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DATE(下篇)

清晨明媚的陽光普照在這個寧靜的小鎮。蔚藍的天空中不時飛過幾只相互嬉戲的小鳥兒。溫暖的春風迎面拂來的感覺很舒服!我一邊感嘆如此美好的天氣最適合約會了,一邊向學校跑去。

當我跑到學校門口時,我發現那裡停着一輛漂亮的紅色跑車。在我驚異的目光下,那輛車的後車門徐徐升起,凌穿着一身漂亮精美的裙子,戴着一頂可愛的遮陽帽,從車裡走了下來,之後那輛車的後車門又緩緩復位。

“啊!……凌!”我看見凌笑着向我揮了揮手,馬上回過神,趕忙走了過去。

“這身衣服真的很適合你啊!很漂亮!很可愛!”我仔細打量一下她的裙子,笑着看着她說。

“怎麼會啊!……謝謝!”她有些臉紅地說道。

這時那輛車的前門的車窗自動地緩緩降下。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士,戴着一副粉紅色的墨鏡,坐在司機的位置上。

“您好!……您就是明雪阿姨吧!”我根據昨天通過手機的談話,大膽地說道。

“哈!你很聰明啊!……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讓我原諒你!在約會中竟然遲到了十分鐘,讓女孩子等的男孩子可是很差勁的啊!”明雪阿姨笑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摘下墨鏡,很生氣地對我說道。

“啊!十分抱歉!十分抱歉!因爲昨天興奮過頭了!很晚才入睡!……所以早上起來晚了!真的很抱歉!”我趕忙向她們行禮道歉。

“嗬!——不敢承認錯誤!還意圖狡辯!你簡直糟糕透了!”明雪阿姨鄙視地看着我。

“我……哎!——真的很抱歉!我知道錯了!無論您有什麼懲罰,我都會接受的!”我嘆了一口氣,很誠懇地說道。

“哈!這纔像一個男孩子嘛!……我對你的懲罰很簡單!只要你今天能夠讓我家的凌,高高興興地度過一整天!我就原諒你今天遲到的過錯!”明雪阿姨笑了一下,很認真地說道。

“啊?……嗯!我一定會做到的!”我先是一愣,看了看在我的旁邊一直偷笑的凌,認真地回答道。

“這樣就好!……我也差不多該去上班了!”明雪阿姨笑着說完,便戴上那副粉紅色的墨鏡,驅車準備離開。她開車剛剛走了不遠,又馬上行駛回來了。

“你的名字是叫夏風吧!”她看着我問道。

“是!”我馬上回答。

“你一定要牢記一點!不要對我家的凌,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哦!否則我絕對不會饒恕你的!你聽清楚了嗎?夏風!”明雪阿姨雖然是一副開玩笑的笑臉,但是從她的語氣裡,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嚴肅認真和警告!

“我知道的!……我說啊!誰會對凌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啊!”我認真地回答,忽然感到她的話中有話,羞惱地喊道。

“希望是我多心了!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男孩子!……記得在晚上五點前送她到這裡!我會開車來接她的!然後祝你們愉快地度過一整天!就這樣了!拜拜!——”明雪阿姨笑着看着我說道。她的語氣忽然變溫和了許多。

“噢!謝謝!……路上當心!——”我認真地向她道謝之後,向着開車逐漸遠去的明雪阿姨喊道。

“那個……看起來,明雪阿姨似乎給風添了不少麻煩啊!我代她向風道歉!十分抱歉!”凌看着遠去的紅色跑車,轉過頭笑着看着我,微微地向我行了一禮。

“呼!——並不算是添麻煩了!那樣說也有些太誇張了!我只是感到有一些緊張和壓抑而已!忽然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罷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着凌苦笑了一下。

“其實你不必那麼在意的!我們也是剛剛纔到這裡的!……原來我還以爲是自己遲到了呢!沒想到我還沒有下車,你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了!結果……哈哈!……”凌笑着看着我說。

