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黑暗中的幫兇
“殺天,不惜一切辦法,拿下他們兩個!”
只要有一點辦法,金通就絕不願放過這絲機會。他一定要活捉冷箭和夜針,否則他們做的這些努力就白費了,弄兩具屍體回去實在讓人鬱悶。
“好!”
冷聲說完這句話後,殺天的身軀便如電一般射向了高空中。深夜的高空,皎潔的月光,怒笑的寒風,他的身軀輕輕一旋,然後雙手抱成拳頭,高高舉在頭頂。下一秒,幾乎所有的月光彷彿都受到了蠱惑一般,直直地聚攏在了他高舉在他頭頂的拳頭上。包圍着的冷箭夜針的月光網瞬間變得有些凝滯了,一時不再浮生出的新的網。而冷箭和夜針彷彿都感覺到了這點,兩個人的身軀在有限的空間裡幻變成兩道流星,直掠而出,層層包圍網被他們瞬間一一撕裂開來。
可是,就當他們快要破網而出的時候——
道道月光忽然變成無數鋒利的氣劍向他們周身無窮無盡地射了過來!
冷箭和夜針同時大驚!然後他們停下一味竄飛的身軀,旋飛而起,竟直向高空中的殺天衝了過去!而無數的網此刻彷彿又重新復活了般,層層重重將他們包裹起來,越裹越緊,漸漸沒有任何縫隙了。道道月光擊在他們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強忍住身體劇烈的疼痛,突然發現這些鋒利的月光氣劍竟是盲目的。它們射擊的對象不僅僅只是他們,還有一直包圍在他們周圍操縱無形網的衆多的神界殺手。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的。
——殺天說這個代價非常巨大。
第二旅店的屋頂上,只微微凝望了一眼,金通便明白了殺天這樣說的原因。光是世界上力量最銳利的利器,他並無法完全地操縱他們。
時間飛快地走過。
當冷箭夜針都身負重傷且還擊速度越來越遲鈍的時候,周圍很多的殺手都已失去了生命。可是這一切並沒有完全終結。忽然,幾道月光竟凝結成兩道泛着冰冷寒意的利劍向他們的身軀直刺而來!冷箭夜針苦笑,然後,他們同時仰天長笑,笑聲久久迴響在天地之間,隱約中有無數的絕望自他們的呼嘯中迸射而出。
時光彷彿就這樣凝滯不前了......
一切都已快要畫上句號......
“夜針,你後不後悔?”
風,彷彿也凝滯不動了。冷箭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幻術,安靜地佇立在微風中,寧立在無數的網的包裹中,輕笑着問。高空中向他們飛射而來的兩道月光,他自忖自己已無法再接下來了。金通的意思他自然很明白,他知道他想將他們活捉,然後再要挾櫻空釋現身,從而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是金通錯了,他們就是寧願死,也不會當他們的繩中物,任由他們擺佈。所以,他放棄了任何反抗,已準備坦然面對死亡,接受死亡。
“呵呵。”夜針的身體也停止了下來。他望望安靜微笑的冷箭,再望望那兩道攜着冰冷寒氣的月光,澀聲說,“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死亡,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誰也逃脫不掉。他已準備同冷箭共同上路。
沒有淚水,沒有告別,只有一股坦然的氣息,在天地間無聲地流淌。
有誰知道,這一刻兩人的心碎.......
有誰能夠體會,這一刻兩人此時坦然的心境......
高空中的兩道月光,向着他們突然變得單薄的身軀,直擊而來——
“不要——”
第二旅店的樓頂上,金通忽然大聲驚喊。冷箭和夜針寧可接受死亡也不會選擇重傷偷生的心情,他已經看出來了。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晚了。風,嚼碎了他撕心裂肺的吶喊。兩道鋒利的月光,只是微微頓了頓,接着恍惚變弱了些,卻依然向着靜然淡笑的冷箭夜針兩人飛射而去——這一擊,殺天已經盡了全力。就如同拉滿了的弓,一旦發箭,就無法再收回了。大金國的陣型,有很多極其厲害的暗招是不受人操縱的,它們一旦發出,就有了它們自己特有的生命,就像忽然復活的神龍,定會將對方一擊至死!
寒夜,無聲。
煞白的月光失去了水一般安靜的色澤,變成凜冽的暗潮,於周圍的寒風融合在了一起。
冷箭和夜針相視而笑。
“兄弟,上路了。”
“呵呵。你也是呢!我這一生,很少有朋友。沒想到到死的時候,卻有個最好的兄弟陪着我。不孤單呢!”
