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多月了。
但是到目前爲止,凱瑟琳卻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凱瑟琳曾想步行到伊甸,但是,每當凱瑟琳即將離開尤里卡的時候,系統總是會對凱瑟琳發出警告,而且追加處罰。
如果接收不到主腦的信號,管理者就會讓凱瑟琳回到能夠接受到信號的尤里卡。
因爲這樣,所以凱瑟琳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蜷縮在公園裡,凱瑟琳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樣走投無路的一天。
凱瑟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
爲什麼會這樣呢?
難道珍妮她們故意拋棄了自己?
但是,她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孤獨、絕望,還有被人揹叛的憤怒。
在這一輩子,凱瑟琳還是第一次擁有了這樣強烈的負面情緒。
曾經在身上無比美妙的Bane的裝束,也成爲了噩夢。
Bane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嘗不到、也感受不到,他們的一切,都是管理者直接對他們的神經的影響,而Bane本身,已經是不會與外界有任何的接觸了。
Bane的一切,都是被管理者監視着的。
一切的生理活動,都必須要在管理者的操控下進行,一切都必須要聽從管理者的。
在被加刑之前,凱瑟琳是無比興奮的,她並沒有作爲一個真正的Bane的自覺。
她是有退路的。
所以,自己能夠無憂無慮。
但是。當她失去了自己的退路的時候,凱瑟琳發現,這一切卻是從一種新奇的享受。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和地獄。
對於凱瑟琳來說,乳膠衣是一種很不錯的衣服,性感且奔放。
但是現在。當Bane的乳膠與自己合而爲一之後,凱瑟琳卻對這身徹底的去除了自己的身份、相貌以及作爲“人”的存在的能力之後,她卻發現,這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監獄。而自己,這是這個監獄的服刑人員。
突然之間,監控者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維護時間超時,請速去維護站。”
“好的,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凱瑟琳喃喃着——儘管她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得到。
走在大街上,凱瑟琳已經不那麼引人注目了。
一方面,人們已經適應了,而另一方面,最近也來了很多新的Bane,這些Bane也有很多身材很不錯的。
凱瑟琳並不知道。阿斯頓科技公司在掌管了一切之後,他們開始從別的地區選擇罪犯調往這裡,這是他們與尤里卡政府的協議,他們準備將城市的Bane的數量提升到2000以上。
而在他們看來,觀賞性則是Bane很重要的一個指標。所以他們選擇的都是因爲賣.淫或者類似罪名的犯罪者成爲Bane。
這些人之中,自然也有不少比肩凱瑟琳的了。
這也正如凱瑟琳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尤里卡的政府掉錢眼裡面去了。
而對於阿斯頓科技公司而言,這也是一個很大的業績……
來到維護站,凱瑟琳卻發現了一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站在那裡,凱瑟琳愣了一下。
因爲她發現,這個人的胸牌上寫着的是“阿斯頓科技公司”。
凱瑟琳當然知道阿斯頓科技公司是什麼了,實際上,這個公司還是凱瑟琳一力促成的。
“難道,是因爲阿斯頓科技公司已經得到了尤里卡政府移交的權利?”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凱瑟琳發現,事情變得更糟了。
如果被他們發現了自己,他們肯定會選擇落井下石,而不是雪中送炭。
——洛克菲勒或許看好自己,但是他們必定對接受方舟集團的遺產更感興趣……
他們拿着掃描器,在Bane的頭部進行了掃描,然後記錄了資料,這就好了。
很快,便輪到了凱瑟琳。
而當這個掃描到了自己的頭上的時候,管理者的聲音響了起來。
凱瑟琳愣了一下。
“你的新番號:V7071。”
爲什麼自己的號碼發生了變動?
“好了,V7071,現在快去維護吧。”
對方推搡着凱瑟琳,然後便開始給下一個人進行掃描。
凱瑟琳茫然的走到了維護臺,然後開始了維護。
番號變更,這意味着阿斯頓科技公司很有可能已經取得了Bane的資料,換句話說,自己的一切資料,很有可能已經落到了對方的掌握之中!