“呵呵!剛剛真是讓我感到很吃驚啊!沒想到……難道你是哪裡的大小姐嗎?”我驚異地看着凌。

聽到我的問話,原來還是很開心的凌忽然一下子悲傷起來。

“大小姐?!……是那樣的感覺嗎?”凌低着頭低聲說道。

“啊!十分抱歉!我好像……問了多餘的事情!如果不想說的話!就忘掉好了!”我雖然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她那麼悲傷的表情,我可以感覺到那是她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

“謝謝!風!……”凌擡起頭看着我。

“不!並不是什麼值得道謝的事情!你如果這麼說的話,我內心會很不安的!”我趕忙擺了擺手,認真地說道。

“呵呵!……說的也是啊!我覺得自己很奇怪!……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想要向你道謝!……”凌強作歡笑,用手拼命地擦掉汩汩流下的淚水。

“啊!……凌!真的沒事嗎?”我被眼前突發的這一幕驚呆了,一時間不知所措!

“沒事的!……啊!……怎麼會?……眼淚止不住了!……”凌雖然試圖止住眼淚,但是她的淚水卻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啊!……凌!你想想看,我們現在是在約會中,將會很開心地在公園裡散步,在清澈的湖面上悠閒地划着小船,……我們會很開心地度過這美好的一天!你只要想着這些就好!其他的事情一律忘掉吧!……凌!你答應我!只想着開開心心的事情!好嗎?”我趕忙用雙手輕輕地扶在她的雙肩上,盡力讓她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原本還微微顫抖的凌,漸漸平靜了一些!

“好!……我會想一些開心的事情的!……謝謝!風!”凌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嗯!……我們去公園吧!”我笑着看着她。

“嗯!”凌的言語裡仍然有一些剛剛哭過的腔調。

就這樣,我們一起向着公園的方向走去。與其說是我們“一起”,還不如說是“一前一後”更加準確一些。我走得慢些,她跟得就鬆緩一些;我走得稍微快些,她跟得就緊迫一些!

“凌!……在我的旁邊一起走吧!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感覺有些怪怪的!”我實在是無可奈何了,苦笑着看着凌說道。

“那個……風!我可以拉着你的手一起走嗎?”她十分期待地看着我。

“呵呵!……其實我也想那樣問你的!只是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沒有開口罷了!”我沒有想到她會先這麼說,頗感高興地看着她。

“是麼!那……”凌再次露出開心的笑容,向我伸出左手。

“謝謝!凌!……”我笑着伸出右手,輕輕地握着她柔軟的左手。跟我的右手相比,她的左手是那麼纖細嬌小!我生怕用力過大會弄痛她,所以十分謹慎地拉着她慢慢地走着。

“你好像恢復精神了!真是太好了!”我看着走在我旁邊微笑着的凌,高興地說道。

“嗯!稍微好一些了!……謝謝!風!”她轉過頭笑着看着我說。

“呼!——總算放心了!如果今天沒有讓你開開心心地度過的話!明雪阿姨一定會很生氣地對我說——你!不會給予我家的凌幸福的!所以在我們面前永遠地消失吧!——這類話語的!一想起來我就感到可怕啊!”我放心地舒了一口氣,想象着明雪阿姨生氣的樣子,裝作很憤怒地說道,然後笑着看着凌。

“哈哈!明雪阿姨纔沒有這麼兇呢!……從我第一次見到明雪阿姨到現在,她從未對我發過一次火!她一直很溫柔地看着我!就像我的姐姐一樣!……”凌開心地笑了笑,然後帶着幸福的笑容低下頭。

“既然這樣!爲什麼你不稱呼她爲姐姐呢?明明可以那麼稱呼她啊!”我忽然想到昨天明雪阿姨在電話裡說過的話,感到很奇怪地看着凌。

“很多時候……無論多麼相象的感覺,終究只是相象罷了!不可能成爲真實的!……絕對的親近!……是沒有的!……”凌擡起頭淡淡地說道,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也包括我嗎?……”我細細地回味她那意味深長的話語,很認真地看着她。

