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兒出去洗勺子和筷子了，柳雅坐在炕邊。低頭尋思了一下，然後問柳達成道：“爹，大姐和武牛哥的事……你知道嗎？”
柳雅沒有別的意思，她只知道古代女孩訂親、成親都很早，也不知道柳達成是怎麼想的，知不知道柳絮兒喜歡陳武牛這件事。如果知道的話，看看爹的意思，要是爹也同意讓柳絮兒和陳武牛好好相處吧。何苦這樣朦朦朧朧、藏着掖着的，自己夾在間反而彆扭。
柳達成聽柳雅這麼一問，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明白過來了，也是低頭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道：“爹沒想到啊，你們兩個丫頭可是都長大嘍。爹沒想到這件事是你來問我的。”
說完，柳達成笑了一下，伸手過來摸摸柳雅的頭，繼而道：“爹自然也能看出絮兒的心思，可是這不行啊。陳家是咱們村裡有名的富戶，武牛那孩子又有出息，在鎮當了學徒，以後可能還要進城，還要當賬房、當管家的。哪是咱們柳家能高攀的起的呢。爹知道武牛對你好，也知道絮兒心裡惦記着武牛，可你們姐妹兩個……怕是都沒那個福氣吧。咱們別高攀人家，算是勉強攀了，嫁過去也是要被夫家看不起，覺得咱們家巴結了，你們要受氣的。咱們找個普普通通的人家，窮一點沒關係的，只要對你們姐妹兩個好，爹彩禮都不要一，盼着你們不受欺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柳雅一怔，敢情爹是在擔心這個。可是，爹說陳武牛對自己好，又說知道柳絮兒也惦記着陳武牛，這話的意思可深了。
柳雅趕緊道：“爹，你想多了，我是替大姐操心。大姐都十三了，我看她心思裡有武牛哥，那挺好的呀。爹你要是同意，別在意什麼高攀不高攀的，讓他們把這事定下來唄。不是訂親，是讓他們兩個相處一下試試，要是合得來，以後再訂親、成親。說不定他們兩個真到了成親的時候，咱們家也好起來了，到時候也算是村裡的富戶，那門當戶對了。”
聽柳雅這麼一說，柳達成皺了皺眉，問柳雅道：“雅兒啊，你這是咋個打算的？你是不是覺得今天賺了錢，以後能日進斗金了？說實話，你這一天賺四百多是很多了，可是咱們家連塊地都沒有，光是靠着你這樣到處撿東西也能發家嗎？爹不是看不起你去撿東西，可這畢竟不是長遠打算啊。難道天天都有飯館關門？****都遇着人家有賣不出去的雞？”
柳達成一說，柳雅“撲哧”一聲笑了。搖頭道：“是啊，當然不能天天靠着撿東西過日子。我這吆喝了一天才賣了八百多，剩下的也是不到五百，連半兩銀子都不夠，和那些真正的富人起來確實差遠了。可是我這兒靈活，日後好點子有的是，咱們家過好日子不發愁。我是想要問問爹的態度，要是咱們家和陳家能匹配了，你願意讓大姐和武牛哥好嗎？”
“願意啊。當然願意了。武牛那孩子和咱們村裡別的大戶的孩子可不一樣，算是和他的兩個堂哥，也是強着不少呢。人又踏實、又厚道，真正的好人家的好孩子啊。要是你們姐妹有一個能嫁給武牛，爹寬心了。”
說到這兒，柳達成頓了頓，看向柳雅問她：“可是雅兒啊，武牛他一直都對你好啊。打小護着你，從來不覺得你傻，也不嫌棄你。他經常來咱們家送菜、幫忙，也是因爲你的關係啊。你難道……不喜歡武牛嗎？”
聽柳達成這麼一問，柳雅愣了一下。不過不是因爲她在考慮是不是喜歡陳武牛的問題，而是她眼前冒出了一張傾城絕美的小臉，那雙清澈幽深的黑瞳盯着自己看，還傲嬌的蹦出一句：傻不拉嘰的，沒救了。
“撲哧”柳雅忍不住掩脣一笑。笑過之後才發現自己傻咧咧的因爲一個人走神了。連忙擺手道：“爹，你是咋了，我在說大姐和武牛哥的事呢，可別往我身攬。要是給大姐聽見了，又說我挑撥。我不喜歡武牛哥，何況我還小呢，我才十一，過了年才十二，還早呢。再說，你不想我在家多待幾年，給你掙做金山回來啊？”
最後一句話，柳雅可也不是開玩笑。她是覺得，自己的本事可不僅僅是一座金山那麼簡單，利用好了那是一座金礦，金子都深埋在地下，要多少隻要肯挖掘有了。
“爹可不指望你給我掙什麼金山、銀山。只要你能好好的行了。你要是真的能掙錢，那也是給自己攢嫁妝，日後你出嫁，爹拿不出像樣的彩禮，可也不會昧着良心把我閨女辛苦賺的錢自己抱着。”柳達成說完，又看看柳雅，問道：“雅兒，你真的不喜歡你武牛哥？”
“不喜歡不喜歡。我真的還小呢，不說這個了成嗎？”柳雅一口咬定自己“還小”，其實心裡已經汗噠噠的了。她的心裡可不小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她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能夠適應這個身份和這個年紀了，甚至連撒嬌這種事都做得得心應手了。
“行，不說不說。爹只盼着你們好行了。以後你有了喜歡的人，一定先給爹說說，爹的腿不好，可是眼神好啊。要不，也找不到你娘那麼好的人。”柳達成說到這兒，眉眼、嘴角都是笑。
柳雅也跟着笑起來，“爹，以後日子好了，再尋思着給你娶一房媳婦？以後有人天天的照顧你，日夜的陪伴你，我也放心了。”
“切，死丫頭，也是翅膀硬了？敢挪揄你爹了。小樹兒回來了，這話可別給他聽了去。吃飯吃飯。”柳達成隔着桌子擡手在柳雅的腦門敲了一記，但是一點勁兒都沒用，完全是當爹的對閨女的一份寵愛。
柳雅也頗爲受用，朝柳達成做個鬼臉，起身把小樹兒迎進門，把筷子和銅勺接過來，開始盛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