司禮監和錦衣衛來的。”

天理教將司禮監和錦衣衛定義爲地獄惡鬼,他們自己定義爲天將神兵的事兒,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那不若這般……。”

“恩……。”

師徒兩人開始商量起來,若是讓人聽着他們的討論的內容,恐只會大嘆,所謂狼狽爲奸,心狠手辣,不過如此。

——老子是狼狽爲奸的分界線——

德王府徹底地陷入了一片混亂和焦灼之間。

今早巷子裡的那些人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尹已經將那塊地兒給翻了底朝天,除了發現十幾具天理教徒屍體和德王府的僕人屍身之外,他們什麼也沒查到。

大雪將所有的痕跡都掩埋掉了。

當然,其中還有司禮監隱部的功勞。

於是此案便愈發的轟動起來。

天理教徒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德王府的貴人車駕,如今致死數人,小德王爺和少王妃雙雙失蹤,並着三個婢女,一個小廝一個侍衛,但都沒有找到屍體。

於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尹都更傾向於天理教徒綁架了小王爺和少王妃,以此向朝廷要挾示威或者是向德王府索取銀錢報酬。

但是當他們將這個結論告知德王府的衆人的時候,秦大管家立刻拍案而起,冷聲道:“不,這絕對不可能!”

五城兵馬司的陳統領和順天府尹章大人都有些錯愕地步看着對方,隨後章大人有些不悅地看向德王妃:“王妃,這位管家未免也太過無禮,此處乃貴人們在說話,哪裡有他一個下人插嘴的份!”

秦大管家看着章大人,眼底閃過一絲屈辱而陰狠的怒氣,總有一日,看看誰纔是真正的貴人!

但他此刻在德王妃安撫的目光下忍耐下來了。

“小人只是想說,此事必有蹊蹺,天理教不可能光天化日下綁架小王爺和少王妃。”

“有什麼不可能!”章大人很不屑地道。

兩人正火藥味十足的時候,忽然有僕婢衝回來興奮地叫嚷:“回來了,小王爺和少王妃都回來了!”

什麼?

衆人錯愕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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