凌看着我笑了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或許你說得對!絕對的親近是沒有的!……但是你爲什麼那麼執着絕對呢?世間的所有感情都沒有絕對的!友情、愛情是相對的!親情也是如此!所有感情都有屬於自身的界限!超出這個界限!再要好的朋友也會兵戎相向!再相愛的情侶也會情斷義絕!再親近的親人也會反目成仇!相反,只要跨入這個界限!再仇視的敵人也會化干戈爲玉帛!再冷淡的夫妻也會重溫舊情!再疏遠的人也會成爲自己最親近的人!所以不必執着絕對!超出那些界限,努力不再繼續遠離!跨入那些界限,努力繼續深入!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追求相對的極限!只要這樣想就可以了!”我想到自己和姐姐在成爲紫雲父母的義子和義女的那個時候,大家發自內心的幸福歡笑,頗有感觸地說道。

“或許你說得對!也許是我太執着絕對了!……大概是我沒有勇氣吧!……謝謝!”凌低下頭想了想,然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我笑了笑。

“沒什麼!不必道謝的!你能夠跟我說這些話!我感到十分高興!這樣能讓我更加了解你!應該道謝的是我纔是!”我笑着看着她。

“是這樣啊!……回想起來,你好像對我說過,你想要更加了解我!哪怕是從一點一滴開始慢慢積累,你也會不懈努力做到的!……你真的一直在努力啊!……我真的很開心!……”她紅着雙眼,笑着看着我。

“我還說過……要讓你一直開心地笑着!……所以我還會繼續努力的!……”我輕輕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呵呵!那個目標似乎有些困難啊!……”凌苦笑了一下。

“我最喜歡有挑戰的事情了!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握緊右拳頭做出奮鬥的手勢。

“是麼!……也許……我會幫助你早些實現那個目標!”她用左手緩緩地摘下頭上的遮陽帽,低着頭想了想。

“呵呵!你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或許還沒有想到!……我現在需要的是勇氣!並不是不能把那些痛苦的回憶告訴你!只是……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那些痛苦了!……我也知道!如果把那些痛苦說出來的話,我的內心裡也會好受一些的!但是……往往沒等到我說出來,我已經泣不成聲了!……總之,現在的我也會努力慢慢地鼓起勇氣的!……當我有充足勇氣的時候,我就會全部告訴你了!……”凌先是搖着頭,繼而低下頭想了想,然後忽然用右手揉掐着自己的額頭,臉上帶着很痛苦的表情。

“嗯!已經可以了!我知道了!……所以現在你不必再去想了!”我趕忙將她輕輕地擁抱在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風!謝謝!……我稍微有一些頭痛!……再這樣讓我多留一會兒!……”凌把頭輕輕地貼在我的胸口上,輕聲說道。

“嗯!當然可以!想留多久都可以!……這裡只屬於你!”我笑了笑,輕輕地撫摩她的秀髮,堅定地說道。

過了很久,凌似乎感覺好些了,緩緩地擡起頭,看着我笑了笑。於是我輕輕地放開她。她緩緩地戴好遮陽帽後,笑着向我伸出左手。

“我們還真是奇怪啊!”我笑着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住她的左手。

“嗯?!爲什麼?”凌奇怪地看着我。

“呵呵!……現在已經十點多了!而我們仍然沒有走到公園門口!公園明明離我們的學校很近啊!”我看了看時間,苦笑了一下。

“呵呵!也許是吧!那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凌笑着拉着我向公園走去。

之後,我講給凌一些開心的事情,先前的那種悲傷的氛圍總算消散一些!

當我們來到公園門口時,已經是十點半了。由於現在已經入春了,公園裡種植的各種觀賞性的樹木花草早已恢復了生機!紛紛綻放的桃花、櫻花,將公園裝扮成一個粉紅色的奇幻世界!粉紅色的花瓣隨着春風飄向空中,之後又如同下起粉紅色的花瓣雨一樣,輕輕地飄落下來!不時飛來幾隻嬉戲的燕雀穿行於樹枝之間,它們用自己的歌聲表達對春天到來的喜悅!正是這樣的景色吸引了很多前來賞花的人們,其中有很多像父母帶着孩子這樣,全家都來賞花的一家人!也有手牽着手相互說笑的年輕情侶!還有雖然早已白髮蒼蒼,但是仍然彼此恩愛的老夫婦!……

