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只是個傳說,他們根本找不到佐證,很多人都認爲自己已經是突破人類極限的英雄了,只不過個人天賦的不同,極限自然也是不同的。
但是對於那些古老流派的傳人來說,突破人體極限只是纔開始踏上征程,沒有到達這一層次的人,連門內的傳說都是不配聽的——也就是不能成爲真傳弟子。
大概只有炎黃有一些野生超限武道家,但是他們也都是接受過傳統流派的薰陶的,那些通過現代科學指導,現代器械鍛煉出來的格鬥家,能接觸到超凡的非常少,就是接觸到的,也都是和傳統流派有關係。
之所以炎黃有這個特例,是因爲在炎黃文化中佔據很大篇幅的哲學聖賢文章中,通常就有一些修行法門的支語片言透露,有的甚至是整篇的修行理念闡述。
這些名篇都是很多人從小耳熟能詳,即使不知道內容也知道名氣,機緣所至,感悟立成,所以在炎黃的傳統流派中,收徒看中的往往是悟性和運勢,身體上的天賦反而其次:
身體素質靠打熬就能精進,炎黃醫學有的是手段規避運動累積傷,只不過越來越少的人信任這門看起來聽起來都很模糊其詞的學科了。
全世界的政府都在查找通向超凡的大門,從古至今的權勢者,沒有人放棄對長生的渴求,他們永遠都不會相信超凡需要放棄權力這樣的“傳言”……
實際上,想要步入超凡需要付出的努力實在太多了,多到沒有人可以兼顧,所以在過去,避世修行是一種必要的手段。
現在依然如此,紅塵瑣事對人的精力牽扯太大,如果不能在踏入超凡之前擯棄這種影響,那麼修行者就不用在擯棄了:他沒有那個精力去研究超凡的道路了,所以只要維持個人間富貴就好。
而更多的格鬥家,追求的就是人間富貴,他們即使知道了通往超凡的門路,也會因爲各種原因駐足不前,找到各種理由,其實不過是眷戀風塵罷了。
畢竟超凡者一定會經過苦修或者生死大難,即使那些大機緣者,所走的每一步也是危機重重,如果沒有那個運氣,死上八百個來回也達不到那種成就。
跳崖摔不死的畢竟只是少數人中的少數人。
不過凱文從黛西提供的信息裡,還是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最近實驗室受到了更多關於突破身體極限的傳言,她的老師正準備尋找一些格鬥家來配合實驗,老頭相信會有人相信他可以通過科學辦法突破人體極限的。
凱文也相信會有,就算沒有,那些遍地撒網的資本家也可以要求有——他們使用的手段可比天真的老科學家複雜多了。
這意味着格鬥家們的遇到的危機,很快就會包括家人被綁架這種惡俗卻有效的橋段。
想到這個,他甚至覺得科迪的女朋友被綁架事件,似乎也不那麼單純了。
但是那件事已經結束了,而且相關人員都已經處理好了。
隨後凱文又去拜訪了畢爾格,這個中老年禿頂大叔失去了自己的半個身軀,躺在維生艙裡死氣沉沉,可他還活着。
凱文分析過了他身上的零件,那是來自數家機械公司的拼湊品,但是性能配合上卻嚴絲合縫,這種情況他也是遇到過的:當年九頭蛇裡也有一個支派,他們的根底就是各種表面業務競爭實則產品互補的工業集團。
所以他調查了這些機械公司背後的資方背景,託暗網的福,調查是有一定結果的。
一個名爲音巢的龐然大物出現在他的眼裡。
這個組織在歐洲和美洲的部分,是以機械工業爲主要業務,在高精尖的標準上有一些獨到之處,對外的業務當中,已經涉及到自動化機牀和流水線,這在普遍的工業審美上,是反潮流的。
因此他們把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依然有資格衝擊世界工業體系的局勢,光是量產汽車下降的成本,就足以讓他們立於不敗之地:
在他們的策劃下,這種汽車的售價只有私人制造的五分之三,還包括私人制造無法承受的售後服務,可是利潤依然超過售價的一半。
當然,這種量產車在高端市場目前是沒有的,大師打造的汽車並不僅僅是性能,那些設計的藝術含量,量產品暫時是無法企及的。
