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蘇年沒有聽清楚。
“我什麼都沒說!”蘇笙和立刻擡起頭,“我跟張寬在之前並無任何交集。我平日裡都在小院中不出門,別說去看他了,就連逢年過節,我都沒有出過小院。因爲我身體不好,見風就容易生病,也只是在今年才稍微好了一些。”
“哼!也難怪你及笄禮都沒來過本家!我還以爲,你是因爲皇上賜了字,所以瞧不上我們蘇家了呢!”蘇年冷笑了起來,“現在更是御賜的郡主,我們蘇家是越發的高攀不上了。”
蘇笙和又扁着嘴低下了頭。
蘇志鶴淡淡的開口:“笙和身體不好,所以往年沒有來過。二哥這麼說話,豈不是也在說我嗎?”
“志鶴你想多了,”蘇年面無表情,“我們這是就事論事。況且笙和後來還得簫樂的臉上長斑毀容的事情,這個志鶴你還沒算清楚吧!今日大伯說讓你不要偏心,現在看來,嫡長女果然是嫡長女啊!”
蘇志鶴的臉頓時就是一沉:“簫樂的臉的事情,跟笙和沒有關係。笙和常年沒有離開過小院,簫樂的臉卻是幾年前就開始中毒了。若說笙和動手打傷了之廣的事情有悖婦道,有辱蘇家門風,簫樂的臉卻是我相爺府的事情,更何況跟笙和並沒有關係。”
“是嗎?志鶴果然更疼愛大女兒呢!”蘇年嗤了一聲,回頭衝着蘇康點了點頭,“大伯,我問完了。”
蘇康也微微點了點頭,他看着偷偷抹淚的蘇笙和,慢慢的開口:“你十幾年沒有出過小院,又是從何學會的製作面膏的方法的?還有你在皇上面前展露的一手‘畫皮’絕技,又是誰教你的?”
老不死的!蘇笙和在心裡罵了一句,才又擡起頭,楚楚可憐的看着蘇康:“大伯爺,做面膏的方法是死去的曾婆婆教我的。至於那‘畫皮’,是我有一次在夢中夢到一個白鬍子老頭在畫,所以醒來之後我也試了一下,就會了。”
整個偏廳的人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就連蘇志鶴,都覺得蘇笙和是在撒謊。
蘇笙和本來就是在撒謊,不過她也不擔心他們不信,反正這個世界上會素描的只有她一個人,除了她,再沒有人會,所以她不管怎麼編造,他們也只得相信。
蘇年又冷笑了一聲:“笙和還真是神秘呢!掉進水裡莫名其妙的不見,再醒過來就是在九千歲的畫舫上了;這‘畫皮’絕技也是來得莫名其妙——你待會是不是要說,你是被神明眷顧的?”
蘇笙和想了想,還真的點了點頭:“我覺得是的,不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掉進水裡了還能活過來。” 蘇年的臉一黑。
蘇康卻是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又開口:“九千歲對你倒好。只是你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小女孩兒,也不知道避嫌嗎?九千歲與你爹在朝堂上速來針鋒相對,你對九千歲這麼好,可曾想過你爹的立場?”
“我
沒有對九千歲好!”蘇笙和趕緊解釋,“是九千歲對我好而已。至於爲什麼對我好,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聽說當年我娘很照顧他。九千歲是宦人暫且不提,他權勢滔天,又心狠手辣,笙和怕死,不敢忤逆他。”
“忤逆?”蘇康眉一挑,“聽說你身上穿的這衣服,就是九千歲送的?”
蘇笙和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上次劉姨……嗯,劉御史的夫人給我送了一套‘雲剪’彭大師做的衣服,可是那衣服被簫樂搶……被簫樂借去之後不小心弄壞了,所以我很遺憾。九千歲說這個衣服是‘雲剪’做的,我,我,我覺得很漂亮,所以,所以很喜歡——跟九千歲沒有關係!我是因爲喜歡‘雲剪’才穿的!”
蘇康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又淡淡的開口:“聽說你自從被封爲郡主之後,越發的囂張跋扈了?”
蘇笙和茫然了:“大伯爺,你……是在說我?”
蘇康眉一挑:“不然呢?”
