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義和飯莊的大廚王貴和人實誠,平時很少說話,即便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德義和兄弟四個拉拉家常,逗逗樂子,他也只是隨聲附和地笑笑。除了幹活和吸菸之外,貴和便是捧一本《岳飛全傳》、《楊家將》及其他的評書小說和各種菜譜之類的書看地不亦樂乎,除了看書與做菜之外,再無其他的愛好。許正揚對王貴和很是尊敬,稱之爲大哥。平時做事,只要許正揚把活安排完就不用管了,貴和總是能準確無誤地按時完成。
以前在瑞致的時候,貴和有時用拳頭不停地捶打腰部,說是腰疼。每到這時,許正揚就趕緊上前幫他揉一揉,貴和便感覺輕快多了。自從德義和飯莊開業之後,幾乎是天天顧客盈門,貴和更是一坐下再站起來就很困難。許正揚問他這腰究竟是咋的了?是不是以前受過傷?
貴和說,前些年,在老家瓜田裡,晚上在露天地裡睡覺,讓露水打了,之後就落下個腰疼的病根。不要緊,暖和一下就好。許正揚勸他去醫院查一查。貴和不好意思的說,現在店裡這麼忙,等有時間再說吧。許正揚便給貴和買來了電褥子,貴和晚上睡覺舒服多了,可畢竟是活兒忙不得歇。
許正揚的母親走後,一天快中午的時候,王貴和突然左手捂着腰,疼地滿頭大汗,許正揚硬是奪下他手中的炒勺,把他送進了醫院。
經醫生診斷,貴和的腰疼是受涼受潮溼所致,另加中度的腰肌勞損,需要住院治療靜養。
貴和一聽就急了。“飯館裡這麼忙,哪有工夫住院啊!”
許正揚說,“貴和大哥,進了醫院,就得聽大夫的,德義和的活兒再忙,也比不得咱人重要,如果你要有什麼閃失,咱德義和還叫什麼德義和呀。身體是主要的,沒有一個好的身體,什麼都免談。你好好住院治療,費用全部是德義和的。也不用掛着店裡,有我、慶輝和小三呢。”
貴和嘴脣哆嗦着,激動地說不出一句話。
在那段日子裡,許正揚是德義和、醫院兩頭跑。江海寧來到了德義和,仔細地上下打量了許正揚一番,說他苗條了。許正揚不相信,在磅上一稱,體重竟然輕了八斤!
“人家當老闆的都是大腹便便,你卻是一個勁的跌膘,你如果累病了,德義和可咋辦啊!”江海寧心疼地埋怨許正揚。
許正揚說,“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再說貴和是德義和的一員,他有病我當老闆的責無旁貸。”
江海寧說,“許正揚,你這個人太實在太講義氣了,可再怎麼着,也得注意身體啊!”
許正揚說,“沒辦法,想改都改不了。”
半月後,王貴和出院了。張曉峰說,“貴和大哥,你好了,揚哥差點累趴下!”
於慶輝輕輕拍了張曉峰的腦袋一下,數落道,“小三兒,怎麼講話呢,盡說些不吉利的。”
面對德義和飯莊的三兄弟,貴和又一次哽咽了。
許正揚抽空陪着貴和到津城第二人民醫院複查了一下,貴和的腰痛病已基本康復。大夫叮囑說,以後切不可勞累過度,要注意休息。
貴和在回來的路上滿是內疚。
“老闆,現在生意好了,本應該多幹點活兒,可這不爭氣的腰……。”
“貴和大哥,還是那句話,身體重要,以後啊,你就多動嘴,少動手,指點指點就行了,讓小三兒掌勺,他光看也看會了。”
“唉!”貴和嘆了一口氣。“這廚藝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學成的,小三兒倒是肯學,但肯學還不夠,還需要有悟性,能否學好,這要看小三兒的造化了。”
許正揚不住地點頭。
自貴和醫院複查後,許正揚就讓張曉峰嘗試着擔當起德義和大廚的角兒。張曉峰有點害怕,不敢下手。許正揚在一邊給他打氣,怕什麼,咱德義和飯莊就是一名不見轉的小飯館,又不是招待外國友人的國賓館,菜做砸了也不會丟國人的臉。
在許正揚的鼓勵下,張曉峰終於有模有樣的煎炒烹炸起來。不過,像糖酥鯉魚、拔絲山藥之類的功夫菜,還得貴和親自動手,那可是德義和的招牌菜。就是這樣,貴和也輕鬆了許多,畢竟德義和是小飯館,能來這裡捨得吃喝的人還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