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志鶴聽了凌霜和寒風的回覆,心裡倒是又有幾分不舒服了。
“她倒是體恤下人,跟她娘倒也相像,”蘇志鶴輕哼了兩聲,“那般懦弱不知道反抗,被欺負了也都是受着。本以爲這次她終於敢跟她二孃嗆聲了,終究還是什麼都不敢!也罷了,這個女兒,我本也就是當做沒有生過。”
他頓了頓,面色又陰霾了起來:“況且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還是一個未知數。”
寒風和凌霜互相看了一眼,只能當做沒有聽到。
略一思忖,蘇志鶴又站了起來:“罷了,就這樣吧!我去陳將軍府中一趟,若是笙和來了,就說我沒在,也讓她別再來了。”
“是!”
蘇笙和在房中準備妥當了,瞥了一眼陳二蓮正躺在牀上苟延殘喘,她冷笑了一聲,昂首就去找蘇志鶴了。
不過剛剛到蘇志鶴的門口,她就被寒風和凌霜攔住了。
“大小姐,相爺臨時有事出門了,”寒風瞥了一眼把雙手都攏在袖籠裡,臉頰凍得通紅,不斷的哈着白氣的蘇笙和,“相爺也說了,本也沒有什麼大事,你也不必再來了。”
蘇笙和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爲蘇志鶴肯定是來找她麻煩的,沒想到她做好了迎接挑戰的準備,蘇志鶴倒是臨場退縮了。
不過蘇笙和也樂得輕鬆,衝着凌霜和寒風友善的一笑,轉身就往回走。
凌霜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了口:“大小姐,你自己好自爲之。”
蘇笙和扭過頭,有些好奇的看了凌霜一眼,又對着他笑了笑,才哆哆嗦嗦的離開了。
她一走,寒風倒是輕輕的踢了寒凌霜一腳:“你與她說這話做什麼?”
凌霜嘆了口氣:“只是覺得有些可憐罷了。”
寒風撇撇嘴:“你我二人不過也只是下人,有什麼資格去可憐別人。”
回到自己院中,又給陳二蓮熬了藥,藥渣倒在了花壇邊,藥汁倒進了陰溝裡,瞅着陳二蓮口裡不清不楚的罵着,蘇笙和冷笑了一聲,取了一丸蘇麻香,硬生生的塞進了陳二蓮的嘴裡。
蘇麻香也沒太大的用處,放在空氣中就會慢慢的化掉,但是這香一旦化掉,就會麻痹神經——含在嘴裡,會麻痹舌頭,讓人說不出話來。而這麼大的量,若是全部化在嘴裡,吞進肚子裡,只怕大小便都會失禁。
大大的一丸香含在嘴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陳二蓮有些驚恐的看着蘇笙和,不知道這個平日裡任由大家欺負的大小姐到底還有什麼詭異的手段。
“放心好了,這個沒毒的,”蘇笙和哼笑着,“只是讓你說不出話來而已。不過若是配合引魂香的話,那就有毒了。”
沈氏肯定不會白白讓她把自己身邊的人帶走,說不定還要出什麼幺蛾子,蘇笙和暫時還不想徹底跟相爺府裡的人鬧翻,畢竟她現在還無權無勢,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像洛兒和曾婆婆一樣被打死。
“這個世界啊,太恐怖了,”蘇笙和輕輕的摸着陳二蓮的臉,“陳二蓮,你其實不知道的吧,蘇笙和早就死了,而我,是來源自地獄的厲鬼,專門來報復你
們的……不過,這些話你聽在耳朵裡,卻沒辦法告訴任何人了呢!”
眼見着因爲舌頭和口腔被麻痹都不斷流出口水的陳二蓮,蘇笙和無視她驚恐的眼神,取了毛巾,輕柔的幫她擦掉了臉頰上的口水,又小心的墊在了她的臉下面:“你可不能輕易的死掉呢,我要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你,折磨你們!”
眼淚從陳二蓮有些渾濁的眼睛中流了出來,跟口水混在一起,稀裡糊塗的流了一大片。
“真是不乖,”蘇笙和搖了搖頭,“你既然這麼喜歡水淋淋的感覺,那我就不給你擦了。”
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蘇笙和又自言自語:“哎呀,今天簫樂扇了我一耳光呢!這讓我臉有些疼……要怎麼報復回來呢?”
看了一眼眼淚流的更兇了的陳二蓮,蘇笙和又哼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第二日一大早,蘇笙和鎖着門正在磨藥,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蘇笙和微微推開窗戶一看,卻是沈氏帶着幾個姑子和丫鬟來了。
慢條斯理的把手裡的東西放進放進櫃子裡,掛上鎖,蘇笙和又整理了一遍衣服,慢慢的走了出去。
沈氏站在院門外,一臉怒容:“笙和!這是什麼!”
“柴啊!”蘇笙和一臉的無辜,“方纔有野貓跑進來了,所以我就找了些柴把院門攔住了——沒辦法,誰叫我這院子的院門都壞了呢!”
