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怪罪不幫忙的人
“好了好了,別總是一副沮喪的樣子了。”金通緩步走到他們的近前,凝視着他們呈現在臉上的黯然之色,凝聲說,“想什麼呢?你們以爲王真的是這種人?放心吧,以後還有很多地方會需要你們的。王讓你們久居在這裡,也是有着他的打算的。他是想讓你們暗中注意住火族任何人的動作。一旦他們有什麼不軌行爲時,你們一定要毫無保留地儘快告知與我,讓後我再傳告給王。”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微微頓了頓,接着說,“到時候,你們還是會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因爲那個時候,就等於你們已經向王證實了,你們還是兩個非常有本事的人。”
這最後一句話,其實就是對他前幾句話的一種否定。
飄舞雙飛兄弟倆雖然性格天真如同孩童,但卻還不是傻子。所以,金通的意思,他們當然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金通,你想多了。只要王有任何吩咐,我們兄弟倆縱使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片刻後,飄舞雙飛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然後他們同時高聲說。他們竟似連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人這一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幾年黯然灰色的光陰,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而只要度過這段苦日子,一旦他們再次崛起的時候,便會比原先的他們還要厲害數倍不止。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那種厲害程度,其實也只是起點降低了點而已。就好比山谷了的房子和山頂的房子相比一般。高度一樣了,山頂上的房子說不準也會覺得自己其實也未必就會比山谷裡的房子低一樣。
“好!”金通大聲稱讚了一聲,高聲笑着說,“果然不愧是飄舞雙飛啊,你們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也最強大的人。”
有時候,對下級也要來點誇張的稱讚。這樣,下級纔會更加得盡心盡力爲你服務。金通在這方面,無疑是個專家,因爲他沒事老研究這個了。一個人做事情,有時候不光是能了夠就一定能辦好,更重要的是他要懂得說話。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也是一種藝術。
同一時間。
火族宮殿的另一個居室。
“將臣,我走之後,火族宮殿就交給你了。”將軍懶懶地坐在一把紅色的椅子上,望着佇立在他身前的人,緩聲說,“我只怕金塵也快要對我動手了。唉,火族的局勢已經今非昔比了。櫻空釋狼狽逃竄,瑞芯黯然慘死,現在,我也要走了。所以,將臣,這個獨立的天下,以後就要靠你大力地扶持了。記住,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候,火族宮殿的局勢應該和我在的時候一般無二。這樣,一旦我此去真的有去無回,我也會了無遺憾的。”
他面前的這個人,緩緩地跪下了身軀。
“將軍,我希望你不要去。”
他凝聲說。
“唉,”將軍輕輕地嘆了口氣,“好了,將臣,你只要記住我所說的話就是了。有些事情,並非是我能夠所左右的。”
“可是,”被將軍喚作將臣的這名男子緩緩地擡起了頭,深深地凝視着將軍,緩聲說,“假如您這次真的有去無回,那麼,我將會帶領所有的火族精靈,從這個世界隔絕出去。我們不會做金塵的部下,不會再爲他效力!”
“你!”
表情一直懶懶的將軍猛地站起身軀,手指顫抖着指着將臣的鼻子,心中的氣憤使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將軍,放心,我不會造反的。我和你一樣,也是不願意讓我們火族的精靈們去集體奔向死亡的。我們雖不是金塵的對手,但想來我們要退出,他也奈何不得。將軍,你應該知道,有一根線依然時刻牽在金塵的心頭。我們昔日的王,櫻空釋的幻術一旦恢復,金塵的處境也就真的危險了。所以我想,只要我們不造反,他還犯不着對我們實行大力的武力壓迫的。”
在某些方面,將臣的看法更爲獨到些。這也是爲什麼將軍會將這份巨大擔子交付給他的原因。
良久良久。
將軍心中的憤怒才緩緩地平息了下去。
然後,他整個人彷彿脫力般,緩緩地坐回身下的椅子中。
“唉,”半響,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臣,我會把這份重大的責任交付給你,就意味着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來統領這個世界。所以,以後你要怎麼做,我已經無力干涉了。我只是再次重複地提醒你一句,在整個混當不定的世界裡,你千萬不要把某些動作坐得過大。這樣,我們火族精靈們的實力才能夠一直地保持下去。”
將臣輕輕怔住。
保持下去
看來,將軍真的老了。他已經沒有了一股年少時的雄心和霸氣。在這個世界上,不進步便是落後。落後就要捱打,也自然遲早會有滅亡的一天。
“將軍,我明白。”
半響,他輕聲回答。
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風,忽然就灌滿了整個火族宮殿。
大金國領域。
月光如水。
當櫻空釋輕步走回冷金生前居住的小庭院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浮焰依然怔怔地站在門口處,向着遠方張望。那一瞬間,他的心頭彷彿緩緩地淌過一絲感動。他輕輕笑了笑,然後走的速度快了些,再然後他便看見了浮焰嘴角燦爛如同百合花的笑容。
“哥,”浮焰自然也看見了他,她高呼着說,“哥你去哪了?你終於回來了。”
“浮焰,你怎麼不在屋裡呆着?”