“總覺得……我現在是不是在睡夢裡啊?像這樣拉着你的手,是我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我似乎有些太幸福了!”我笑着看着凌,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的也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和明雪阿姨以外的人這樣牽手!而且還是男孩子!”凌紅着臉低着頭說。

“我不會放手的哦!……不會讓你跑掉的!”我輕輕地握緊她的左手,很認真地看着她。

她微笑着看着我,也握緊了我的右手,沒有說話。

就這樣,我們在粉紅色的世界裡開心地慢慢散步。

“吶!凌!你知道嗎?……在這個公園裡有一棵最大的櫻花樹,樹齡有幾十年那麼久呢!據說如果在那棵櫻花樹下許願的話,願望很可能會實現的!”我想了想,笑着看着凌。

“我的確知道那是一棵樹齡很大的櫻花樹!至於在那裡許願會實現這種事情……如果是真的話,世界上就不會再有悲傷了!”她突然低下頭,無奈地笑了笑。

“……!”我尷尬地不知道接着應該說些什麼了。

其實我也不相信那種事情的!只是經常看到電視愛情劇裡面有這樣的情景:男主人公說某某處有神奇的許願靈驗的地方,女主人公附和着說想要去看看,然後兩個人就在那個地方許下願望,最後兩個人浪漫地相擁在一起!我只是想要模仿一下電視裡的樣子而已!沒想到凌竟然如同給我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用一句話直接否定掉了!

“啊!……說起來,我也已經十年沒有去過那裡了!有些想要去那裡看看!但是我忘記怎麼去那裡了!……”凌似乎很快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語有些不妥當!她趕忙笑着看着我說道。

“噢!那麼久啊!……哈哈!不要緊的!我帶你去吧!”我先是吃了一驚,馬上笑着看着她。

“嗯!謝謝!”凌笑着點了點頭。

那個最大的櫻花樹,在公園的中央地帶,靠近人工湖泊的岸邊處。由於樹齡較大的緣故,在它的周圍圍上了一圈一米高的防護欄。

“就是這棵櫻花樹!”我拉着凌來到防護欄的近前。

“這裡看起來變化很大啊!……”凌出神地看着那棵櫻花樹。

“那現在……”我合上雙手,閉上眼睛,很虔誠地向那棵櫻花樹許下希望凌永遠幸福的願望。

“粉瓣金蕊彩繽紛,朱喙烏燕鬧春意。……人來人去人往何?花開花落花猶在。”不知道凌什麼時候跨入防護欄裡,用手輕輕地撫摩那棵櫻花樹,淡淡地說道。

“啊!凌!……快回來!會被管理人員責備的!”我趕忙向她招手。

“那個時候!……我還真是矮小啊!……母親抱着我才能夠到的地方!……我現在竟然伸手就可以夠到了!……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爲什麼你不是一棵能夠實現願望的神奇靈木呢?……我明明天天都跑來向你許願的!……只希望第二年春天……和母親再來看望你!……爲什麼?……”她仍然輕輕地撫摩那棵櫻花樹。

“凌!……”我靜靜地看着她。

“呵呵!……抱歉啊!我不自覺地就走過去了!”凌輕輕地跨出防護欄,紅着眼睛笑着向我道歉。

“不!沒什麼!接下來……我們去划船吧!”我搖了搖頭,然後我看了看湖面上緩緩劃過的小船,笑着看着凌說。

“嗯!……可以啊!”凌也看了看那些小船,微微點了點頭。

於是我拉着她的左手,向不遠處出租小船的地方走去。

“吶!風!……人們爲什麼會向那棵櫻花樹許願?你真的相信它能夠實現願望嗎?”凌低着頭輕聲問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啊!正因爲未來是無法預料的!所以人們纔會用許願的這種方式表達出對美好未來的嚮往!……其實我也不相信它能夠實現願望!我覺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實現自己的願望纔是最可靠的方法!”我想了想笑着說。

“那當你發現無論自己多麼努力,都無法實現那個願望的時候,你又會怎麼做呢?”她突然激動地追問我,想迫切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似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認真地想了想說。