“呵呵。”
“哈哈。”
兩道月光轟然擊下——
地面突然出現了兩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月光擦着他們的肌膚斜斜地刺了過去,刺在了地面上。在誰也看不見的情況下,兩道鋒利的月光之間,忽然颳起了一股柔弱的風。風本就是沒有方向的,但這道風裡卻攜着一道溫柔的月光。如果說什麼東西能夠讓光的刺擊稍稍改變方向,那麼只有光。如果說什麼東西能夠吹進如劍的月光裡,那麼也只有風。
死裡逃生的冷箭和夜針一時怔住。
高空中的殺天身軀翻轉而起,眼眸裡寫滿了震驚。
旅店的最頂層,金通目瞪口呆地望着這突然的鉅變,一時竟沒有回過神來。
周圍的殺手,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面上。高空中的網失去了人的操縱,頓時漏洞百出。冷箭的神智最先恢復了過來,然後,趁着這一晃即逝的空間,他強拉住夜針的手臂,向高空中直掠而去!
緊接着,殺天也緩過神來。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暗芒,眼神頓時變得鋒利了起來。就是讓這兩人橫屍在這裡,也絕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否則後患無窮!
他再度召喚起月光,身軀翻滾飛轉,無數的月光就像是無數道線一般被他糾結在一起。
可是這無數道線忽然斷裂了。
更高的空中,忽然漂浮過來了大片大片的黑雲,遮蓋住了高空中的彎月。然後,天空居然飄起了雪花,晶瑩的雪花雖然只飄舞了兩分鐘,落到地面早已變成了水滴。然而這兩分鐘的間隔,冷箭和夜針已使喚出了他們自身最大的潛力,突圍了出去。
旅店頂層,金通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現在的凡世是春末夏初的季節,是絕不會下去雪花的。這一切的突兀出現,很顯然說明暗中有人在幫助冷箭和夜針。
究竟會是誰呢......
突然出現的溫柔的風,,突然出現的飛雪......
他的眼睛閃過一絲暗沉的光芒!
一定是雪族的人!因爲只有雪族的人,纔可以隨意地操縱雪花墜。可是能夠有靈力使喚出這種絕高幻術的人,整個神界也不過幾人,寥寥可數。首先,金塵是絕不會這樣做的;其次,淵祭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王,是根本不會將這一切放在眼裡的,自然也不會:再次,佛妖終日沉寂在大金國,是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裡的。
沉思到這裡,他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驚覺!
難道,難道會是櫻空釋!?難道他的幻術已經恢復了!?不可能的吧!!如果他的幻術真的已經恢復了,他就根本不需要躲着他們的。直接和他們來對擊,他們也不會落敗。費這麼大週摺,完全沒有理由。
彎月重新恢復了它特有的溫柔。風的寒氣也漸漸散開了。
金通的身軀離開了旅店的頂層,他直直地飛上高空,便看見了飛逃而去的冷箭和夜針。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想要再次困住他們,恐怕再也沒有可能了。然後,他不經意地俯首望向地面,便看見了角落裡的一個乞丐。乞丐的年紀已經很老了,皺巴巴的臉,沉重的眼睛彷彿早就失去了生機,就是有水滴滴在身上,他也不會睜眼看一下。他的頭髮又白又亂,藏在他的身後。他的背脊緊緊地粘在潮溼的牆壁上,雙腿盤起,身上蓋着幾張破裂的棉被,根本替他遮不了風寒。而在他的面前,則放着一個破碗,裡面有幾個銅板,想來是他白天的時候所要的飯。
深夜的高空中,金通輕輕嘆了口氣。凡世的這個時候天氣還是很冷的。如果說有誰會露宿在街頭,那麼恐怕就只有這些無家可歸的乞丐了。
“他們走了?”
屋頂上,殺天有些喪氣地詢問金通。
“嗯。”金通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他打起精神,澀笑着說,“大概是他們的命數違禁吧。沒有什麼,總有一日,他們會再次落到咱們的手裡的。”
在他的心中,他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在對他說,逃了總比死了的好。因爲逃了就還有再次生擒他們的可能,可是如果死了,捕捉櫻空釋的路途就可能真的會少很多。
“要不要追?”殺天的聲音忽然變得高了些,“此時他們都已受了重傷,就算跑,恐怕也跑不了多遠的。”
他還是不忍看着到手的雞鴨就這麼飛走了。在殺手的眼裡,對方就是些雞和鴨,不管這些雞鴨是不是會比他們更厲害些。也只有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爲他們的世界上最冷血的羣體組織,冷血到對他們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