櫻空釋不着痕跡地避過她的問題,輕聲反問。他說話的聲音很柔和,很快便將浮焰內心那些積存的焦慮和不滿衝散了。
“我,”浮焰低下頭茫然地玩弄着衣角,輕聲說,“我是爲了等你啊,哥。”
櫻空釋輕輕怔了怔。
眼前這個一直守護在他左右的美麗女子,就一直在甘心地等待着他。
“好了好了,”彷彿在安慰小孩子一般,櫻空釋輕笑着拍了拍浮焰的肩膀,輕笑着說,“走了,進屋了。”
冷金的居室佈置得也很獨特。兩間臥室,一個客廳。臥室和客廳都不是很大。當櫻空釋緩緩地細看過這間居室後,腦海裡悄然浮現出了冷金的樣子。他平常的時候都很高傲,顯得於現實格格不入。可是現在細細想來,櫻空釋漸漸有些明白他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了。
一個天生喜歡孤獨的人,是從來都不喜歡於世人爲伍的。
悄步走出了居室,走入了庭院裡。依稀已經是深夜了,可是櫻空釋卻依然是沒有絲毫倦意。庭院了,瀰漫着一層如同晨霧的白氣,頭頂的月光,將它柔和的光芒無限地散落了下來,晶晶瑩瑩。走進大樹下,那透過樹葉灑落下來的月光,斑斑駁駁,流動如水。
恍惚中,聽到了身後悄悄的腳步聲。
櫻空釋微感詫異地回過頭來。
臉色有些蒼白的玉幽對他展開明媚而略帶羞澀的笑容。
“是你?”
櫻空釋輕輕一怔,然後低聲問。
“哥,是我。哥,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不累嗎?”
玉幽緩步走到櫻空釋的近前,靜靜地凝視着櫻空釋,低聲問。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每一句話,都會在櫻空釋的心底激起一些不大不小的漣漪。也許,愛濤留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了吧。
“我不累。”
櫻空釋低聲回答。然後,他緩緩地蹲下身軀。似乎覺得這樣的姿勢不是很自然,片刻之後,他又索性直接坐在了大樹下微溼的清檯上,雙腿攤開。而他的身邊,一襲淡藍衣裳的玉幽也悄然坐了下來。
美麗的月光下,她就坐在了他的身旁。有風吹過,淡淡的體香味沁人心脾。
“你,爲什麼也不睡覺呢?”
半響,櫻空釋低聲問。
“我也是睡不着,哥。”
玉幽輕輕地側轉過頭,嘴角的酒窩裡似乎也落滿了晶瑩的月光。
“哦。”若有所思地輕聲應了一聲,然後櫻空釋又低聲問,“我們的處境,冷箭他們都給你說了嗎?”
他想,縱使現在的他處境極其狼狽,冷箭還是會將這一切告訴給她的。因爲他已經成爲了她的哥哥,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是不需要有隔閡的,而如果想要沒有隔閡的話,就必須要相互坦然相待,不能夠保留任何過多或者過大的秘密。當然,小秘密還是可以的。
“嗯。”半響,玉幽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他們都告訴我了。哥,我不管你是昔日那個整個世界的王也好,還是現在的櫻空釋也罷,我只知道,你會一直是我的哥哥。”
月光下,櫻空釋久久地怔住了。
這樣輕柔的笑容
這樣堅決的話
身邊的女子嘴角綻放着美麗的笑容。這個笑容就像是一朵花,而這朵花卻只爲了他一人開放。他該怎麼做?這一刻,他的心情會怎樣?
“玉幽,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如果你覺得擔驚受怕,那麼你就離開我吧。只要你不會對外說出我的所在位置,我一樣還是會感激你的。”
櫻空釋安靜地迎接着玉幽堅決的目光,低聲說。聲音甜美輕柔如同周圍妖嬈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