據說這個集團的老大耐斯特先生是個和平主義者老頭,他一直認爲犯罪率的居高不下是執法力度不夠,世界各國對警力的投入實在是太低,政府管理不善是世界治安不讓人滿意的罪魁禍首,所以有謠傳說,他正在研究可以替代警察的量產機器。
一旦研究完成,音巢就可以向全世界批量投放,然後世界和平就會降臨——這聽起來就是大反派的做法。
有的時候凱文也是很無奈,反派們就不能找個靠譜點的、新鮮點兒的理由麼?這不就是九頭蛇那套:在九頭蛇的管理下,世界將誕生新的,令人滿意的秩序……
換成音巢簡直就是無縫銜接。
不過……這個隱形的集團勢力盤根錯節,甚至在航天事業上也有很大的投入,據說他們已經有秘密的太空艙計劃,這已經領先各國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繞過和異類的協議。
所以說政府緊張的探索超凡秘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要是一不小心,就要被取代了哇。
凱文給喪失了生存意志的畢爾格換了一具有獵魔公會實驗室出產的新身軀,爲了保護他脆弱的另一半,這個身軀是有裝甲的,這讓他看起來像是鐵甲威龍的主角墨菲警官的老年版……
有鑑於畢爾格的前科,凱文明言這機體的控制權並不完全是畢爾格自己,畢爾格很痛快地接受了,他是真的怕死,哪怕在維生艙裡意志沉沉的泡着,他也想活着。
所以他對凱文提出的,去紐約查找那些給他做手術的人這樣的任務,十分樂意。
之所以派他去紐約,當然是因爲凱文手頭上沒有人,而且紐約那裡再怎麼說,也是美國的經濟中心,音巢在那裡還是有不少線索可以挖的。
凱文對耐斯特研究機械警察這事兒不表示反對,但是建立由音巢監管的新秩序,這事兒他是一萬個不贊成,尤其這種新秩序,是處於機械的管理之下的。
薩姆德的新身體還在封存着,凱文認爲他也是音巢的實驗品,但是現在卻沒有找到相關的技術痕跡,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也許等畢爾格帶來更多的關於音巢的情報之後,他就能有所發現了。
畢爾格被凱文整了容,完全的告別了過去,帶着一個壯碩健康的新身體離開了,同時他也到獵魔公會註冊過了,只不過是作爲超凡者註冊的,並不是獵魔人,也有權限可以使用各地古董店的傳送櫃,需要付費。
這是對那些不打算成爲獵魔人的超凡者準備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對打打殺殺感興趣,一些感染了神秘的歷史學者,也會有一些能力,但是以他們的興趣方向,恐怕不會把吸血鬼拍成肉泥。
甚至像九大爺這種異類,只有沒有作奸犯科,公會也是歡迎的——九大爺現在就不怎麼理會吸血鬼,他對驅魔更感興趣,拐帶着阿迪麗都不接獵殺任務了。
送走了畢爾格,凱文還有閒心在這個古董店裡逛逛,古董店大部分都是自負盈虧的,自然除了公會提供的貨物也會有正經的店裡該有的東西,他們也會收購那些人手裡東西,只要店主看得上。
這家店主營的都是些小物件,所以除了一溜兒擺着各種東西的櫃子,靠着門口還有半圈兒玻璃櫃臺,店主就坐在櫃檯裡面,他的躺椅後邊還有一個書櫃,放着不少工具書。
玻璃櫃臺裡有一個專門的小部分,擺放着太陽幣,銅幣成摞的放在大盒子裡,銀幣和金幣的盒子就精美多了,金幣甚至是每個都有雕花的盒子。
在挨着太陽幣的部分,擺放的是一些首飾,大部分都是白銅的,鑲嵌有各種寶石,凱文對這個世界的歷史研究不多,因爲他能找的公開資料太少,不過還是對一個腰帶扣很感興趣。
這釦子是金屬的,上面手工雕刻着一隻單足烏鴉,這種鳥在北美洲從沒有記載,無論是現實還是傳說,店主認爲這可能是某一個部族的標誌,但是凱文有點別的想法——這種金屬的配比是青銅,這在北美洲同樣不多見。
這邊流行的是白銅。
不過他沒有和店主討論這東西,洛杉磯古董店有好幾個,單純送走畢爾格,不用跑到西區這麼遠,他來這裡,還有別的事。
趴在櫃檯上,凱文手裡突然彈出一張撲克牌大小的照片:“這個女孩,你有什麼消息嗎?”
