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讓蘇緋色和貊冰舞這兩個小賤人給破壞了。
不管怎麼樣,先過了今天再說。
想到這,雲真公主立刻轉身,撒嬌着朝齊國皇帝開口:“父皇,今日是兒臣認祖歸宗的大喜之日,兒臣這一生就這麼一次,我們能不能不談政事,等明日再談?”
齊國皇帝一聽到雲真公主的聲音,眼底的神色立刻化作了無盡的寵溺。
雖說雲真公主的聲音和顏泠皇后並不相似,但一看到她那張臉......齊國皇帝就宛若回到了顏泠皇后還活着的時候。
就想起他們的愛情,想起......他們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
可不等齊國皇帝答應,蘇緋色的眉頭已經猛然一厲,伸手指着雲真公主便大聲訓斥到:“大喜之日?齊國多地受災嚴重,百姓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卻說這是大喜之日?一生就這麼一次?公主冊封不過是個儀式,雲真公主的血統擺在這裡,有沒有這個儀式,你不都是齊國的公主嗎?可那些受災的百姓呢?雲真公主坐在這裡吃喝享樂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吃得飽嗎?穿得暖嗎?公主錯過了這一次晚宴,還能有許許多多次的晚宴,但那些受災的百姓們錯過了今晚,或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公主冊封,就是天子的登基大典,皇后的冊封大典,遇上國有大哀,都得以百姓爲重,一切從簡,可您身爲齊國公主,卻爲了一己私慾,慫恿皇上在此關鍵時刻不談政事,你......該當何罪!”
蘇緋色說得義正言辭,還刻意加重了該當何罪這四個字,嚇得雲真公主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此時此刻的她,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已經處處小心,不着蘇緋色和貊冰舞的道,也提醒自己不可以在齊國皇帝還有衆位大臣面前表現出對蘇緋色和貊冰舞的任何不滿,以免落人話柄。
沒想到......
而蘇緋色的話音落,在座的大臣也立刻炸響了,態度卻是兩極分化。
忠君愛國的正義之士聽見蘇緋色這番話,紛紛豎起了大拇指,恨不得就站起身給她鼓掌了。
先不說一個小小女子竟然會有如此見識和胸懷,就說她敢當着齊國皇帝還有衆位大臣的面指責雲真公主......
這份剛正不阿,這份不畏強權,實在叫人佩服啊。
畢竟......齊國皇帝對雲真公主的寵愛如此明顯,在座的誰看不出來?
可除了忠君愛國的正義之士,這裡面明顯還摻雜了一些心懷不軌的人。
他們一聽蘇緋色提起齊國多地受災的事情,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眼底還快速閃過了一抹驚恐。
該死的,他們千防萬防,就是爲了防止這些受災地區的消息傳到齊國皇帝耳中,沒想到......
卻還是讓蘇緋色這個落網之魚漏進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要是讓蘇緋色說出更多關於受災地區
的事情,那他們貪污賑災物資的罪行不就曝光了......
想到這,這些有參與貪污的官員立刻忍不住大喊:“放肆,我們敬你是冰舞公主帶回來的客人,對你以禮相待,可你卻自高自傲,不僅在此大言不慚,還敢對雲真公主不敬,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
“就是,一個姑娘家懂什麼朝廷大事,還敢在皇上和衆位大臣面前賣弄,簡直不知羞恥。”
可有人指責,就有人反駁。
這些人的話一出口,立刻就有正義之士站出來幫蘇緋色說話了:“我看緋色姑娘說的不錯,並非是什麼大言不慚,也非是對雲真公主不敬,不過是心繫百姓,直言不諱而已,朝廷之中就需要更多這樣的人。”
“我看也是,姑娘家怎麼了?自古有多少不輸兒郎的巾幗英雄,當年的顏泠皇后不也是其中之一。”
“哎,你們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外人說話啊。”
“我們怎麼了,明明是你們......”
你一句,我一句,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宴會廳裡頓時就吵成了一鍋粥。
齊國皇帝見此,不禁微皺了皺眉:“好了,有客在此,你們這樣成何體統?是要讓人看我們齊國的笑話嗎!”
這......