蘇笙和低着頭:“雖然我搬到了想園,但是平日也很少出門。不知道大伯爺是聽誰說的我囂張跋扈……”
她撅着嘴,很是委屈。 蘇康又盯着她看,見她嘴脣撅着老高,眼角還有沒擦乾的淚痕,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氏一眼。
他一時也有些估算不準蘇笙和到底是不是在演戲。畢竟沈氏說的和蘇笙和說的大相徑庭,幾乎沒有相似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蘇康又想不到沈氏能有什麼理由去陷害一個十九歲不到的小姑娘。
難道是蘇笙和在演戲?可是她又有什麼演戲的必要呢?說到底,她是相爺府的嫡長女,如今又是御賜的郡主殿下,就算是現在在這裡端架子擺臉子,也沒人敢把她怎麼樣。
又思索了片刻,蘇康擺了擺手:“既然是志鶴自己家裡的事情,那就自己解決吧!我也乏了,德山,扶我去歇着吧!”
蘇延立刻站起來,扶着蘇康往後院走去。
蘇年瞥了蘇笙和一眼,也跟了上去。
蘇益倒是對着蘇笙和嘆了口氣:“笙和啊,你別生氣,二哥就是這麼個臭脾氣。”
蘇笙和只是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蘇益也知道蘇笙和心裡委屈,所以衝着蘇志鶴使了個眼色。
蘇志鶴輕咳了一聲,試探的開口:“笙和?”
蘇笙和擡起頭來,已經是淚流滿面:“爹爹,我有做錯了什麼嗎?”
蘇志鶴心裡一慌:“笙和……不是你做錯了,只是,只是大伯爺他們不太瞭解你,所以才找你來問問這些事情……”
蘇笙和一聽,哭得更傷心了:“那爲什麼不是問我今天吃好了沒有,昨天睡得好不好,爲什麼要跟審犯人一樣……”
蘇志鶴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好了好了,笙和,不要哭了。”
他又低聲安慰了幾句,沈氏在一邊看得紅眼,怎麼看怎
麼都覺得蘇笙和就是在故意惹得蘇志鶴心疼的。
蘇益和蘇志鶴安慰了半天,蘇笙和纔算止住了哭泣。讓丫鬟把她送回了西廂房,蘇志鶴苦笑了一聲:“笙和這孩子啊,平時就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今天怕是嚇到了,也委屈了。”
蘇益倒是摸了摸下巴:“大伯爺倒是聽說得多啊,來找笙和求證也沒什麼不妥。只是這語氣是有些過於嚴厲了,”他瞥了沈氏一眼,又笑着說,“志鶴啊,你回家了可得好好補償補償笙和。”
“那是自然。” 回到西廂房,關了門,蘇笙和就冷哼了一聲。
“這蘇家本家的人也真是個個奇葩,沈氏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什麼叫做了解我?分明就是來審問!”
“大小姐怎麼了?”姜丫頭和劉青草立刻湊了過來。
蘇笙和把方纔發生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才皺着眉頭:“難道說,這就是沈氏安排的?怎麼都覺得有些雷聲大雨點小啊!根本不能給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啊,反而讓我爹更心疼我了——她可不是這麼傻的人!” “我覺得她肯定還有後手!”姜丫頭一點的篤定。
蘇笙和白了她一眼:“廢話!” 把哭花了的臉洗了,重新上了妝,做出大病初癒的樣子,蘇笙和又刻意的把眼睛塗成了微腫的樣子。
沒一會,又有丫鬟來通知,說蘇延的小女兒來了,要帶她到周圍去逛逛。
這說不定就是見剛剛的“堂審”把她給委屈到了,所以派了個人來帶她散散心——蘇笙和自然不能謝絕別人的好意,也就隨意的收拾了一下,跟着去了。
蘇延的小女兒今年才十六歲,叫蘇宓,字洛姬。名和字都來源自洛神,不過因爲自己覺得有些羞恥的關係,她一直不太喜歡別人叫她的字。
當然,這些信息都是墨夷真轉述給蘇笙和的——爲了今天,墨夷真也算是做足了功課,把蘇家本家裡的一幫子人調查得清清楚楚。 “是笙和姐姐吧!”蘇宓一見蘇笙和,就非常熱情的走了過來,“笙和姐姐長得真漂亮!”
“宓兒妹妹纔是呢!”蘇笙和羞澀的笑着。
“聽說笙和姐姐你從來沒有來過本家,所以對本家也不熟悉,”蘇宓挽着蘇笙和的手,“咱們蘇家人很多,地方也大,我帶你四處走走,看看風景。”
蘇笙和想了想:“不如宓兒妹妹,帶我去後院的花園逛逛吧!我可是很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
她就是想要看看在這裡能不能找到香杉草而已……
蘇宓自然是滿口答應。去花園的路上,她也不斷嘰嘰喳喳的說着家裡的趣事,還說着去年她及笄的時候都遇到哪些有缺的事情。
她不過比蘇鈴大一歲,比起蘇鈴倒是要天真爛漫得多——畢竟是嫡女,想必受到的寵愛跟蘇鈴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蘇笙和就更加沒辦法跟她比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