雖然那時一份假資料,但是,那卻是尋找凱瑟琳的一份很重要的東西!
而在改變了號碼,而且阿斯頓科技也掌握了資料之後,珍妮她們即便想要來尋找自己,也絕對沒有條件!
凱瑟琳悽惶的一笑,本來自己就已經是徹底的絕望了,爲什麼還會燃起希望呢?
“不過沒關係……30個月,也就是兩年半。只要挺過這兩年半就好了……”
至少,阿斯頓科技公司的出現,讓凱瑟琳不再懷疑是珍妮她們陷害自己,讓凱瑟琳自己好過了一些——雖然這只是一種自我安慰。
“我還有賽博軀體在那裡,只要更改了腦波,就能夠使用……”
凱瑟琳思慮着。
只要“凱瑟琳.埃德森”依然存在,這些人,應該不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份,珍妮他們如果趁着這個時候來搜索自己,說不定就有機會呢?
但對方會如何與自己進行聯繫呢?
凱瑟琳有些疑問。
如果是直接問的話。管理者會將一切的信息反饋出去,換句話說,凱瑟琳的事情。將立刻暴露出去。
但,如果不是直接問的話,Bane又如何能夠與這些人進行交談呢?
凱瑟琳現在只能做簡單的點頭和搖頭。而管理者甚至禁止了肢體語言,所以凱瑟琳根本沒有辦法與珍妮他們進行任何有效的聯繫或者交流……
維護完畢,凱瑟琳踟躕着,但是最後還是離開了維護站。
她來到了市中心,然後趴在了欄杆上,自己的一隻腳完全與欄杆平行,另一隻腳則撐着地面。
Bane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凱瑟琳已經認識到了這一個殘酷的事實……
現在看來,暫時也只能認命了。
凱瑟琳決定不再在城市裡面遊蕩。她決定給自己找一個定居點。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進入公園的時候就注意到的一個小島,但那時沒有關注它。
那個島很小,岸上都是鵝軟石,在島中間有很少幾棵柳樹,以及厚厚的蘆葦和草叢,這樣的環境吸引了她,所以覺得是一個很好的獨居之所。
回到了公園。凱瑟琳走入了冰冷的水中。
不過Bane的衣服,卻將寒冷給屏蔽了,除了水的阻力,她完全感受不到其他的什麼東西。
她在小島上轉了一圈,島上的樹木提供了很多的適合睡覺的地方。雖然不能避雨,但是Bane也不需要避雨。
長而纖細的柳枝垂到水裡面,在樹的中間,蘆葦牆的後面,有一片鋪滿雜草的平地,就和她身體差不多大。她穿過蘆葦,躺在草叢裡面,很柔軟很舒服,雖然有些潮溼,但這沒什麼關係。外面的蘆葦可以很好的隱蔽她,聽着風吹動水面拍打岸邊石頭的聲音,凱瑟琳稍稍有些感慨。
“難道……真要這樣生活了麼?”