“是麼!……不是絕望嗎?”凌嘆了一口氣,沮喪地問道。

“纔不會絕望呢!我還會努力尋找其他辦法的!怎麼可能輕易絕望呢!”我馬上回答。

“風!……很多時候……時間不會允許你努力多次的!很多事情你只要失敗一次,再想要成功會更加困難!……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再成功了!……因爲……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凌擡起頭無奈地笑着看着我。

我仔細地回味她的話,雖然不想贊同她的這種想法!但是我卻無法再反駁她!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沉思起來。

“啊!風!抱歉!我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我明明答應你只想着開心的事情的!”凌覺察出我們之間的不和諧氛圍,趕忙向我道歉。

“不!……說出來也許會好一些!你不要再獨自繼續忍受下去了!我想要幫你分擔一些痛苦!……”我想了想,認真地看着她說。

“去划船吧!……”凌避開了我的眼神,轉身登上一隻停泊在岸邊的小船。

我付給租船老闆一些錢後,馬上輕輕地登上那隻船。我順着岸邊緩緩地划船。岸邊的垂楊柳發新芽的枝條,隨着春風輕輕地擺動!凌抱着雙膝,靜靜地坐在我的對面,歪着頭凝視着湖面。

“好懷念的感覺!”凌輕聲說道。

我靜靜地看着她,平穩地划着小船,沒有說話。

“春風暖柳碧空下,輕舟撫波綠水中。……雙魚戲水驚漣漪,不知誰去獨思愁。……哎!——”凌淡淡地說完,哀嘆了一口氣。

“是伯母……你的母親離開你了嗎?”雖然我從剛纔就已經察覺到這種感覺,但是我還是不太肯定!直到剛剛聽她說完,我才堅信這種感覺,於是我直接問她了。

“嗯!”凌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低聲說道。

“是病逝的?……”我繼續試探着問道。

凌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的母親也是病逝的!在我六歲的時候……只留下我和姐姐!”我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

凌慢慢地擡起頭,靜靜地看着我。我就把自己的那段曾經令我感到痛苦萬分的回憶,全部如實地說給她聽。

“就是這樣!……也許你說得對!很多時候,成功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無論現在我多麼努力,已經病逝的母親也不可能因爲我的努力而復活!面對這樣的現實,我想與其一直在悲傷的旋渦中沉淪下去,不如勇敢地面對痛苦!與身邊的朋友!與身邊稱得上是親人的大家!與對自己來說最特殊的那個人!共同努力創造出幸福的新生活!如果你能夠做到這樣的話,你病逝的母親,在天國也會感到欣慰的!”我告訴她關於我的所有事情之後,略微想了想,很真誠地對她說道。

