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甩掉了項鈺一行人,輕嗤了一聲。
諾兒小聲道:“督主,覓公子不見了。”
一到了安邑城,覓兒那小子便溜了,施醉卿自然知道,“別搭理他,他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
說話間,施醉卿已經拐進了一家幾位偏僻的棺材鋪,一如千金城內的那一家,店鋪內寬敞,滿院子的亮蹭蹭的棺材看着陰森慌亂,要是配合兩聲烏鴉叫,就跟亂葬崗無異了。
陣陣鬼風吹來,瑾煙和諾兒毛骨悚然,走得戰戰兢兢,連那踩在茅草上底色聲音都能讓人覺得緊張和恐怖。
“小店棺材,杉木、楠木、檀木,定金交付,三天出貨,幾位客官,需要定製何種材質?”
這聲音陰陰沉沉的,不知從何處傳來,還帶起了一股陰風,煞煞的,讓人心裡發毛。
施醉卿扣了扣其中一副棺材,“矮叔,最近棺材買的可好?”
施醉卿這話一落下,院子裡的棺材蓋飛天而起,那些面色紅潤的屍體從棺材裡飛了出來,全部朝寂璟敖進攻。
施醉卿推着滿臉見鬼神情的諾兒和瑾煙往後退,站在一旁觀戰。
寂璟敖以選天門正宗玄術對抗這邪魅之術,得心應手,沒看出絲毫的棘手。
諾兒縮着脖子道:“督主,你不去幫王爺嗎?”
“幫什麼忙,上去找死的?”,施醉卿觀戰觀的很是愜意,靠在一副棺材上,託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施醉卿身後的棺材蓋也瞬間飛了起來,諾兒盯着施醉卿身後那屍體掛着僵硬的陰笑去掐施醉卿的脖子,瞪大眼,“督、督……”
施醉卿扇子一揚,就將那屍體的揮了出去,表情鎮定的很。
寂璟敖在空中畫了一道陰陽八卦圖,掌心一推,八卦圖鋪天蓋地,似一張天網撒下,將那些屍體全推回了棺材裡。
較量點到即止,正中的一扇門打開,矮叔捋着兩撇八字鬍走了出來,施醉卿站直了身子,“矮叔。”
矮叔嗯了一聲,精明的鼠眼打量寂璟敖,“你是玄天門的弟子?”
“家師畢巖老人。”,寂璟敖不卑不亢道了四個字,頓時讓矮叔眼前一亮,施醉卿心裡腹誹,往日裡還不怎麼愛承認畢巖老人這個師父的,怎麼這會子就是家師了。
名門正宗的弟子,能加分啊……
寂璟敖這人,彬彬有禮地跟你虛僞起來的時候,讓你捉不到一點的破綻。
矮叔自是知道寂璟敖大夏國蒼秦王的身份,但比起這個王爺的名頭,他顯然更屬意畢巖老人關門弟子這個頭銜。
矮叔詭異的眸光又看了施醉卿一眼,“名門正派的弟子,怎麼就看上咱們這東廠的宵小之輩了?”
