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蘇志鶴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去,“簫樂的毒,尚未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來的,但是劉大夫他們也都說了這毒是積累了好幾年了。至於笛音,昨天她在大庭廣衆之下,險些讓驚馬踩上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若不是笙和求情,皇上只怕還要處罰你我!如今笙和成了郡主,也是相爺府的榮耀!”
“她是榮耀,那我的女兒呢!”沈氏頓時嚎啕大哭,“相爺,你可曾知道,簫樂的臉,可能一輩子都那樣了,而笛音,昨日從馬上跌了下來,傷到了左腳的骨頭,因爲沒有及時救治,又受了了笞刑,只怕也要落下跛足了!笛音一直夢想着嫁給太子殿下,可是若是跛足,又如何做太子妃?相爺你現在滿口都是笙和笙和,你是不想要我們的女兒了嗎?”
蘇志鶴心裡一痛,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好了!”喬老夫人冷着臉開口,“沈妍,你也不要哭了。這是兩碼事。笙和做了郡主,我們是應當高興,但是壽兒也沒有說不管簫樂和笛音了啊?簫樂被下毒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因爲她平日裡太過跋扈,既然是幾年前就開始中毒,那定然是與笙和無關;而笛音,也是因爲她不小心。沈妍你不要關心則亂,把什麼都推到笙和的身上。壽兒,你待會去好好陪陪笛音,開導開導她。”
沈氏咬着牙,卻不能違抗喬老夫人,只能應了聲是,轉身就走了。
蘇志鶴嘆了口氣,目光中又露出了憂色。
蘇笙和到了佛堂,照樣的在門口就被嬤嬤攔住了。
“大小姐,”嬤嬤一臉的恭敬,“夫人在佛堂靜修,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原來她的女兒也是在‘任何人’的這個行列裡面啊!”蘇笙和輕哼了一聲,擡高了聲音,“不願意見我就算了,今日我只是想來告訴她,皇后娘娘很喜歡我,本想收我做義女,但是我畢竟是有爹有孃的……雖然,她這個孃的存在或者不存在,對我來說並沒有關係。”
聽到裡面木魚聲稍微錯亂了一下,蘇笙和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她不願意見我,那以後都別再見了吧,我也當做,沒有這個娘了。”
裡面的木魚重又響起,節奏絲毫不亂。
蘇笙和有些氣惱,轉身就走了。
以前的她,跟媽媽的關係極好的。她畢竟是獨生女,從小在蜜罐子里長大,爸爸媽媽都當做寶貝一樣。雖然蘇笙和在別人眼裡是女強人,但是回到家,在媽媽面前,立刻化身爲小公主了。
所以蘇笙和一直很納悶,爲什麼秦若思會這麼狠心,會十三年都不見自己的女兒。
就算蘇笙和不是蘇志鶴的女兒,蘇志鶴不待見她,她也理解,但是秦若思憑什麼啊?她自己隱居佛堂,卻是連唯一的女兒也不管,着實是太奇怪了。
目送蘇笙和離開,嬤嬤轉身回到佛堂:“夫人,大小姐走了……”
秦若思手裡的小棰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撲倒在木魚上,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臨近中午,相爺府的大門卻又被敲響。
從傾闌宮而來的宦官,排成了長龍,擡着幾十個紅木箱子,停在了相爺府的門口。
“九千歲來
向郡主賀喜,”爲首的宦官尖着嗓子,“相爺,郡主呢?”
蘇志鶴看着門外的長隊,怎麼都覺得墨夷真有些居心不良。
不過人家東西都送到門口了,蘇志鶴不可能把人趕回去,況且人家這是送給蘇笙和的東西,他也沒權利趕回去。
進了相爺府的門,問清楚蘇笙和住的地方之後,那宦官立刻指揮着隊伍把箱子往蘇笙和的院子裡擡。
沈氏聽得消息,也立刻就前往了想園。
蘇志鶴坐再堂屋,沉着臉看着那宦官挨個打開箱子,報出裡面那些寶貝的名字。
這些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東西。皇后娘娘也只捨得送一匹的冰蠶絲,墨夷真一送就是送一箱,別說是一人一個枕頭了,就算一人縫一個被套都行。
至於別的金銀珠寶,也是成箱成箱的,一時間把想園的堂屋都映得珠光寶氣了起來。
“九千歲給我送這麼多東西幹什麼?”蘇笙和看着也傻眼了。她自詡爲蘇氏藥妝的千金大小姐,不說當初在賬面上的流動賬目,就算是擺在面前的現金,幾百上千萬的她也見過。只是這會看着一屋子的金銀珠寶,她也看直了眼。
唸完了最後一項打賞,那宦官才笑眯眯的開口:“郡主大人,九千歲聽聞郡主在相爺府過得不甚如意,所以纔打賞了這些東西,權當是給郡主大人的零花。九千歲還說,郡主大人畢竟是他的人,就算是相爺虧待您,他也不能虧待您啊!”
“哈?”蘇笙和差點沒跳起來,“他說我是他的人?”
