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後傳
“王,你太悲天憫人了。”
過了很久,金塵突然轉頭望向櫻空釋,聲音凝重。
“是啊!”櫻空釋輕輕嘆道,“我並不是一個個體。我的每一句話,都會給一個人帶來很大的影響。我是這個世界的王,是他們心中神。我愛我的子民,我不願意看到他們受傷。”
他輕輕地閉上眼睛。
不願意看到他們受到傷害
那些消失在狂風中的火族精靈,是聽到誰的命令而離去的?
他的眼角漸漸涌出一絲慚愧的潮溼。
“王,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註定是有很多無奈的。王,請將心放寬,別過多地裝太多東西,否則會很累的。”
金塵輕輕拍了拍櫻空釋的肩膀,動作親密猶如兄弟般。
櫻空釋茫然地回過頭來,便觸到了一雙閃着沉寂光芒的眸子。
櫻空釋的宮殿裡。
“王,你可問出什麼沒有?”
將軍走近櫻空釋身旁,低聲問。他的聲音沉重,表情嚴峻。
“沒有。”櫻空釋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輕輕地搖了搖頭,“將軍,我什麼都沒有問。”
“什麼!”將軍微驚,“王,你怎麼會這樣?!”
“將軍,他不是什麼壞人。”
櫻空釋輕輕側轉過頭來,微笑着說。直覺告訴他,金塵絕對不是他們的敵人。
“王,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將軍深深地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將軍,如果一味地懷疑下去,我怕我會失去很多東西。”
櫻空釋的嘴角隱忍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是的,曾經對冷箭的懷疑,險些讓他失去一個朋友,如今,面對深陷牢獄的金塵,他不想再去懷疑。他寧願相信,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是美好的。
宮殿的朝禮上。
“瑞芯,這兩天火族地域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出現嗎?”
櫻空釋深深地臥坐在龍椅裡,面無表情地問。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當他面對瑞芯的時候,心裡總會多少覺得有些愧疚,所以他不再冷漠,但他又不願意表現出太多的關心,於是他只能假裝出很淡漠的樣子,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樣子。
“王,一切都很好。”
瑞芯站出人羣,頭微微垂下,聲音平緩如同緩緩流淌的溪水。
“嗯。”櫻空釋輕輕地點了點頭,笑着說,“瑞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瑞芯微怔。
“王,這是我的分內之事,我理應做好。”
他有些受寵若驚般地回答說。呵呵,當真是扇了人一個嘴巴子再給個甜棗吃啊!
“莫風,雪族的一切事務處理得還好吧?”
櫻空釋的眼神緩緩定落在莫風蒼老卻安詳的容顏上。
“王,一切安好。謝謝王的惦記。”
莫風垂首低聲回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這個新王不再有那麼濃烈的敵意。
瑞芯的嘴脣漸漸冷漠地抿成一個冰冷的線條。呵,什麼事情都是由火族來做,卻處處偏護雪族,真不知道這個王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將軍的眼睛一直輕輕轉動着。這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看在眼底。
“王,聽說火族地域的精靈都突然消失了,不知道這件事情瑞芯可否知曉?”
他淡淡地問。
櫻空釋微驚。
“瑞芯,將軍所說的話可否屬實?”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
“王,確實有這件事情。我已經下了命令,請相信我,我會會盡快找到他們。”
瑞芯強壓住心中的驚恐,平靜地回答。呵,不是不在意他們的處境嗎?就算他們真地全部死了,想必大家也不會太在意吧!
“瑞芯,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命令你快些解決!”
櫻空釋緩緩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說完這句話後,他用閃着銳利寒光的眸子掃視了衆人一眼,便緩步走了出去。
宮殿裡,再次變得喧譁起來。
“將軍,你是什麼意思?!”
瑞芯怒聲問。
“瑞芯,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很關心大家的安危。”
將軍平靜地回答說。
“哼!”瑞芯重重地撇過頭去,“你就不要再假慈悲了。”
“瑞芯!”將軍忽然將聲音提高了很多,“你說話注意些!不管怎麼說,你我都在一起共同謀事了這麼多年,難道我就不心疼那些火族精靈嗎?他們雖然直接受你管束,可他們也是我的部下啊!”
瑞芯微驚!
然後,一絲難忍的氣憤瞬間在他的血液中轟炸開來。他怒視了將軍數分鐘,轉身離開。紅色的披風在空氣中劃出灼熱的氣流。
“將軍,你說話還是講些道理吧。”
“將軍,咱們火族的損失不只是力量,還有恥辱。”
“將軍,你原本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很好。可是現在,恐怕就太差了!”
衆人議論紛紛地漸漸散去,只有莫風還呆立在宮殿裡。
“難道我真地做錯了”
周圍的喧囂終於漸漸消失了,宮殿裡的死寂流露出一種濃濃的悲壯。將軍久久地怔立在空蕩蕩的宮殿裡,聲音低沉如同晨霧的迷離。
他一直以爲自己沒有做錯什麼
可是他卻失去了軍心
他體內的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淌,心臟似乎也停止了跳動,只有衆人濃濃的諷刺久久地迴響在他的耳旁。他好想捂住耳朵,讓這一切遠離他,可是他知道,那無疑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而已。
“將軍,走吧。”
莫風低低的聲音將將軍沉重的思維打斷了。他慢慢地回過神來,怔怔地望着莫風,聲音疲憊。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以至於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他彷彿在自言自語。
“將軍,我們行事只求問心無愧!”莫風徑直向宮殿外走去,聲音和周圍的沉寂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對或者錯,只是一種結果。如果只去想結果,那我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將軍再次怔住。
結果過程何重何輕、該如何把持
“浮焰,你跟隨在我的左右已有一段時日了吧?”
櫻空釋居室裡,他忽然對身後的浮焰說。
浮焰微怔。
“是的,王。大概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吧。”
她輕輕低下頭,火紅色的頭髮順在她美麗的容顏輕輕滑落,如同輕柔的瀑布一般。她不知道王爲什麼突然間會問她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