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兒見柳雅這麼爽快的答應跟他進京,還答應不見滄千澈,也是微微訝異。
但隨即又解釋道:“二姐,你進京的事情,赫連掌家和二姐夫都是知道的。但是不見你,也是爲了你的安全。你當作自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好,越清冷、孤傲越好。”
柳雅點頭道:“我明白,有時候置身事外才是最安全的。你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可是,你來接我的事,不要緊嗎?”
柳雅打從心眼裡是關心小樹兒的。而她也深知,越是高層的秘密,越是不能輕易接觸;知道的越多越危險,稍有不慎有可能被完全抹殺。
所以,柳雅的第一直覺,是不想小樹兒因爲自己的事情而有任何的危險,不想他因爲自己而牽連進去。
小樹兒微微一笑,把背後一直揹着的長劍解了下來,舒了一口氣,又動了動脖子,才道:“解了劍,可是舒服多了。二姐放心,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山裡小子了。我有能力自保,還能保護着你。這也是赫連掌家讓我這次來的目的,爲了二姐的安全,我纔是最合適的人選。”
“傻小子,長大了吹牛了?二姐不用你保護,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我弟弟,永遠都要被二姐護在身後的。”柳雅說着,眼眶卻溼潤了。
她竟然漏掉了一個男孩成長爲偉岸少年的過程。然而,更加讓她窩心的是,小樹兒對她的感情絲毫沒有變,甚至還如以前一樣,一心要保護自己。
小樹兒見不得柳雅眼圈發紅,大手伸過來將柳雅的手握住,輕輕的拍了兩下。
繼而又問道:“對了二姐,你怎麼這麼巧買下這棟房子住進來。這可是古家的產業?我當初接到消息,說是直接到這兒來找你的時候,我還以爲你也來古家做事了呢。”
柳雅搖頭道:“我本來也不知道這是古家的產業,只是喜愛那滿園的茉莉花,纔買下來圖個清靜。直到前兩天飛鴻坊的方掌櫃來給我送信,說是你要回來了,在這裡等你好。”
說到這裡,柳雅低頭想了想,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小樹兒她和家裡鬧翻的事情。
小樹兒之從前懂事不少,一下子看出來柳雅有心事,更是有話沒說出來。搖了搖柳雅的手,問道:“二姐,有什麼話你說吧?和我說話還要考慮什麼嗎?”
柳雅這才擡起頭來,看着小樹兒道:“其實二姐搬出來,是不打算回去了。不過你放心,家裡爹和柳絮兒都很好。只不過是……周翠蓮回來了。”
“什麼?!!”小樹兒顯得驚訝不已,追問道:“二姐,你是說,那個周翠蓮回來之後,把你趕走了?”
“不是她趕我走,你知道我是不懼怕任何人的。只是覺得,他們纔是一家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成全他們好了。何況,我終究也不能一輩子窩在那裡,現在家裡多個女人照顧爹,柳絮兒也有了親孃,不是很好嗎?”
說到這裡,柳雅反手握住了小樹兒的手,拍了拍道:“她畢竟也是你娘,你若是想去認她也沒有什麼。二姐當然不會阻攔的。但是,我只擔心周翠蓮沒安好心,若是你回去之後,再勸勸爹和柳絮兒,讓他們事事都要留個心眼,提防點周翠蓮。”
雖然柳雅厭惡透了周翠蓮,但是她還是希望小樹兒能夠保持一顆善良、孝敬的心。不管小樹兒如何的選擇,她都不能挑撥離間人家母子的關係。
小樹兒吸了一口氣,道:“二姐,你的心思我明白,你肯定也是覺得心裡委屈的。算是爹覺得寂寞,我們可以給他找一個更好、更賢惠的女人過日子,可是周翠蓮,她除了生下我們之外,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所以,你不用替她說好話,從她只被你嚇唬一下逃離那個家開始,我知道她不配當我們的娘了。試問,一個真正喜愛孩子的孃親,會因爲一把刀退縮,選擇跑路而不顧自己的孩子嗎?”
是啊,小樹兒能夠明辨是非了。他不是憎惡誰,也不是因爲周翠蓮拋棄他,畢竟錯過一次,或許還有改過的機會。
但是一次柳雅亮出刀子周翠蓮跑了,這對小樹兒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可以說,小樹兒從本質看清了周翠蓮,纔會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說到這裡,姐弟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小樹兒擡頭看看柳雅,問道:“二姐,說句心裡話,如果我把周翠蓮趕走了,你還願意跟我回家嗎?”
柳雅也看着小樹兒,搖搖頭道:“二姐不是怪誰,也根本沒有人能夠真正影響我的計劃和步驟。周翠蓮只是一個誘因,我離開家,並不完全是因爲她。所以……”
小樹兒將手按了按,不讓柳雅再說下去,而是道:“我懂了,二姐,你的心裡話,不用說我都明白。你不需要爲難,也不用勉強自己。我們柳家從來都是欠你的,但是因爲我把你當作我的親姐姐,所以不會說什麼報恩的話。但是負了你的人,我的心也會涼了。明天我回家去看一眼,也算是給爹和大姐一個交代,然後,咱們姐弟兩個要回京城了。”
柳雅發現,小樹兒說到“京城”是用了一個“回”字。這證明,他也準備拋開屏山村的家了。
當然,小樹兒並不是那種翻臉不念親情的人,也可能他這次回去是要把家裡安頓好。而真正不能回去的原因,可能是他現在的身份不同了。
好像是柳雅培植出來的密探一樣,明着一個身份,暗地裡又有另外的身份,但唯一需要割捨的,是你身邊的家人和親情。
雖然小樹兒不一定要絕情到那種程度,但是跟着面的人做事,哪個會沒有顧及?個個都是要撇家舍業的跟着主子去做事的。
柳雅嘆了口氣,道:“二姐都不知道,當初把你送到城裡對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