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笑了笑：“競爭與合作，從來都是一體兩面的。個人集體乃至國家，無不如此。”
“同爲電力公司，綠電和東電確實存在競爭的一面，但合作也完全可以說有利可圖的。”
大久保健眉頭一動：“哦，與自己的競爭對手合作，我們可以得到什麼？”
“在合作關係中，我們生產出來的電能，可以以較低的價格出售給東電，這個價格幾乎不會比你們自己發電的成本高多少。”林寒緩緩說道。
“在不增設電廠的前提下，這無疑還是非常划算的。”
大久保健似乎沒有多少心動的意思：“既然如此，我們繼續擴大自己的發電量不就可以了。”
“但事實上，由於福島核電站爆炸事件，東電現在的狀況並不理想……你們做不到像曾經的那樣，可以隨着用電需求的提高，擴大自己的發電量。”
林寒淡淡地說着：“換句話說，你們的市場佔有率正在萎縮，其它幾家大型電力公司則正在蠶食你們的領土。”
“這一點，大久保社長你想必不會否認吧？”
大久保健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翹起了二郎腿，似乎在等着下文。
林寒繼續說道：“而我們的綠色電力公司，則可以在一段可觀的時間內，加速提高東電的輸電量。”
“即便不能讓東電在電力市場高歌猛進，也至少可以讓你們贏得一些調整的時間和餘地。”
大久保健搖了搖頭：“林寒先生，東電現在確實在面臨一些小小的困難。但你要知道，這完全是因爲核電站爆炸事件引起的。”
“而核電站的爆炸，則是由一場罕見的大地震引起的，屬於意外的天災，我們在爆炸事件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過錯。”
“再過一段時間，隨着人們對核電站事故的淡忘，以及公司自身的調整，我們很快就可以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大久保健緩緩說道：“東京電力公司，從來都是日國最大的電力企業。”
這話倒是沒錯，在日國十大電力公司中，東電可謂是執牛耳者，規模龐大。
即便在福島核電站事件陰影下的這段時間裡，東電依然位居十大電力公司之首，電力事業規模佔據全日國的三分之一。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日國發展的黃金歲月裡，東電更是一度成爲世界級的巨無霸企業。
林寒不置可否：“東電是個偉大的公司，甚至還是曾經的世界市值第三大的公司。”
“但這麼多年來尤其是福島核電站爆炸事件之後，東電的股票可是一直都在跌啊。現在不要說世界第三，就是日國第三，也遠遠不是了吧。”
“從法律和技術的角度來看，東電在覈電站爆炸事故中確實沒有太嚴重的過錯。但想必大久保社長你也明白，這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東電的股票至今都在下跌……”
大久保健聞言，不由眉頭一皺，半晌無言。
頓了頓，林寒話鋒一轉：“大久保社長可能還不知道，綠電之所以成立，其實就是爲了協助解決福島的核污染問題。”
“前兩天，我們的治理方案就已經遞交給東京審批……面對一個至少可以節省六千億日元的治理方案，我相信東京沒有理由拒絕。”
大久保健一愣：“你們的治理方案？福島的核污染土壤，不是已經準備儲存隔離起來了嗎？”
林寒取出一份簡短的材料，遞了過去：“這是我們的治理方案，大久保社長可以大概看一下。”
“利用我們獨有的催化以及生物發電技術，那片深受核污染荼毒的土地，可以得到目前最大程度的利用，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淨化完成。”
“利用加速生長的超積累植物，我們可以一邊吸收土壤中的放射性元素，一邊可以像種糧食一樣，種植電能。”
大久保健隨意地翻了翻文件，臉上漸漸露出驚異的神色。隨即他放下文件，擡頭看着林寒：“你說種植電能？”
林寒點頭：“難道不是嗎？”
“農民在普通的土壤裡栽種植物，收穫加工之後變成糧食。我們在覈污染土壤裡栽種植物，收穫加工之後變成電能……說種植電能，應該還是很形象的吧。”
他笑了笑：“福島的核污染區，估計會成爲世界第一片專門生產電能的農田。”
大久保健眉頭舒展了一些，點頭說道：“發電農田……聽上去確實很有意思。”
林寒說：“我相信，如果東電選擇和綠電合作的話。這個發電農田的存在，不論是在環境上，還是在輿論上，都可以最大限度降低福島核電站爆炸事件的影響。”
“大久保社長你可以想象一下……原本的核污染土壤變成了發電農田，而綠色電力公司的電能則是在農田裡‘種’出來……”他緩緩說道。
“也許環境上的污染暫時還不能盡去，但當這田裡種出來的電力，輸送到福島千家萬戶的時候，我想，核污染的陰影，也必然會隨之驅散很多吧。”
被利用起來的污染土壤，以及正在迅速削弱的核污染本身，看起來確實像污染已經被消除了一樣。
大久保健緩緩點頭，片刻又目中微閃着沉吟道：“我們還可以製造一些似是而非的謠言，說我們將核污染當做肥料，消耗了核污染，哺育了田裡的電能……這應該更是人們喜聞樂見的論調了。”
林寒一怔：“大久保社長在華夏生活過？”
“什麼意思？”大久保健很詫異。
林寒想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沒事，隨口一說而已。”
大久保健似乎猜到了什麼，微微一笑說道：“每個人的能力都很片面且薄弱，但每個人的思想卻都具有排外性，所以在人類社會中，能力可以分工，思想卻不可以分工。”
“當大量的人被聚集起來的時候，整體的能力也許會越來越強大，但思想卻也更容易發生混亂。”
“十個聰明人，在無組織無紀律的情況下，最後只會變成一個人數爲十的愚蠢羣體，只需要很簡單但卻契合的言論，就可以輕易地影響他們。”
林寒點點頭，說了句：“《烏合之衆》是嗎，看來在謠言的判斷力上，哪裡都是一樣的。”
“當然不管怎麼說，淨化核污染都是有益的舉措。”
大久保健點頭：“沒錯。”
“既然這樣，我們就將合作的項目名稱定爲‘發電農田’吧，對外宣傳的時候，也以這個名稱進行……希望綠電公司，真能爲福島人帶來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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