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緊逼補20日

花開農家049 緊逼 補20日更

忙碌的掌櫃送走了一批客人,連茶也沒顧得上喝一口,趕緊轉到竹枝身邊,笑着說道:“小娘子喜歡什麼花兒,只管說來,小老兒這間鋪子雖小,尋常花草還是不少。您看鳳仙花如何?買些回去自己種,房前屋後有點兒空地就行,得閒摘下來染染指甲,做點兒胭脂,都不用上街去花冤枉錢了。”說完似乎嗓子幹得厲害,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這鋪子太小,攏共就兩個人,瞧模樣是父子倆。竹枝有些不忍,笑着答道:“老丈且喝口水,歇一歇,小女小瞧瞧也無妨。”

掌櫃的笑了笑:“一年之計在於春,咱們開花草鋪子的,就是這個時節生意最好了。小娘子心善,看上什麼花兒只管說,若是不會種,小老兒細細告訴你就是。”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瞧這小娘子,嗯,年歲瞧起來大了些,可是笑着眉眼彎彎的,又心善,一定要好生招呼纔是。

竹枝沒有勉強,做生意就是這樣,難得有個生意好的時候,耽誤一口喝茶的功夫有什麼,多賺些銀錢養活家人才是重要的。也不再說什麼,要了老丈推薦的鳳仙花,又問了月季、月月桂、一串紅、鳶蘿、鬱金香之類的。

掌櫃的連說竹枝內行。這幾種花,不但好養活,開出來的花兒也漂亮,正是適合她這樣的小娘子來種。只不過這小娘子報的一連串花名,有幾個他倒沒有聽說過,不禁歉意地道:“小老兒鋪子小,小娘子說的什麼鬱金香、鳶蘿、月季倒沒聽說過,還請教小娘子這都是些什麼花兒?”

這下倒叫竹枝尷尬了。鬱金香是她口誤,這本就是產自荷蘭的,想必這裡自然是沒有的。可鳶蘿、月季總該有的吧?當即拋開了鬱金香不提,把鳶蘿和月季形容了一番告訴老丈。掌櫃的連連追問,兩人說得投契,便聊了起來。

鬧了半天,月季就是這裡的薔薇花兒。不過也是,月季、薔薇、玫瑰同屬薔薇科,因爲現代人分得仔細,叫法不一罷了,這裡卻是統稱薔薇,又有單瓣復瓣、大花、小花、有香、無香以及各種顏色的薔薇無數。

竹枝也就是愛花罷了,論起專業知識,完全就是個門外漢,聽老丈侃侃而談,不由入了迷,想不到古人對於薔薇已經有了很深刻的認識,便是老丈推薦的名品,就有不下於二三十種。這一趟就算沒有買到稱心的種子,也沒有白來了。

老掌櫃跟她聊得投契,又覺得這小娘子投眼緣,也就沒見外。賣給了她兩本薔薇,一本名喚“雪上飛紅”,花朵碩大,花瓣尖端紅似滴血,花萼卻如白雪一般;一本名喚“黃木香花”,花朵雖小,但是香氣襲人,又開得密密麻麻的,稱得上是花團錦簇。至於最開始推薦的鳳仙花,老掌櫃就沒收錢,撿那些花朵鮮豔、色彩繽紛的,送了她老大一包種子,說是送給小娘子染指甲玩,言語間完全是老者的慈祥。

提着這兩本薔薇,捏着一大包種子,竹枝笑眯眯地出了門。今兒可真算得上是滿載而歸,不過仔細思量一番,家裡還沒有種花的小鏟子、肥料之類的,少不得還要繼續採購一番才行。

小鏟子之類的工具好說,可肥料這一條花草街上都沒有賣的。竹枝有些奇怪,難道這裡的人種花都不用肥料的麼?打聽了幾家鋪子,人家都好笑,種花罷了,還要什麼肥料?不過見她一個小娘子,言語間也都還算客氣,笑眯眯地告訴她,城郊有種田的,約莫能有肥料,其實不過就是草木灰罷了,若是自家有那沒用的草木枝子,燒一點也就夠用了。

小姑娘麼,種種花草玩罷了,還找什麼肥料?種糧食也不過就是草木灰,自家竈膛裡頭掏一點就是,用得着大張旗鼓地沿街問過來?不曉得是哪家嬌養的小娘子,真是好玩。被問到的店鋪夥計無不如此作想,笑着送了竹枝出門,指點了城外的方向,見她不死心地又去問隔壁家,差點沒捂着嘴笑出聲來。

竹枝可笑不出來。草木灰是鹼性的,可不是每種花木都適用,不過連種糧食也不過用草木灰做肥料的異世界,農耕難道還是在刀耕火種的階段?既然農耕都如此,作爲玩物的花草自然就更不可能有肥料了。

搖了搖頭,她果斷地決定出城去。既然沒有肥料賣,那去弄點腐殖土總行吧?城門外就是碼頭和樹林子,既然有河、有樹林,弄點腐殖土和淤泥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反正這時節看起來也還早,儘量早些去弄,傍晚的時候把這兩本薔薇種下去,小院兒也就早一天鮮活起來。

她挎着竹籃往城外走去,渾不知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花草街上都是賣花草的鋪子,雖說平日裡有競爭,可各家的夥計一來二去的也就相熟了。竹枝要買肥料的事情,被夥計們當做笑話兒一樣拿來取樂。

種花的花肥當然有,可那是人家花草鋪子壓箱底的玩意兒,莫說是賣,就是好多夥計都不曉得是什麼東西,這小娘子居然大張旗鼓地還要買了家去。馬上就是鬥花會了,誰家會把要命的東西拿出來售賣?

