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 2:41:06 本章字數:5597
謝大娘說一句拍一下手背,聲音高亢激揚,相當有氣場。言夾答列“呸!”高三姑往外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子氣憤道,“我潑髒水?她孃的就是個姐兒,還用得着我潑髒水?我知道你們家現下要認她了,挨不過情面去,怕再給人說道,纔來我門上鬧事的!我勸你們早早滾回去,別在這兒堵着了,沒用!沒用!問問鄉親們,信誰的?”
謝大娘果真起身衝圍觀的鄉親們喊道:“你們評評理兒,她曹家哪隻眼睛瞧着人梨花是姐兒的?空口白牙地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爲什麼呀?不就有個女婿在莊上當管事嗎?平日裡人五人六的,總以爲全村就她曹家最體面最有錢了,瞧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家裡只有一個兒子,可不得配個好媳婦嗎?你們說,這村裡她瞧得上誰家?一門心思地想給兒子娶誰家的媳婦?嗯?嗯?嗯?總該知道了吧!”她這三個嗯相當地攪和氣氛,瞬間就把大家心裡那點小火撩撥得旺旺的。
曹家想娶金家的金秀,這事是村子裡傳過的流言之一。因爲高氏眼界高,瞧不上村裡別家,唯獨瞧得上村長家,所以紅菱等人沒來之前,她的確是想讓海堂娶金秀的。謝大娘這番挑撥瞬間就讓大家想起了這段流言,議論聲如蠶聲沙沙四起。
梨花笑米米地站在旁邊看着自己的婆婆,在心裡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我的親婆婆,你強!
高氏臉更紅了,急忙跨出家門兩步,揚起手像是要壓下這議論紛紛的聲音似的擺了擺,喊道:“大家別信她!她就是想讓大家相信她那媳婦不是姐兒!我們這村子可沒出過這種人,你們瞧瞧那秦梨花,那模樣,那身段,怎麼瞧怎麼都浪蕩!”
衆人的目光隨即落到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梨花身上。她很配合高氏的話,婉約地露出宜人的笑容,雙手微握於腰間,後背上挺,下顎微揚,怎麼看怎麼都像全運會禮儀小姐,不像個浪蕩的姐兒。很明顯,高氏這一回合又被謝大娘和梨花KO了!
忽然,梅香從院子裡衝了出來,氣急敗壞地指着謝家幾人罵道:“滾!從我們門口滾開!一羣騷包子沒處蒸了,跑這兒來湊熱鬧是吧?本姑娘就送你們幾根棍子搭火去!”她說着撿起門邊隨手放置的幾根破木棍破篾條就朝那邊扔去。旁邊那些年輕男人一見她那撒潑的樣兒了,不約而同地發出幾聲嘻皮的鬨笑。
謝大娘等人閃得快,沒被砸着。高氏臉都嚇白了,轉身推着梅香進院子道:“回去!回去!跟你什麼干係?你個沒出嫁的跑來漏什麼臉?
道:“喲,這不是曹家要出嫁的閨女嗎?性子真烈呀!往後嫁到婆家,不知婆家受不受得住她這張嘴喲!娶媳婦娶賢惠,誰娶個潑辣貨去?哪家不長眼睛的趕快來瞧一瞧呀,這就是曹家的二閨女!往後可得多謝謝我,沒我,你們還瞧不着她這母老虎樣兒呢!”
“老不死的!”梅香到底是個年輕姑娘,經不住謝大娘這樣骨灰級八卦高手的挑撥,激動地要推開高氏衝出來與謝大娘一決高下。高氏慌得不行了,自己可以罵,但自家沒出嫁的閨女絕對不能出來摻合,否則會被人說成沒教養的。言夾答列
“曹梅香,你罵誰老不死的呢?”謝大娘又開口了,“回頭罵你那未來婆婆也這麼罵嗎?哎喲哎喲,可憐啊!往後你那未來婆婆怎麼跟你處啊?一惹你就要打要殺,要死要活的,動不動還來句老不死的,這日子怎麼過去?你們大夥兒說說,誰家願意娶這樣的媳婦去?”
旁邊又是一陣竊笑。高氏用盡全力把梅香往院子裡推,嘴裡罵道:“死丫頭,給我滾回去!這兒哪兒輪到你來說話啊!聽見沒有?當心我抽你了!”