施醉卿抽着嘴角,“矮叔,我好歹還有個九千歲的名頭,怎麼就是宵小了,義父混了一輩子,可連個一千歲都沒混到呢。”
矮叔眯着眼,寂璟敖這時面不改色地回道:““璟敖一向眼拙。”
於是這輩子就看上了施醉卿這麼個世間最不好的。
矮叔撇着鬍子點頭,施醉卿盯着裝正人君子的寂璟敖撇嘴,一行人進了屋中,矮叔簡單的將古月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問了施醉卿的打算,施醉卿自是毫無保留地說了想要拿下古月的意圖。
矮叔倒不認爲施醉卿是癡人說夢,連被衆國虎視眈眈圍困的敦商都能落在施醉卿的手中,區區古月,他並不認爲施醉卿吞不下,更何況,身邊還有寂璟敖這般的人物。
這般下來,已是深夜,矮叔留了寂璟敖在院中,頭口上說是探討探討玄術,其實依着施醉卿看,矮叔這還是不放心寂璟敖,處處試探呢。
寂璟敖自是明白老前輩的心思,倒沒露出厭煩的意思來,反而是越發的謙遜有禮,看得矮叔連連點頭。
施醉卿半躺在船上,這棺材鋪子處處都是死人的陰氣,冷颼颼的,寂璟敖許久沒回來,施醉卿穿了衣裳,去前門走了一圈,撞見寂璟敖和矮叔還在院子裡,又繞去了後門,一躍離開了棺材鋪。
……
深夜,古月水上琉璃宮在安邑城的中心高處折射着如月光般明麗的光芒,似披着輕紗嫋娜而來的月中仙子,清逸出塵,美不勝收。
皇宮,明光殿。
殿中,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此刻,兩個人影,正在交戰。
自兩人在此狹路相逢,已交戰了不下百來招,戰況激烈,其中一身形高大的人影在交手中,明顯的在落入下風,不一會便被另一道人影止住。
殿下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纖細人影一腳踢在高大人影的腰上,“項鈺,你眼珠子長着是擺設啊,擋什麼道兒……”
“施醉卿?”,項鈺一愣,驚詫出聲。
等那腳步聲遠去了,施醉卿一腳踢開項鈺,項鈺掌心一劈,掌了燈,殿內大亮,而對面那一臉厭棄表情,不斷撣着自己衣衫的紫衣人,不是施醉卿,又是誰?
“施醉卿,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古月狗皇帝東方胤的寢殿,施醉卿出現在這裡,難道也是來殺狗皇帝的?
施醉卿輕扯了嘴角,“路過。”
項鈺一臉鄙夷,“你這路過,還真是過的有些不同凡響,都路過古月皇宮了。”
施醉卿漫不經心地笑,項鈺此刻出現在這裡,施醉卿就知道他所爲何來,看來荀且也是勸不住項鈺,不然項鈺就不會貿貿然進宮了。
項鈺突想起了一件事,掃了施醉卿一眼,“你是來救沈六的?”
“不。”,施醉卿搖頭,“咱家是來項城主你大仁大義爲國爲民誅殺無道暴君的。”
說着,施醉卿已往殿下走去,完全沒打算跟項鈺搭夥,開玩笑,就項鈺這衝動性子,跟他一道兒,準兒能倒黴運。
施醉卿正想着這黴運,黴運果然便來了。
殿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阻止了施醉卿往外走的步伐,她聽着那腳步聲,很雜亂,但其中一道,她聽得特別清楚,一聲一聲,顯得特別輕,像矜持的女人,但那下腳的力道,又分明是一個男人,施醉卿估摸着,難道是太監?
但能來這明光殿的,必定不是尋常人等,估計,就是那變態皇帝寵幸完了哪個倒黴的妃子,回到正殿來歇息了。
她聽腳步聲近在尺咫,忙後退着將項鈺也一同推到了那扇楠木雕龍的屏風後。
項鈺正出聲,施醉卿捉起他自己的衣角,一把將他的嘴塞住,“閉嘴。”
項鈺怒瞪着眼,但聽殿內有聲音傳來,拿下衣角後,倒是並非說話。
兩人一同探頭出去,看着進殿內的人,只見一身着明黃色龍袍的男子,那男子五官倒是不錯,只是臉色蒼白,眼下發青,腳步略顯虛浮,明顯的是縱慾過度的症狀,而且,那男子走路時,每一步都邁得極小、極輕,完全不是帝王的八字步,而像是……
女人的蓮花步……
若不是那一身龍袍,施醉卿完全認不出,這竟然會是當年意氣風華,陰鷙毒辣的古月太子——東方胤。
瞧那一步一步,翹着蘭花指,扭腰擺臀,風情萬種的,猝不及防,還以爲走近了一家cos妓倌樓呢。
項鈺糾結地想了老半天,纔想起了一個詞來形容——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