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衣離開沒多久之後,蕭文宣也來到了教坊司中,“雪月,聽聞你答應了程華。”
“二皇子殿下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桐月汐淺笑了一下,將蕭文宣迎進了屋中。
“你怎麼沒有選那一間。那屋子寬敞。”蕭文宣打量了一下,總覺得這屋子窄小了些,再加上桐月汐裝扮屋子一向素淨,清清爽爽的,絲毫不像一個花魁的屋子。
桐月汐認真地斟茶倒水,聽到疑問只是笑了笑,“二皇子殿下莫不是開我的玩笑。”
“怎麼了。”蕭文宣打量了一番便坐下,等着桐月汐回答。
“那屋子死過人,不想呆那。二皇子是來商量後日壽禮之事吧。”桐月汐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開門見山地詢問蕭文宣。
蕭文宣點頭,“壽禮我是備了一份。只是孝心可是不夠啊……聽聞太子殿下這一次可是別出心裁。”
“二皇子可聽過鬆鶴延年。”爲了應付蕭文宣,桐月汐心中早就有了計較,當即開了口。
“你打算與清衣獻舞,之後再獻樂。”蕭文宣沉吟了一下,雖然說這樣也算是沒有違背答應自己的話,可是一連見上兩次,總歸還是會有些厭煩的吧。
桐月汐混跡於此間多年,對於這些自然早就有了個底,“我可沒有說是我彈奏,而是由二皇子殿下。”
“我。我可不會這古琴啊。”蕭文宣皺着眉擺了擺手,“而且,不是說好你獻樂嗎。”
“二皇子自是不會古琴,可您會蕭啊……”桐月汐抿嘴一笑,看向蕭文宣的眼睛。
“你是要我獻樂。”蕭文宣當即皺起了眉頭,且不說這獻樂基本都是樂師的活兒,若是自己獻樂豈不是與他們混爲一談。自己的顏面何從。
“父親所求的,從來不是奇珍異寶。而是子女的心意。而且以你的身份獻樂,誰又敢說你分毫。衆人只會稱讚您。”關於這一點,桐月汐也已經想到了,作爲一個面子比命還重要的人,自然不能忽視他的感受。
蕭文宣沉吟了一下,似乎覺着桐月汐這麼耍賴不是很好,“那你呢。”
“我自會給您伴奏。二皇子殿下喜歡九霄環佩琴還是這金絲楠木琴。”桐月汐走到古琴邊輕輕地撫摸着古琴。
蕭文宣不假思索地回答:“本殿下送你的。”
桐月汐點頭應允,將它取了出來,放置於桌上。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蕭文宣也不得不早些離開去應付皇上近日越來越多的唸叨。
而傅墨雲卻在此時意外地受到了太子的相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般帶着疑惑去了。
“墨雲,快替本王出宮看看。”蕭文君急急地拉着傅墨雲咬着耳朵。
“怎麼了這是……”傅墨雲還是雲裡霧裡,只能耐着性子詢問。
“我不是讓宮人幫我去找繡娘繡了嘛。今日說是給送來。讓宮人去拿本王不放心。”蕭文君生怕其他人聽見一般,緊張兮兮地說着,“千萬別讓蕭雨微跟着你過去,就她那壞心眼保不準就會使壞。”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傅墨雲低聲反問,卻見太子神神叨叨地晃了晃腦袋。
“別跟本王說什麼你是真心喜歡。本王雖然不算精明,不過有些事心裡清楚。”蕭文君露出一個此話盡在不言中的表情之後,匆匆推着傅墨雲往外走,“皇妹那我會說,你直接出宮去。”
傅墨雲緊緊停住腳,“太子殿下,你都還未告訴我去何處取。”
太子猛地一拍手,哎呀一聲,急忙讓身邊的宮人跟着傅墨雲一同出宮。
傅墨雲在半推半就之下只得出宮幫助太子去取那件“珍貴”的衣裳。
出了皇宮,傅墨雲便跟着宮人往一處幾位偏僻的宅院走去,敲過門之後,一個稍顯年長的女子打開了房門,對着宮人點了點頭,將兩人迎了進去。
宅院內略顯雜亂,似乎並沒有人居住,只有一間屋子稍顯乾淨,而那婦人也是轉身進去取了個不起眼的小包裹又折了出來。
揭開三層麻布之後,一件絳紫色的長衫出現在傅墨雲眼前,面料入手綿軟,花紋精緻,的確是上乘之物,而因這雙面繡,這一件衣服又可以正反交替穿着,也算是別具心裁。
“看完了便趕緊拿走吧。我也好收拾收拾離開。”婦女等了許久,早已有些不耐煩,如今更是見時辰差不多,感覺讓兩人離開。
“稍等。”傅墨雲讓宮人止住婦人離開,認認真真地一點一點看了過去。
婦人卻是幾位憤怒地拍去了宮人的手,“你這是什麼意思。”