前天張之廣進來欲行不軌的時候把門踹壞的,之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這門也沒人修,也就一直那麼壞在那裡。
“柴能攔住野貓?”那個姓顧的老姑子嗤笑了一聲,“這寒冬臘月的,哪裡的野貓這麼不長眼還出來?怕也是被母貓丟了沒人教沒人管的小野貓出來尋吃的吧?”
對於她的含沙射影,蘇笙和不爲所動,完全像是沒有聽懂一般,慢梭梭的開始搬門口的柴。
沈氏看不下去了,指揮着幾個姑子丫鬟去幫忙。
蘇笙和搬着柴,裝作不經意一般用柴的末梢掃過顧老姑子的頭髮,碰掉了她頭上的簪子,瞬間她那梳得好好的頭髮就散了一半。
顧老姑子一回頭正要發火,蘇笙和卻已經走到一邊去了。沒能找到元兇,顧老姑子心中一怒,一巴掌就扇在了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的臉上。
“你沒長眼睛啊!”撿起簪子,一邊綰着自己的頭髮,顧老姑子一邊罵着。
那個小丫鬟委屈得不行,卻也不敢回嘴,只能默默的受了。
好不容易柴都搬走了,沈氏用手絹揮了揮面前的揚塵,一臉傲慢的走了進來。
“二蓮呢?”她左右看了看。
“陳二姑?她生病了,在牀上躺着呢!”蘇笙和小心的把柴放到了一邊。
“我當然知道!”沈氏不耐煩的開口,“不然你以爲,我是來看你的嗎?”
“陳二姑在曾婆婆的牀上休息呢!”蘇笙和拍着手走了過來,“二孃,我這就帶你去。”
陳二蓮躺在牀上,心如死灰。她滿腦子都是蘇笙和剛剛說的話,只是她並沒能領會蘇笙和的正確意思,只是覺得蘇笙和就
是想要報復,纔會說自己是地獄裡的惡鬼。
她想要爬起來去找沈氏,告訴她要趕緊把蘇笙和這個小賤人弄死,但是她爬不起來。蘇笙和塞進她嘴裡的藥丸早就已經全部都融化了,她的口腔、舌頭都已經麻痹,連帶着本來就高燒重病的身體都癱軟無力。
門被推開,寒風灌了進來。陳二蓮困難的斜着眼,看着門口擠進來的人羣。
“二蓮,”沈氏本來想要靠近,但是聞着陳二蓮身邊一股古怪的臭味,最終還是停在了一邊,“你好一些沒有?”
陳二蓮嘴角連哆嗦都不行,雙目有些無神的看着沈氏。
沈氏微微皺了皺眉,又扭頭呵斥蘇笙和:“笙和,你是不是虐待二蓮了!”
“二孃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蘇笙和越發的無辜,“昨個兒發現陳二姑生病了之後,我就去藥房找周大夫開了藥,也已經喂陳二姑喝過幾次了——昨個兒陳二姑一直昏迷着,現在可是要清醒得多。”
沈氏自然是知道這事兒的,不然她今天也不會特地到蘇笙和這裡來。
“哼!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知道怎麼照顧人嗎?”她卻又冷笑了兩聲,“你不是嫌身邊沒有下人了嗎?如今二蓮生病了,還要你照顧,比如,我再給你兩個丫頭好了。”
她回頭看了看,隨便的點了兩個人:“木香,澤蘭,你們倆就留在這裡。”
蘇笙和瞅了一眼,那個叫木香的,就是方纔被顧老姑子扇了耳光的那個。
“也好,正好我也不知道怎麼照顧陳二姑。”蘇笙和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雖然說這兩個丫鬟都是沈氏的人,但是蘇笙和還是不會害怕兩個小丫頭的。況且陳二蓮死在她手裡,難免給人留下把柄,若是由沈氏的人照顧,自然也就沒她什麼事了。
陳二蓮的眼中立刻浮現出了一絲希冀的光芒。
蘇笙和卻詭異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陳二蓮的心再次落入了冰窟窿。
沈氏又囑咐陳二蓮多多照顧自己的身體之後,留下兩個丫頭,帶着一幫子人揚長而去。
蘇笙和也微微一笑後離開:“你們兩位請自便。”
她還有藥沒有磨完呢!
木香和澤蘭面面相覷。
澤蘭看着僵躺在牀上的陳二蓮,聞着那古怪的臭味,臉上也露出了一些嫌惡:“陳二姑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這個味兒啊!”
木香看了一會,才小聲的開口:“澤蘭,陳二姑這在流着口水呢,應該是內腑燥熱,所以口水有點異味……”
“那也不會這麼臭啊!”澤蘭更嫌棄了,“而且你聞聞,這味道,怎麼可能會只是口水的味道?”
木香又走進了一點聞了聞,才又慌忙往後退了兩步:“這味兒……澤蘭,陳二姑怕是拉在身上了。”
澤蘭的臉立刻就黑了:“拉了?大還是小?”
“聞着怕是有大有小,”木香也犯難了,“這個,這個我們也沒有收拾過啊!”
她們自小就被賣在相爺府做丫鬟,雖然是下人,但是也沒有服侍過這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