“娘,她們太欺負人了!我們傢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兒?”梅香又急又怒地跳道。
“聽話!你還沒出嫁呢,跑出來罵什麼人呀!”
“娘……”
“梅香!”正說着,曹氏忽然火急火燎地趕來了。她見此情形,暗叫了聲不好,和高氏一塊兒拖着梅香進了院子。不知誰起了頭,外面頓時響起噓聲一片。
滿祥給謝大娘倒了一碗水,說道:“娘,來潤潤喉嚨,歇會兒再罵。”謝大娘抿了一口道:“跟你爹和哥哥們說了沒有?叫他們別來了,這點小事犯不着他們動手。”滿祥像伺候老佛爺似的點頭笑道:“跟爹和哥哥們都說了,橫豎不動手,他們就不來。要動手,誰打得過我四哥呢?我也跟四哥說了,叫他歇着,保準曹家人碰不了四嫂半根頭髮的。”
這時,海堂也趕回來了。一個婆子走出來問謝大娘:“都是鄉里鄉親的,處了幾十年的老姐妹了,何苦這般爲難呢?”謝大娘清清嗓子道:“杜婆婆,您老人家只當我願意呢?這禍事沒攤在您家,您自然不用費這麼些唾沫子了。您瞧瞧,我這媳婦像姐兒嗎?騷嗎?浪嗎?”
梨花立刻溫婉地衝杜婆婆一笑,甜甜地招呼了一聲。她此刻終於明白做花瓶的感受了,當前主打任務就是扮個溫婉可人的花瓶,洗脫嫌疑,清白到底!17129544大背家聲過。
杜婆婆打量了梨花一眼,輕輕搖頭道:“瞧着真不像吶!這樣說來,曹家也太過分了些。只是你這麼一鬧,往後處着就生分了。”
“單是爲了梨花名聲兒這事也就罷了,我這媳婦本都不計較的。偏偏她們串通了吳媒婆,攪黃了我孫女的親事,您老人家說缺德不缺德?您是這村裡的老人兒了,從這兒到寧灣村得多久,走路也得半天。我這媳婦上半天才到家,晌午剛過,吳媒婆就來說男方知道我們謝家認了梨花這事了,要推了之前的親,您說好笑不好笑?有那麼快?騎鳥去的?哪隻鳥敢讓她吳媒婆那豬油板騎?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旁邊的人全都大笑了起來,梨花早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了。可爲了保持淑女風範,她只能掩嘴偷笑。
謝大娘剛說完這話,曹氏和海堂就走出了院子,來到了她跟前。她略有些得意地問道:“梅枝,海堂,怎麼了?一起來趕我這長輩兒了?”
看曹氏的臉,明顯是氣過的,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她壓抑着喉嚨裡的激動,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謝大娘,您不必做得這麼絕吧?”
“梅枝啊,是你做絕了在先!當初,就是你跟你娘說梨花,黃鶯,紅菱是老爺不要了發脫到莊上的姐兒,不乾不淨,叫我們千萬不要。這頭兒可是你起的,現下來說我做得絕,到底是誰過分了?”謝大娘不依不饒地說道。
曹氏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說這話,一是顯擺自己是管家娘知道得多,二是爲了自家的弟弟能娶個乾淨媳婦,沒想到給自己招惹了這麼多麻煩!馬六不但埋怨她,就連謝家也逼上了孃家門,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海堂接了話問道:“謝大娘,那您說,您要怎麼着才肯罷休?我和滿庭都是好兄弟,兩家又沒什麼大仇大恨,犯不着擱門前對罵較勁兒,是不是?”
“海堂你這話大娘我聽着喜歡,”謝大娘拍了拍自己心口道,“我向來就覺得曹家就你講理。你自家說說,你娶的那個紅菱是姐兒嗎?”海堂有點爲難地瞟了曹氏一眼,曹氏臉上跟抹了五色似的,一會兒綠一會兒黃,一會兒又紅。
這時,梨花笑米米地開口了:“管家娘,橫豎都鬧到這份兒上了,今天我就當着大家的面,代紅菱黃鶯問一句,你是不是從馬管事那兒聽說我們三個是姐兒?我就問你這句,你答了,我往後也不會再問了!”
這話像針一樣戳在了曹氏身上,心裡暗暗咒罵,秦梨花你還真會問呢!要答是,馬六準活撥了她皮兒;要答不是,她曹梅枝的臉面往哪兒擱?兩下衡量,回答哪一個都沒好事!