“風!謝謝!……我想我現在已經有充足勇氣了!……”凌擡起頭看着我,略微想了想,似乎已經打算把關於自己的事情告訴我了。

“嗯!努力堅持到最後才哭出來哦!相信自己的勇氣!加油!”我笑着爲她鼓勁。

凌很端正地坐在我的面前,然後深呼吸了一下。我也端正地坐在她的面前,準備仔細聆聽她的故事。

“我的名字叫做天羽凌,我母親的名字叫做李美凌。從我出生到現在,我始終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和母親在一個很大的莊園裡開心地生活着。在那裡有一幢很豪華漂亮的別墅,院子裡有一個很大很漂亮的噴水池。院子裡還種植着很多美麗的鮮花,每當春天一到,便會有很多美麗的蝴蝶飛舞其中,真的很漂亮!那個時候我還被很多在我家裡工作的叔叔阿姨們‘大小姐!’——那樣笑着呼喊着,如同衆星捧月一樣!我當時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那樣稱呼我,但是他們真的對我很好!我感到很開心!後來母親帶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大姐姐給我認識!那個人就是明雪阿姨!明雪阿姨非常尊敬我的母親,也非常喜歡我!她親自照料後來生病的母親,如同照料自己的親姐姐一樣。她主動幫助母親處理了很多家事!還經常陪我一起玩,逗我開心!再後來……母親就病逝了!在我七歲的那個夏天!母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聽明雪姐姐的話!’在母親的葬禮結束後不久,明雪阿姨就把我帶到她自己的家裡。我曾經轉學兩次,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轉學一次,是因爲母親病逝後,明雪阿姨的家離我原來的學校非常遙遠,所以轉學到附近的小學。我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痛之中,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不願意與任何人說話,所以一直沒有朋友!在每次開家長會的時候,都是明雪阿姨以監護人的身份參加的!我不想讓明雪阿姨因爲我而感到爲難!所以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很努力地做到最好!後來我上了初中一年級,由於被班裡的同學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經常有幾個男孩子跑到我的面前‘沒有父母,被丟棄的孩子’——那樣呼喊着,而周圍的女孩子們也鬨笑着議論着我。每次我哭着回去問明雪阿姨,爲什麼我沒有父親的時候,她總是抱着我哭,卻不回答!時間長了,明雪阿姨就把我轉到另外一所學校,並且告訴班主任說,我的父母去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由她擔任監護人,這樣再沒有人對我說那些話了!儘管如此,我仍然覺得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每當到了放學的時候,班裡的同學都歡笑着被自己的父母接回家,而我每次都是從人羣中間穿過,獨自走在返回明雪阿姨的家的路上,卻不是自己的家!後來我再次追問明雪阿姨,我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見到我的父親?她很認真地跟我說,如果我努力取得優異成績,就可以見到他了!我真的信以爲真了!不久,當我取得了令她驚訝的成績之後,她只是哭着抱着我,向我道歉!我從那以後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我註定與其他人不一樣!因爲我沒有父親,唯一的親人就是母親!母親病逝之後,我最親近的人就是明雪阿姨了!我是寄養在她家的孩子,從明雪阿姨的家人的眼神裡,我可以感受到我是不受歡迎的!所以我曾經幾次不聲不響地離開明雪阿姨的家,不再想要回去!但是每次都被焦急的明雪阿姨哭着找到了我!最後一次我告訴她,我打算離開這個傷心的小鎮!明雪阿姨再次哭着緊緊地抱着我,堅決不放手!我當時哭着對她說,我已經不想再給她添麻煩了!她永遠是我最喜歡的人!明雪阿姨哭着告訴我說,如果我走了,她會很傷心的!就這樣,她帶着我離開自己原來的那個家,和我一起在現在的家裡生活!雖然她的家人幾次找她回去,但是她的態度很堅決,她說我的母親雖然不在了,但是我還有她!她在我獲得幸福之前,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的!爲了不辜負她對我的愛!我始終努力取得好成績,想讓她感到高興!……我現在最開心的時候,一個是和明雪阿姨在一起的時候!另一個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成功了!直到……最後……我才哭出來!”她強忍淚水說完那些話後,終於痛聲哭了出來。

“恭喜你!凌!……你成功了!已經很努力了!”我雖然笑着向她祝賀,但是我的內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她沒有父親,但是我可以體會到,在開家長會的時候,如果自己的父母一直都不能來參加的話,那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在班主任的眼裡,那是一個沒有人管教的壞孩子!在其他同學的父母眼裡,那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而在其他同學的眼裡,那是一個沒有父母的怪異的孩子!……我或許是幸運的!因爲我在那個時候就遇見了慈祥的楓婆婆,不久便結識了紫雲!雖然第一次家長會我沒有父母來參加,但是後來的家長會一直都是由大叔冒充我的父親來參加的,所以我沒有遭受到她所遇到的那種痛苦!或許她獨自承受的痛苦比我還要嚴重得多!我至少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而她卻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難道說沒有父親的自卑感是她孤立自己的根源嗎?我反覆思考着這個問題,靜靜地看着痛聲哭泣的凌。

後來,凌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我也在那段時間裡划着小船,返回到了岸邊。在租船老闆埋怨我們划船時間過長,影響他的生意的嘮叨聲中,我連聲向他道歉幾句後,輕輕地拉着凌的左手離開了那裡。

“感覺好些了嗎?”在走出公園的路上,我笑着看着她問道。

“總覺得像是吐出一大堆苦水一樣!……但是真的好受多了!……謝謝!風!”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呵呵!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名字啊!……天…羽…凌……難道是……飄浮於天際之上的一根美麗的羽毛!……是這個意思嗎?”我笑着想了想,看着她說道。