“恩。”傅墨雲暫時放下了手中的衣服,不解地看向婦女。
婦女大步走到傅墨雲跟前,指着他鼻子就開了口,“你們這羣人,綁了我家人威脅我繡這些個玩意兒,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了。道貌岸然。”
“綁了你的家人。”傅墨雲低低重複了一遍,將目光投向宮人。
宮人躲閃的目光讓傅墨雲很快就猜到了來龍去脈。
也難怪這件衣裳能那麼快的繡完,不然以繡娘們的喜歡,此物不繡上月餘是不可能完成的,而如今不過二十日不到,便自江南送來,再算上路程,可想而知是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還有,當朝皇上雖然沒有什麼好,可也輪不到你們這羣烏合之衆來當。”婦女尖銳的聲音引得傅墨雲連連皺眉,目光卻是轉回了衣裳之上。
如果他剛剛沒有看錯,衣服上可是有暗繡龍紋,而以這婦女的樣子恐怕是不會心甘情願將它繡好,可這龍紋一旦出錯,那問責的可是太子。
傅墨雲急急地拿了起來,藉着陽光努力地辨別着。
九爪……該死的。
“你竟然繡了九爪。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在傅墨雲打量的時候,宮人也在查看,發現不對當即發難。
婦人冷笑一聲,梗着脖子毫無愧疚之意,“收了你們那麼多錢財,我們也是認真繡了這個活兒。可是我們婦人雖是不懂政事,可是孰是孰非還是知道的。看你們花那麼大手筆,身份也是不低,這九爪都是高擡你們了。”
宮人險些就要說出來太子的身份,被傅墨雲眼疾手快地攔住,“我們並非要篡位。這是送給皇上的壽禮。”
“呵,有幾個奸臣會說自己是奸臣的。”婦人絲毫不退讓,而此話一出讓傅墨雲也是無話可說。
“呵,沒話了。”婦人冷冷一笑,輕蔑地看着傅墨雲。
傅墨雲嘆了口氣,稍稍放軟了語氣,“那如何才能讓你將這九爪變成十爪。”
“除非我死。反正繡了也是掉腦袋,不繡也是掉腦袋,還不如不做虧心事而死。”婦女揚着下巴,好似已經看破。
傅墨雲哭笑不得地直搖頭,“我可沒說過要殺了你。”
“你沒說,可他說了。你們這羣權貴,越是看上去儀表堂堂就越是狠戾。”婦人對着宮人努了努下巴,而那宮人也是氣得不行,也不是傅墨雲在旁,他早就將那婦人打一頓了。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啊……
傅墨雲揉着太陽穴揮了揮手,“罷了。你放她走吧。”
宮人一驚,急急開口,“可這九爪……”
“無妨,讓她走吧。”傅墨雲背過身去收拾包裹。
宮人萬般無奈地讓開了道路,婦人見狀自是收起包袱就走。
“駙馬……您就這樣放她走了。”宮人生怕回去之後,傅墨雲將責任推給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雙面繡並非只有這位婦人會繡。更何況我們現在說什麼也沒辦法扭轉這位婦人的想法了。還不如讓她走。另找他人想想辦法。免得到時候事情傳出去,反倒誤事。”傅墨雲揮了揮手,急忙在腦中搜尋着可以江湖救濟的人。
看樣子又要去麻煩下月汐了……
傅墨雲嘆了口氣,“走吧,去教坊司一趟。”
“教坊司。駙馬去哪兒做甚。不如先回宮中再商量對策。”宮人誤以爲傅墨雲想要藉機再尋些樂子耽誤事情,也顧不得身份上的差距,快速地催促着。
傅墨雲用指關節抵着自己的眉心揉了幾下,幽幽地開口,“本次的花魁也會這雙面繡。而且,與我還算有些淵源,這個忙應該還是會幫的。”
宮人傻了一下,沒想到事情這麼快有轉機,當即麻利地跟上。
傅墨雲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雖然知道用太子制衡二皇子是不錯的法子,可是這太子也太會製造麻煩了,簡直讓他要折壽十年啊。
兩人快速離開了院落往教坊司趕去。
楚越看見傅墨雲,那神情可是連變了好幾下,“三公主殿下竟然會讓你來這教坊司。”
“今日是有正事。雪月可在。”傅墨雲不願多說他與蕭雨微的事,一本正經地開了口。
“何事。”楚越冷眼看着,這找桐月汐能有正事。他可不信。
“京城中會雙面繡的,我可只知道雪月。”傅墨雲含糊地說出了事情。
“這位是。”楚越不再看傅墨雲,目光落在了宮人身上。
不出意外這可是太子身邊的宮人,怎得和傅墨雲一起來教坊司。
宮中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