“怎麼了?管家娘是怕回去給馬管事打嗎?爲了瞞我們是姐兒的事,你捱了馬管事不少打吧?想來真是委屈你了。”梨花又冒出一句狠話。
曹氏這才知道腳下有個地洞該多好啊!鑽裡頭不出來見人也就罷了!秦梨花這丫頭真是根綿裡針,不刺則已,一刺非叫你痛遍全身!要抖落出馬六打自己的事,往後還有什麼顏面在村子裡走動?所以,她果斷地說了一句:“沒有!馬六沒爲這事打過我。其實……”
“其實是什麼?”梨花嘴角微揚,等着她的下半句。
“其實這事倒是個誤會。那晚我聽馬六說的時候,他喝多了酒,我沒打聽明白,見了風就是雨,跟我娘說了胡話。後來想起的時候,本想叫我娘別往外說去。可我娘想着跟謝大娘丁大娘都是好姐妹,幾家兒子要是娶了個姐兒做兒媳婦,那多不好啊!她一時熱心就把話往外傳了出去,也沒別的壞心眼,其實就是爲了幾家兒子好。”
這話倒把謝大娘數落了一句。她正要開口訓曹氏時,梨花搶了個先說道:“管家娘一句說了胡話倒把事推得乾乾淨淨,恕不知,爲着你一句話,我們三個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奚落,鬧得該認親的沒認親,該是夫妻的分了兩屋住,你心裡就一點愧疚都沒有?”
曹氏心中雖怒,臉面上卻四平八穩:“我一個管家娘單管着莊上那幾個人,豈能管着一村子人的嘴巴?我也替你們分辨了,可人家不信我又有什麼法子呢?梨花妹子,這事我當真是對不住你們的。瞧大夥都在這兒,我賠個不是,行不?別鬧得兩家不安,村子不寧吶!”
“行!”梨花詭異一笑道,“你既然有誠意,我也不多跟你計較。賠不是就免了,單叫你以你兒子馬響兒起誓,我們三個不是姐兒!”
“什麼?”曹氏剛剛還平靜的臉又扭曲了,雙目憤怒地盯着梨花說道,“你讓我以我兒子起誓?你想得美……”“管家娘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又何談道歉之說?想當初我們五個來莊上時,天天都跟馬管事見着面,你心裡有不快也是應當的。自家男人跟前忽然多了五個長相還不錯的姑娘,是個女人都不舒坦。”
“你……”
“罷了,今天也不是爲我名聲兒而來,是爲了陌香的親事而來。你既心裡還恨着我們五個,那就不必再說了,叫了吳媒婆出來對質,這事纔算完!”梨花直直地盯着曹氏的眼睛,看得她全身發麻。
“我哪兒恨你們……”
“管家娘,都是女人,何必呢?”梨花莞爾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想必今天過後,這村子裡的流言又多了一條,曹氏嫉妒汴京城來的五個丫頭,胡編亂造謠言,心存不善。
曹氏氣得沒話說,轉身匆匆往院子裡去了。她一進門就看見吳媒婆躲在門後,不由地怒火中燒道:“躲着有個屁用!謝家人叫你出去呢!總得拿個話來說吧!”
吳媒婆滿面愁容地說道:“梅枝啊,你倒埋怨起我了?這事是誰叫我乾的?不就是你老孃嗎?讓我上謝家門把陌香的親事戳脫,嚇唬嚇唬謝大娘,叫她不敢留了秦梨花在家,我都照吩咐做了,還想怎麼着?”
“能怎麼着?”曹氏一臉怒氣地指着外面道,“瞧瞧外面你就知道怎麼着了!現下你要不去抖出實話,拉着我娘一塊兒受人唾沫子,要不你現成編出個謊子圓上!你不是媒婆嗎?這點本事都沒有?往後誰家託你說親?你不爲我娘臉面想想,也得爲你自家飯碗想想吧?”
吳媒婆急得跺起了腳,在屋子裡轉着圈圈地念叨謝家不仁義。梅香惱火道:“光念有個屁用!出去說呀!該怎麼圓你自己圓去唄!橫豎你圓差了,我們曹家可不好惹的!”
“小姑奶奶!”吳媒婆拍着大腿叫苦道,“你們真是姐倆,連罵人的話都一模一樣兒呢!這謊該怎麼圓你們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光吼屁呀屁的,能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