“嗯……如果按照你的那種解釋,我不是應該叫做……凌天羽……這個名字了嗎?”凌想了想,笑着看着我。

“啊!……呵呵!說的也是啊!……凌!你一定餓了吧!我們去吃些什麼東西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於是我笑着看着她說。

“嗯!好啊!”凌笑着輕輕地挽着我的右胳膊。

“啊!……凌!……”我有些難爲情地看着她。

凌把頭貼在我的胳膊上,靜靜地閉上眼睛。我看着她高興地笑了笑。

“勇氣再生完畢!……”過了一會兒,凌再次擡起頭,笑着看着我說道。

“啊!——難道我是勇氣加油站嗎?”我裝作無奈地感嘆一聲,笑着看着她。

“哈哈!對於我來說,就是那樣的!……最後一個問題!”凌笑了笑,然後想了想,轉到我的面前,認真地看着我說道。

“嗯!……你問吧!”我也認真地看着她。

“沒有生父的孩子……是野種嗎?!——”凌再次流露出悲傷的神情,聲音極低地問道。

我震驚地看着她,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了!她的聲音雖然極低,但是在我的耳朵裡卻如同霹靂轟鳴一樣,久久不能消散!我心痛地流着淚水,將她輕輕地擁抱在懷裡。

“曾經有很多人……那樣叫我的!……所以我一直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樣!……”凌在我的懷裡悲傷地繼續說着。

“不!不是的!絕對不是!……我會幫你尋找到你的父親的!找到他之後,你就不是了!……”我使勁地搖着頭,下定決心地看着她。

“呵呵!……我已經不再抱有找到我的父親的希望了!……但是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雖然現在我沒有父母,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感到恐慌了!因爲在我的身邊,有一直關愛照料我的明雪阿姨!……現在還有你!”凌緊緊地抱住我,流着眼淚笑着說。

“啊!……你還會有許多朋友的!一定會的!……”我笑着輕輕地撫摩她的後背。

“我……只要你!”凌打斷了我的話,堅定認真地說道。

“嗯!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我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因爲我知道,她只想聽到這句話!

就這樣,我們相互擁抱了很久。後來,凌開心地挽着我的右胳膊,和我一起去餐廳吃完飯。然後我又帶她去商業街逛了逛。在路邊的攤面上,她看好一對兒兔子形狀的水晶手機吊墜兒。我將它們買下來之後,凌迫不及待地將其中那隻粉紅色的兔子吊墜兒,掛在自己的手機上。我也高興地將另外那隻海藍色的兔子吊墜兒,掛在自己的手機上。然後我和她將手機合併在一起,看着在夕陽的映射下,閃閃發光的兩隻水晶兔,我們兩個開心地歡笑起來!

最後,我按照和明雪阿姨的約定,在五點之前將凌送到學校門口。正在我和凌開心地說笑的時候,明雪阿姨駕駛着那輛紅色跑車,停在了我們面前。

“做得不錯嘛!……原諒你了!”明雪阿姨看了看開心的凌,轉過頭笑着看着我說道。

“呵呵!謝謝!”我笑了笑。

凌上車之後,透過後車窗,笑着向我揮了揮手。

“今天我真的非常開心!謝謝!風!”她高興地說道。

“嗯!我也是!拜拜!”我笑着向她揮了揮手。

明雪阿姨驅車沒有走多遠,再次行駛了回來。

“由於你讓我家的凌這麼開心!今天就優待你一下!……上車吧!我送你回家!”明雪阿姨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啊!……真是太感謝了!”我趕忙笑着向她道謝。

後車門徐徐升起,凌笑着向我伸出左手,我笑着拉着她的左手,輕輕地坐在她的旁邊,後車門又緩緩復位。

就這樣,明雪阿姨驅車送我回到家門口,我與她們道別之後,明雪阿姨駕車載着開心的凌消失在遠方。我懷着喜悅的心情,看着遠去的那輛紅色跑車。我想着自己要如何幫助凌尋找她的生父,忽然覺得陣陣心痛!我知道這纔是凌的悲傷根源!……

——3月27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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