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叛國之人麥承錦,以及所勾結的雲穹國士兵已經到了寧都正南門三十里,紮營。”
“皇,請您解釋一下,先帝遺詔是怎麼回事?”
“皇……”
麥柯卓坐在龍椅,看着下面的臣子一片惶恐,眼眸裡的寒意能凝成冰晶。
而他的心裡,卻火燒火燎的急着。因爲今天早開始,古雪綺不太對勁兒了,御醫給看過,說是生產也在這兩天了。
難道說,這真的是天意?還是說,麥氏皇族的血脈要註定有此一劫?
麥柯卓站起身來,把袖子一揮,不等那些大臣們再說什麼,直接道:“退朝。”
衆人皆驚!事到如今皇還不想辦法退兵,也不要求議和,難道這樣等着大軍壓境?
本來,先皇的遺詔出世,已經讓這些朝臣們心怯怯。多年以前的那場皇室紛爭還歷歷在目,這是麥氏皇族自己的事,可偏偏牽扯到的是整個天下。
甚至於,多年前失蹤的皇長孫麥承錦成了皇宗玉璽的繼承人,而當年最有實力繼承王位的五皇子珞珈也重新站了出來。
更可怕的不僅僅是這兩人聯手,還有云穹國的生生討伐。
雲穹國在商貿一向強勢,如果不是因爲南源國佔據了諸多的海便利,且地處於與其他大陸相交匯的重要位置,雲穹國只怕早越俎代庖了。
而云穹國自從把天澤國都收入版圖之後,強大的實力更是不容小視。彷彿周邊的各國都成了其附屬國,隔海望去,雲穹國佔據了對面的一整片江山。
面對着這樣的一頭雄獅,南源國不過是一隻會用點腦子又較油滑的狐狸。可是靠着討巧和圓滑過日子終究抵不住獅子的大舉示威。
偏偏的,如今連皇都這麼漠不關心,難道說兵臨城下之後的唯一出路是俯首稱臣?
可是算你要投降自保,也該早早有個態度吧。難道等到對方大舉攻入,燒殺掠奪的時候才舉起白旗嗎?
沒有人知道皇麥柯卓現在是個什麼心思。
實際,在過去的七個月裡,雲穹國步步緊逼卻還屢屢受挫的時候,麥柯卓有百種方法可以阻止雲穹國的腳步。
可是偏偏的,每到關鍵時刻,皇會玩幾天失蹤。據說都是因爲錦妃腹的那個皇室血脈給鬧騰的。
現在,朝的武大臣們面面相覷,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關鍵……那個不停矯情的錦妃,受盡寵愛、禍亂君心的錦妃,是來自於雲穹國啊。
禍水!真真正正的紅顏禍水!
“請君側!誅奸妃!還我南源國太平安定。”有人帶頭喊了一句,這口號立即一呼百應。
以至於在古雪綺動產之後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宮門竟然被堵住了,不準裡面的人出去找御醫,說是怕奸妃叛逃,給雲穹國送信。
古雪綺挺着大肚子在牀痛苦的翻滾了一下,可是因爲肚子實在太大了,她只能側個身之後又翻轉回來,仰面躺在牀大口的喘氣。
古雪綺不是第一次懷孕,卻是第一次生生的忍了九個多月,準備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期間遭過的罪數不勝數。嚴重的孕吐並不是只有兩個月,而是生生的吐了六個月。
而這六個月裡,把古雪綺虛耗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該隆起的肚子也只是冒出個小尖。
可是在懷孕第七月開始,孕吐突然停止之後,古雪綺食量大增,肚子像是吹氣球一般的鼓了起來。
但之前耗損太多,她的肚子鼓了起來,卻還是四肢纖瘦,渾身無肉。
結果到了生產的這個月,古雪綺幾乎被自己的模樣給嚇着了。全身下都是瘦巴巴的,偏偏挺着個巨大的肚子。
到了最後幾天,她根本連坐起來都費勁兒,因爲肚子太大了,她的腰根本撐不起這個身體、也挺不起這個肚子來。
現在古雪綺躺在牀,覺得自己是一條任人宰割的魚。
不過古雪綺也聽說了雲穹國兵臨城下的情況,她在痛楚撕扯着身體和神經的同時,竟然還有了一絲絕望的歡快。
來吧!在我沒有生下這個孩子之前,打破南源國的城門,讓我看到這個奪取我清白的暴君死在所有人面前。
快點!我不要被強迫着懷孩子,又無可奈何的把他生下來。因爲這個孩子本來是他羞辱自己的罪證。
古雪綺大口大口的喘氣,肚子猛地動了一下,似乎那個強悍到不像話的胎兒在給她一點教訓。
你還在孃胎裡這麼兇狠,真像你的父親一樣,對我從不留情。
可是爲什麼眼眶有些溼潤?是因爲母性使然,還是因爲走到了絕望的盡頭,彷彿看到了微微的一束光?
麥柯卓大步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古雪綺瞪着一雙絕望無神的眼睛,看着自己卻全然沒有焦距。
那雙眼睛清透明亮,可是卻絕望的徹底。
可是麥柯卓竟然從那空洞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個孤單的背影。那背影很快隱於一片雪霧之,彷彿是被插滿了箭矢,流乾了鮮血。
那個人是誰?!!那個隱於古雪綺內心深處,卻在絕望時暴露在她眼眸裡越發深刻的男人是誰!
麥柯卓渾身一震,咬着牙衝過來,一把將古雪綺從牀拉起來。
可手心裡抓住的那隻胳膊讓麥柯卓的心狠狠的一抽,她怎麼這麼瘦?
皺眉,低頭,眼睛在古雪綺身掃了一圈又一圈,麥柯卓心疼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是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女人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模樣的。可是他做不了什麼,只能專心盯着她日漸隆起的肚子,還有一些欣喜。
起碼,古雪綺的肚子裡孕育這自己的血脈,這也是自己唯一的血脈。
只要生下這個孩子,他和她之間有了不可磨滅的紐帶。那是他的精華與她的血肉凝結而成的,一個嶄新的、鮮活的小生命。
不管她如何痛恨自己,起碼他們之間的這一點維繫再也不能被割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