蘇志鶴的臉也是一沉:“笙和是我的女兒,如何是他的人!”
“這點老奴就不清楚了,”那宦官還是笑呵呵的,“九千歲只是吩咐老奴送來這些東西,也讓老奴帶話來,說希望郡主大人能記得九千歲的這個人情。”
他對着蘇笙和和蘇志鶴行了個禮,這就要離開。
“等,等等!”蘇笙和手忙腳亂,還好劉青草機靈,立刻就去拿來了荷包。
見蘇笙和把荷包裡的銀票都掏出來往他手裡塞,老宦官忙擺了擺手:“九千歲都說了,郡主大人是九千歲的人,既然如此,老奴又怎敢收郡主大人的銀子。郡主大人,老奴這就先告辭了。“蘇笙和抓着那把銀票,愣愣的看着老宦官的背影,半天沒明白過來墨夷真這是什麼意思。
墨夷真雖然是以她的“師父”自居,但是蘇笙和也已經說了反悔了。他們現在也是合作關係沒錯,但是這麼堂而皇之的宣佈,墨夷真這是腦子有坑嗎?
“喲?”沈氏又陰陽怪氣的開口,“笙和這可真是不得了啊!不僅僅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做後盾,就連九千歲,也都說了你是他的人呢了呢!”
蘇笙和沒有理她,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蘇志鶴:“爹爹,九千歲這是什麼意思?”
蘇志鶴皺着眉想了半天,才瞥了沈氏一眼:“興許,九千歲這是故意的。”
“啊?”蘇笙和還是沒明白過來。
“我與九千歲向來政見不合,”蘇志鶴的聲音一沉,“你二孃的妹妹在宮中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看來,是九千歲聽了外面關於你的傳言,這才故意來
此一着,挑撥你與我和你二孃的關係。”
蘇笙和沉默了。好一會她才撇着嘴,小聲的嘀咕:“還用挑撥嗎?二孃早就恨透我了。” 沈氏沒有聽到,蘇志鶴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那爹爹,這樣的話,我們要把這些東西還回去嗎?”蘇笙和看着擺滿了屋子的東西。
蘇志鶴沉吟了一下:“不用了。若是換回去,九千歲必然會發怒,到時候定然會有不必要的麻煩。況且九千歲貪贓枉法,這些對他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他既然送給你了,你就收下就是了。”
“那九千歲……”蘇笙和又覺得有些難以啓齒,“說人情什麼的……”
“你抽空去九千歲府上,算是登門道謝,”蘇志鶴想了想,又告誡道,“九千歲這人,狡猾詭譎,你涉世不深,與他交往,也要分外小心。”
蘇笙和倒是笑了:“爹爹,就算他再怎麼狡猾,我不過是一個新晉的郡主,一無權勢,二無錢財,並沒有什麼可以讓九千歲算計和企圖的。況且九千歲家財萬貫,權勢滔天,也根本不稀罕這些。”
蘇志鶴想想也是:“不過不管怎麼樣,你還是要小心爲上。”
一離開想園,沈氏倒是幽幽的開口:“相爺,你就不怕九千歲利用笙和來對付你嗎?”
“對付我?他如何對付我?”蘇志鶴並不在意。
“笙和這十幾年在相爺府可算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如今九千歲一示好,她被說動了怎麼辦?”沈氏輕哼了一聲,“你現在,對這個女兒又這麼看中!”
蘇志鶴眉一皺:“你又說這種話。笙和的性子,雖然軟弱了些,但也分得清是非黑白,又怎麼會被九千歲那種奸臣佞臣說動?況且對她好的是皇后娘娘,九千歲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說完他也不管沈氏,大步的就往前走。
沈氏氣得跺腳,腦子裡卻在盤算着,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想辦法毀了蘇笙和。
蘇笙和看着滿屋子的寶貝,持續性發呆。
劉青草和紫蘇已經都樂瘋了。現在想園裡面買了七八個丫鬟,她們也就不用做什麼粗活累活,平日裡就幫着蘇笙和做面膏這種細緻的活。
劉青草還好,紫蘇倒是心裡快意,覺得自己棄暗投明的行爲簡直太正確。
“大小姐,這麼多寶貝,都放在哪裡啊?”紫蘇抱着一個超級大的珊瑚,也不嫌重,“大小姐,把這個擺在那裡好不好?肯定很好看!”
蘇笙和的嘴角一抽:“你自己看着辦吧!倒是草兒,你把這冰蠶絲,讓人送一匹去給老夫人,再包三匹送到劉御史府上去,並且說清楚,一匹是給劉夫人的,一匹是給劉大小姐的,還有一匹是送給劉御史府上的客人的;”沉吟了一下,她又開口,“你選幾件寶貝,再包一匹冰蠶絲,你親自送給你叔叔去,聽說他的小女兒也快要及笄了。”
劉青草重重的點了點頭,立刻按照蘇笙和說的去辦了。
蘇笙和卻還是皺着眉,思考着墨夷真的動機。
肯定不會像是蘇志鶴猜測的那樣,墨夷真那個傢伙肯定還有別的什麼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