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莽的愛所造成的傷痛是無止境的
她擡頭望天,視野裡卻是黑壓壓一片。直到此時,她才忽然發現,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她還是孤獨的。她沉重的愛註定沒有歸宿,因爲櫻空釋喜歡的是別人,他只是將她看作他的妹妹。
“哥,”她強忍主心頭的傷痛,淡淡地說,“你愛的太過魯莽了。”
她不是記恨愛濤。她只是在就事論事。愛濤已經有了夫君,她的夫君是幻民。所以,她不可能屬於他。而他,也不應該去破壞別人的幸福。
“是啊!”櫻空釋一直都在嘆氣。因爲在這件事情上,他也覺得他確實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浮焰,你說我該怎麼做?”
“哥,我也不知道。”浮焰緩步走進月光下,身體輕輕地依在精美的窗櫺上,任由皎潔如水的月光晶瑩流淌在她的周身。靜謐的夜晚,她的聲音飄忽如同清晨的霧氣,“哥,這些事情,還需要你去親自面對,別人是幫不了你的。有些感情,縱使不捨,也要學着放棄。”
就像她,漸漸放下心頭對他的愛,努力着不去幹擾他的情感,他的幸福。
櫻空釋輕輕嘆息。然後,他將注視着浮焰的目光收了回來,凝步向宮殿的門外走去。就當他的身影徹底地沐浴在月光下的時候,浮焰卻輕輕地迴轉過身軀,凝望着他的臥室。這一桌一椅,一牀一木,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彷彿都已經深深鑲在他們的生活裡。可是他們快要離開了。這些,他們必須要放棄,縱使心頭有千般萬般的不捨。她知道,令他最難割捨的,是他對愛濤的愛意。
不知道爲什麼,當她每次想到櫻空釋和愛濤在一起歡笑的情景的時候,她的心都都會升起一股酸意。
算了吧,不要去在意了,也不要去計較了。他只是她的哥哥。既然喜歡他,那麼只要能夠隨時看見他,能夠天天陪伴在他的左右,她也就知足了。
在很多事情面前,愛情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夜,是那麼得深,也是那麼得靜。
幻民和愛濤並臥在牀上,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們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兩年了,自從櫻空釋出現以後,他們之間就出現了很多隔閡。只是他們都不會刻意地去擢破。世俗是一場無形而有力的束縛,縱使愛濤另有所愛,也無法棄幻民離去。
櫻空釋遲早會離開的。
這對愛濤而言,註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對幻民來說,卻是一件很複雜的一件事情。
時間靜謐地從這裡一分一秒地划過去。
“愛濤,我想我們應該溝通溝通。”
終於,幻民輕輕地轉過身軀,面對着愛濤袒露的背脊輕聲說。眼前的這個女子,有着精緻的面龐,斜而圓滑的肩膀,光滑的皮膚,苗條的身段。她的身體是那麼得美麗,她的心也是那麼得善良,可是,她卻不是完全屬於他的。
“幻民,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愛濤將身上的棉被更加得抓牢了一些,就彷彿連她的美麗背脊,也似不想讓他再看一眼。
幻民微微怔住。然後,一股無形的怒氣悄然從胸膛中燃燒起來。
他將身子往前移了移,然後整張臉貼在了她光滑如玉的背脊上。嘴脣微微張啓,親吻着她美麗羞澀的身軀。是的,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她是屬於他的。他的耳朵裡,聽到的是她的心跳聲,他的鼻子裡,嗅到的是她的體香味。
她是他的,他應該完全地佔有她。
被褥輕輕鼓動。黑暗裡,他將雙手也輕輕貼在她美麗的背脊上,然後一寸一寸地撫摸。寬大的雙手撫摸着他最心愛的人,但也似在悄悄撫平着他心頭無形的傷痕。手臂輕輕環過,摸上她微微聳起的胸膛。可是突然,她像是躲避惡蛇一般,猛地推開他有力的手臂,然後整個人坐了起來。
“愛濤,你做什麼!?”
終於,幻民心中的怒氣瞬間爆裂開來!他對她大聲吼叫。
“幻民,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半響,愛濤才低聲說。她不能責怪幻民,因爲他並沒有錯。錯得只是她。她明明是他的妻子,可是現在她卻意外地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也就是她最愛的人了。從她見到櫻空釋的第一面起,她就強烈地、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他。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吧。和愛濤在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這種強烈的感覺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幻民久久地怔住了。被拒絕的是他的人,受傷的是他的心。不再看她,他悄悄地一個人穿好了衣服,走到窗櫺前,走進月光下。月色是那麼得皎潔,萬物是那麼得唯美,而他的心卻是那麼得痛!通的就彷彿不再屬於他了!這就是他最到的人對待他的態度。她已經開始拒絕他了。
“愛濤,你喜歡櫻空釋,是吧?”
很久很久以後,幻民才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話。聲音飄渺輕靈如同月色下那一蕩而過的微風。
“是的。”愛濤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幻民,對不起。”
幻民輕輕一怔。
然後,他回過頭來,用一種深沉的目光望着愛濤。月光的印襯下,美麗的女子嘴角可愛的酒窩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形得卻依然讓人揪心的痛楚。平時一雙靈活的大眼睛似乎也失去了那種天然的童真,一種沉重的霧氣久久地瀰漫在她的眼底,恍若深冬的冰花正在靜靜凝結,沒有聲音,卻讓人的心底升起陣陣寒意。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單薄的衣服,苗條的身軀清晰可見,光滑的皮膚泛出頗有蠱惑性的魅力。
她已經心有所屬。她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這漫長的一刻,幻民的心底只重複着這樣一句話。話語無聲,卻字字像把刀子一樣狠狠地劃過他的心頭,傷痕累累。
“愛濤,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她,那麼你就跟着他吧。這裡的一切,什麼世俗,什麼規矩,什麼流言蜚語,我一個人來面對,我一個人來揹着。”
他輕步走向屋外,聲音裡的傷感沉重如果山頭緩緩滾落的大石。然後,整個屋子裡瞬間變得靜謐無比。沒有任何聲音,就彷彿連愛濤的呼吸聲也消失了。她久久地怔住了,依在牀上,無語地望着窗外的月色,眼神空洞。月色下,他的背影是那麼得孤獨,那麼得落魄。
她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