又是一個月。
凱瑟琳已經習慣於自己是一個Bane了,就和其他的Bane一樣,即使頭部被完全封在鋼鐵的乳膠材料中,她也不再感覺到幽閉。她已經習慣於和其他Bane一樣每天出入維護站,走在大衆面前,也可以完全的將他們無視。
或許是習慣了,這時,凱瑟琳開始觀察Bane的社會。
這就像是觀察由寂靜的乳膠娃娃構成的原始的陌生文化。Bane之間看上去都是一樣的,但是她開始通過Bane的身體、行爲和住的地方來認出他們。
有一個很大的男性Bane住在洞穴裡面,有一個漂亮的女性Bane總是睡在花牀上,而且花邊上沒有任何雜草,有一個雜耍的Bane住在牆上——她總是像一隻貓一樣睡覺,愛走路的Bane不管到哪裡都喜歡繞圈子,而嬉皮士Bane們則是一如既往的在人們面前表演者,他們也是Bane中的主力之一。
她把Bane分成了三大類。最新的Bane很容易表現出明顯的困惑和絕望,有時,他們會扔東西,或者看上去在哭。別人總是看到他們在與衣服抗爭,希望找一個缺口出去,就像凱瑟琳之前那樣。他們很少四處遊走,總是靠近人羣。
老一點,有點經驗的那一類,其中有人會花費很多時間用來鍛鍊身體,一般會嘗試提升周圍的生活環境,也有些人會適應都市的環境,成爲尤里卡市政府真正想要他們成爲的那類:觀光景點。另一些人還會裝飾他們的領地,飾品很有藝術性,有很多的石頭堆和懸掛的移動的羽毛,還有小小的動物骨頭。其他人會在公園裡面閒逛拾取一些垃圾或者雜草用來墊牀。
Bane不允許持有和損壞公共財產,但是規定裡面沒有禁止他們拔草。他們用能夠持有的東西,做能夠做的事情,消磨時間,直到刑期結束。
還有些人則像野生動物一樣行動,總是蹲着休息,經常四肢着地休息,凱瑟琳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當凱瑟琳看到過有Bane成功的捉到兔子,然後他就把兔子放生了的時候,她大概也明白了——這大概是Bane自己的樂趣。或許他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他確實也沒有辦法吃兔子。
春去冬來,12月逐漸的到來。
下雪了。
Bane大概都很喜歡下去——儘管這樣的日子需要一天要維護兩次,以保證他們自身和衣服的能量需求。
公園裡和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但是寒冷對於穿着乳膠衣服的Bane來說卻不是問題,此時最美的風景就是雪。
在雪地裡翻滾,讓飄落的雪花落在身上,與她黑色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其他一些Bane也非常享受這樣的環境,他們堆雪人,地上出現了很多沒有臉的“雪Bane”。
他們就都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而這個時候,凱瑟琳注意到,有一個Bane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似乎總會揮舞着手,然後拼命的想要做着一些肢體動作。
凱瑟琳有些不明白。
但是……難道這個真的是熟人?
可是,爲什麼會有人認得出自己來呢?
難道是……
凱瑟琳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面孔。
那個曾經抓住過自己的記者。
這記者似乎一直都想要查探什麼陰謀之類的……
等等……
凱瑟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腦子就好像是撥開雲霧見月明瞭一樣!
……
卡特琳娜興奮的揮舞着手臂,她想要用肢體表達出自己的動作,但是很可惜,每一下都失敗了。
Bane可以做很多動作,他們他們並不被允許“傳遞信息”,卡特琳娜不知道這個傳遞究竟是怎麼鑑定的,但是很顯然,自己現在這樣就算是傳遞信心了。
陰謀!
卡特琳娜在成爲了Bane之後,她愈發的感覺到陰謀的氣息。
成爲Bane對她而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爲了稿子、爲了新聞,這則是必須的事情。
所以,卡特琳娜必須要呆在這個地方。
恰好在這個時候,卡特琳娜見到了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個Bane。
爲什麼能夠認出她?
事實上,卡特琳娜也不確定是不是她,因爲她已經這樣做過好多次了,她都興奮的以爲自己是遇到了那個曾經的Bane,但是很可惜,似乎沒有人認識他。
這個Bane卻是突然跳了起來,然後開始朝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卡特琳娜覺得有些奇怪。
但是她卻說不上究竟是什麼地方有些奇怪,因爲對於Bane來說,這個行爲太正常了。
但記者的直覺告訴她,似乎……會有什麼大事情發生。
她悄悄的跟在了對方的後面。
這個Bane似乎很急,所以卡特琳娜並沒有被對方發現。
大概走了一兩個小時的樣子,對方終於到了目的地……
這裡赫然是……阿斯頓科學公司的研究所!
……
今天第三更,萬字……
我知道很小衆,可恥的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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