被齊國皇帝這麼一呵斥,爭吵的大臣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雙眼卻仍舊盯着齊國皇帝和蘇緋色,好似想看看這件事情會有怎樣的一個結果。
見此,齊國皇帝立刻輕咳了一聲,這才朝蘇緋色看去:“你說得不錯,就是天子的登基大典,皇后的冊封大典,遇上國有大哀,都得以百姓爲重,一切從簡,而你字字句句爲了百姓,也的確讓朕佩服,但......你似乎有些危言聳聽,言過其實了,齊國多地受災不假,但朕早就已經撥款賑災,如今這些賑災物資,應該也已經都分發到受災百姓手裡了,有了朕的賑災物資,受災百姓還怕吃不飽?還怕穿不暖,還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既然不怕,冊封公主的儀式又何必從簡,真兒剛剛的那句話又何錯之有?”
身爲一國之君,蘇緋色字字句句爲了百姓,他自然不能說不對。
但......雲真公主是他的女兒,是他心愛之人的女兒,他又怎麼能讓雲真公主當着衆大臣的面被蘇緋色指責呢?
“危言聳聽?言過其實?”蘇緋色微挑了挑眉,明知道齊國皇帝是有意偏袒雲真公主,卻絲毫沒有懼怕,反而直起了身子,目光坦蕩的迎向了齊國皇帝:“皇上的確早就已經撥了賑災的物資,傳到皇上耳中的災情,也的確沒有草民所說的這麼嚴重,但......皇上想過沒有?這些賑災物資真的都到了百姓手裡?傳到您耳中的災情真的沒有半點虛假?又或者說,真的沒有半點隱瞞?皇上敢保證嗎?”
這......
齊國皇帝的眼底快速閃過了一抹亮色,好似震驚,又好似......突然受到了提醒。
蘇緋色
說得沒錯,他的確不敢保證這些賑災物資的去向,更不敢保證每日傳到他耳中的消息有沒有虛假或者隱瞞。
最重要的是......受災的事情幾乎歷朝歷代都有,而這其中隱藏的貓膩......數不勝數!
想到這,齊國皇帝立刻開口,卻沒有明白回答蘇緋色的話,而是反問:“聽你這口氣,好似就肯定那些賑災物資沒有到達百姓手裡,而朕每日坐在這大殿之上,聽的都是不實的讒言?”
“是不是,草民說的不算,百姓說的纔算。”蘇緋色淡淡道,說罷,這才轉頭朝雲真公主看去:“草民在來齊國的途中,曾經被宋國兵馬追殺,偶遇雲真公主和齊國兵馬,還險些害雲真公主和齊國兵馬與宋國兵馬起衝突,而草民也是在那時候與冰舞公主結伴的,所以雲真公主可以證明,草民和冰舞公主的確是一路從宋國方向走來的。”
“哦?你們在途中還曾經遇到過真兒?”齊國皇帝詫異的挑了挑眉:“真兒,是這樣的嗎?”
“這......”齊國皇帝的問題,雲真公主自然不可不回答,可要她替蘇緋色作證......
蘇緋色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剛剛纔當衆指着鼻子罵她,如今就要她幫她作證。
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這口氣,要她怎麼咽得下去?
可她咽得下去也得咽,咽不下去也得咽,畢竟......
蘇緋色和貊冰舞一起離開的時候,在場也不只有她一個人,還有齊國的兵馬和宋國的兵馬。
有那麼多人作證,她......
可不等雲真公主多想,蘇緋色又接了下去:“說起此事,草民還得向雲真公主道謝,當時若非雲真公主當人質,草民和冰舞公主還真沒辦法擺脫宋國兵馬的追殺,所幸的是,雲真公主並沒有受傷,否則草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這......
蘇緋色這話聽在別人耳中,不算什麼,只是很簡單的一句道謝。
但聽到雲真公主耳中......雲真公主真恨不得立刻就把手邊的酒壺朝蘇緋色的腦袋砸過去,讓她永遠都無法再講話。
因爲她很清楚,蘇緋色說這件事情的目的。
一來,是先發制人。
她們在路上遇見的事情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就必然會有遇見的經過。
而這個經過雖然是同一件事情,但從蘇緋色嘴裡說出來和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大不一樣。
如今蘇緋色已經率先道了謝,她難道還能拿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說蘇緋色挾持她嗎?
二來,就算她想說,也得想想蘇緋色剛剛的那句話。
“當時若非雲真公主當人質,草民和冰舞公主還真沒辦法擺脫宋國兵馬的追殺。”
這句話裡出現了兩個公主,她和貊冰舞。
如果一聽而過,就會覺得沒什麼,可如果深思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