店主是個年紀偏大的老人家,估摸着七十了,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大年紀了還來幹這個,低了低頭讓鼻樑上的眼鏡向下滑了滑,挑着眉毛從眼鏡上方看過去,嘆了口氣:
“這姑娘也不知道倒了什麼黴,找她的人可不少了,你不是第一個,我猜也不是最後一個。
(他點了點凱文胳膊肘旁邊一點下方的玻璃)
這四塊兒玉米——就是銀幣,因爲上面有豐收的玉米圖案,我們都叫玉米——是這姑娘買過來的,她很急,都沒講價,拿了錢就走了。”
凱文提供的照片,就是那個從瑪麗手裡逃走的舉牌女郎,瑪麗那邊發現了關於殺手組織的新線索,追索女郎的事,就塞給他了。
瑪麗的說法,是讓他多少活動活動,不要總泡在實驗室裡,把自己泡成標本了怎麼辦?
所以凱文就在這了。
手指一動,那照片就像它突然出現的那樣,又突然消失了,店主的眼睛微微一縮。
凱文眼皮都不擡,仔細的觀察着被單放着銀幣:“除了我還有人在找她?警察?”
店主並不認識他,不過凱文穿的是西裝,外面套了一件大衣,看起來十分體面,像是個律師,而在西裝的的領子上,彆着一個小拇指蓋大小的徽章,是和店面上一模一樣的七芒星。
這是公會成員的標誌,老闆自然知道可以說什麼:“特別行動局,他們不怎麼上心,自從斯諾被襲之後,他們就萎靡了,本來這些好小夥是有機會翻身的,可是阿爾傑農也被逼走了。
上頭派了一隻羊來,小獅子們鬱悶透了,可是沒辦法,他們被踢出局了。
ATF也來過,他們問的更多,好像這小姑娘手裡有不少銀幣,銀可是管制物資,雖然我可以不管來歷,卻要上報去處,所以他們……真是一幫鬣狗。
那女孩手裡銀幣來歷不清不楚,很可能是從北區的一家富豪的收藏品裡順出來的。”
凱文吹了吹上脣用於僞裝的小鬍子:“這些銀幣……”
店主一撇嘴:“只是銀幣,用來應付ATF綽綽有餘,它們被用過了,所以我才說那女孩倒黴的,用過的銀幣可不值幾個錢。”
店主所說的用過了,是指這些銀幣失去了作爲護符的能力。
太陽幣無論金銀銅,都是有抵抗各種靈力衝擊的能力的,對於死亡力量的防護尤爲出色,這些銀幣失去了那種力量,不過很乾淨,不是死亡力量,應該是某種靈,沒傷害過人的那種。
這女人是從火場跑出來的,瑪麗在火場沒有檢測到靈的誕生,她認爲那是因爲殺手動用的手段足夠專業——在這個世界當殺手,可不是把人弄死就結束的,有很多辦法可以讓死人開口——現在看來,未必。
凱文想要讓店主把銀幣拿出來看看,想要詳細的分析一下硬幣上殘留的氣息,但是店主有些不情願,因爲被人過手,這氣息就沒有了,他判斷還會有人來問的,所以不想把這個做成一錘子買賣。
店主想要凱文付錢——這方式凱文倒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他打起精神,打算施展自己好幾個世界都沒使用過的砍價技能。
但是事不予他,古董店的門鈴噹啷,又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