這玩笑話一傳就傳到了李記鋪子裡頭,夥計們笑了一回,忍不住就偏了話題,打趣起要買花肥的小娘子來。李記掌櫃聽見他們形容,倒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小娘子似的,仔細回想了一番,除了是個小娘子,十八九的年紀,笑起來彎彎的眉眼,皮膚微黑,說話斯文有禮,可不就跟那個賣蘭草的小婦人一般麼?

立刻叫來兩個手下,讓他們趕緊去找。這小娘子一定跟那個賣花的婦人有什麼聯繫,說不定還是親戚,若是找着了她,自然也就能找到那婦人,這十來年不現世的稀奇蘭草,還不是手到擒來?有了這株奇花,李記總能在鬥花會上博個頭彩了吧?

兩個潑皮聽了夥計的描述,趕緊就順着大路往城門外頭搜尋起來。只怪這小娘子衣着太過平常,他們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在城外河邊找到了。

竹枝還不曉得,正看着眼前肥沃的土壤發愁。這土自然是極好的,黑黝黝的似乎能泛出油光來,又是河邊的淤泥,自然是有機物質豐富,透氣性也好,正是薔薇和月季喜歡的土壤。可問題在於她光憑着興致挖了一大堆,這沉甸甸的,該怎麼弄回去?若是弄得少了,還不夠鋪上一層的,哪裡夠種兩顆?

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了聲:“小娘子在幹嘛呢!”

她回頭看了眼,見是兩個漢子,一個高壯些,一個略矮,臉上嬉皮笑臉的不似好人,便沉了臉回頭不理他們,繼續盤算挖多少泥土夠自己帶走,又不會太重。

她一回頭,兩個潑皮一瞧,可不就是掌櫃的要找的人?衣裳對得上不說,那眉眼,沉着臉也是彎彎的,瞧着喜氣。而且又在蹲着挖土,定然是掌櫃的要找的人錯不了。當即上前幾步道:“小娘子,挖土呢?這又髒又臭的,哥哥幫你忙吧!”

一個嘴裡說着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另一個就去拿她的籃子。

竹枝煩得要死,奪過籃子往旁邊讓了讓,誰知那潑皮手腳更快,已經把她的籃子提在了手裡,掂了掂道:“小娘子還不好意思麼?怕什麼,哥哥又不會打你。”

他們也是油嘴滑舌慣了。若是一般的小娘子,怕早就赤紅了臉頰,頂多也就是跺腳便跑,他們在後頭驅趕着,正好把她給弄回去。

可竹枝哪裡是他們想象中的尋常小姑娘,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也不說話,冷着臉去奪被潑皮搶過去的籃子。那潑皮不防,讓她一把奪了回去,還望着自己空了的手裡微微發愣。

竹枝轉身就想走,另一個潑皮雙手大張,攔在她面前誕着臉笑道:“咦,小娘子跑什麼?是要哥哥抱你一抱麼?”

竹枝呸了一聲,轉了個方向,卻被另一個潑皮攔住,不禁也有些着慌,努力鎮定了情緒說:“你們幹什麼?”

兩個潑皮往前緊逼,那個略矮些依舊笑嘻嘻:“不做什麼,只是見小娘子孤身一人,想要給小娘子幫幫忙嘛!”

高壯些的不耐煩了:“說那麼多幹什麼?掌櫃的要見她,捉走便是,廢話那麼多!”

“你們掌櫃的是誰?這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想強搶民女不成?”竹枝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裡的小鏟子。

略矮的潑皮見她着慌就想逗她:“哎呀,什麼強搶民女啊,我們掌櫃的聽說你要買種花兒的肥料沒買着,正好咱們家就有,這不是請你回去買花肥麼?”

竹枝瞅了瞅身後就是河岸,若是想跑路一定得往前,可這兩個混蛋恰好攔住了她的去路,倒叫她不知道往哪裡跑得好,咬了咬嘴脣,忍不住回想他們說的掌櫃的到底是誰,反正不會是好人,瞧眼前這倆人就知道了,說不定就是那個什麼李記的掌櫃。

看她眼睛左右亂看,高壯些的潑皮忍不住哼了一聲:“幹嘛?想跳河?這天氣掉進水裡可不好受,小娘子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何必搞得衣服驚慌的模樣,好像我們欺負了你似的。”

竹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你們欺負我難道還有別人麼?她又退了一步,腳下一溼,看來已經踩到河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