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嫺想都沒想,便道:“這還用說的?自然是素心表姐漂亮啦,你看她,面黃肌瘦,神色畏縮,一看就知道難登大臺。”
其實葉嫺這話是違心了,她說的是以前的葉宸,如今的葉宸落落大方,舉止高雅,脂粉淡掃的臉上精緻白皙,用絕美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不過,葉嫺還是願意用以前的眼光來看葉宸。
程素心聽了葉嫺的話,雖不覺得葉宸是她所形容的這樣,但是也願意相信,自覺比葉宸漂亮,心底遂生出了一個念頭,縱然我看不上白擎夜,可我也要讓他對我傾心,然後,退了你這門親事。
程素心到底沒見過什麼場面,所知道的常識也不多,以爲只要男方退婚便可,殊不知這婚約乃是皇上親賜,豈可輕易解除婚約?
王家今天只來了一個王靜月,許還是因爲葉婉在宮中胡說八道暗自生氣,只是這官場往來,王夫人也是懂得的,遂讓王靜月帶着丫頭送了一份賀禮過來,而且,是在響午之後纔過來。
葉宸起身招呼王靜月,王靜月一襲青色袍子裹住身子,立領露出大半臉,面容潔淨無瑕,神情淡雅。
“王小姐,謝謝你來!”葉宸在人前與王靜月保持着疏淡的距離。
王靜月望着她微微一笑,“父母今日有要事,不能過來,便令我過來給老夫人祝壽,請二小姐領我去見見老夫人。”
“好,王小姐這邊請!”葉宸道。
兩人緩步而走,身後跟着兩名侍女。
王靜月輕聲道:“今日本不想過來的,只是,料定今日會有一番風雨,過來幫襯着你。”
葉宸知道她的心思,笑笑,道:“不打緊的,我都安排好了。”
“知道你會安排妥當,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葉宸望了她一眼,見她眼底溫柔,面容卻如舊清淡,不由得想起兩人前生相交的事情。她其實一直很疑惑,她是死後重生的,那王靜月呢?她大概不是這個年紀的王靜月,她也是重生的?莫非,她也死了?
不過,此事王靜月並不願意透露,她也不問,她們之間相交,一直都是這樣,你不說,我不問,你若說,我聆聽。
“我收到消息,清平已經抓住了崔雲志,想來是要在今天大做文章的。”王靜月道。
“嗯,我知道了。”葉宸微微一笑,明眸皓齒卻蘊含了一絲冷漠。
老夫人坐在內廳與伯候夫人說話,聽得王靜月過來,老夫人含笑看着她款款入內。
“靜月拜見老夫人,祝老夫人身體康健,長壽如松柏。”王靜月命人奉上賀禮,自己上前賀壽。
“令尊令堂今日怎不來?”老夫人含笑問道,眼底卻有些失望,這王家也太不給面子了,只遣了女兒過來,即便自己不來,起碼也讓王世安過來做做樣子。
而且,她本還打算趁着今日,跟王夫人好好解釋宮中的事情,讓王夫人對葉婉息怒,平息這段恩怨的。
王靜月微笑解釋,“母親今日起身犯了頭風,疼得厲害,父親又入了宮,兄長留在府中照看,所以便令我過來湊湊熱鬧,好沾沾老夫人的福氣。”
“瞧王小姐說的,沾什麼福氣呢?王夫人才好福氣呢。”老夫人聽了王靜月的解釋,更認定了王夫人是故意不來的,臉色當下就不好看了。
伯候夫人見氣氛有些僵,便含笑看着葉宸,“王小姐剛來是吧?今日這天着實寒冷,二小姐快領王小姐出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王靜月承了伯候夫人的臺階下,福身道:“那小女告退了。”
葉宸也福身,然後領着王靜月往外去。
葉宸剛出,便見平常候領着白擎風進來,葉宸瞧了一下,沒見白擎夜,想來他今日是在宮中值班。
葉宸本想福身見禮,誰知道平常候與白擎風卻徑直走過,連看都不看葉宸一眼。
王靜月縱然修養到家,也不禁有些微慍,“這白家父子也太過目中無人了。”
葉宸看着她,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王靜月望着她,“你笑什麼啊?”
葉宸笑道:“你性子一向淡薄,怎地爲這些人的目光而生氣?平常候看不起白擎夜,縱然樂於與國公府結親,我這個未來兒媳婦,他依舊不會放在眼裡,因爲,他鄙視白擎夜,同時也鄙視我,不過無妨,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白家如果不是因爲有白擎夜,會傾塌如山泥。”
王靜月斂住脾氣,笑笑道:“不過,以後的白家可不是如今的白家了,說真的,白家在白擎夜主事之後,比以前更興旺了,所以,這一世,我希望看到不一樣的結果。”
王靜月頓了一下,又道:“白擎風這個人,還是要注意,此人心機很深,而且十分記仇,暫時最好不要得罪他,你現在要面對的敵人不少。”
“我知道的!”葉宸點頭道。
“嗯,那我找個地方清靜一下,我和你暫時不宜讓人知道我們過於親密。”王靜月說着,便領着侍女走下了石階。
葉宸看着她的背影,估摸着時間,清平公主的好戲,應該要開鑼了。
當葉宸回到花園,果真便聽得前方有喧鬧之聲響起。
她極目看去,只見護衛押着一個人遠遠而來,黃管家則走在這些人前頭,神色十分凝重。
“快,國公爺在哪裡?抓到刺客了。”黃管家一邊走一邊吩咐下人去找葉隆。
有機靈的下人迅速去稟報葉隆,葉隆正在書房與朝中大臣們說話,聽得抓到刺客,他一怔,“什麼刺客?”
“回國公爺,是黃管家抓到的,說是刺客,如今在花園裡,等着國公爺去定奪呢?”
衆人聽到有刺客,都大爲震驚,紛紛表示要去看看,畢竟,今日這麼多要員和貴人在這裡,若真出了幺蛾子,事兒可就大了。
葉隆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心底有些埋怨管家越發不懂得辦事了,若真的抓到什麼刺客,不先關起來卻在今日這個大日子裡公開,豈不是惹得人心大亂?
只是,既然諸位大人都知道,若他不前去處理也說不過去,只得帶頭走在前面。
當他看到護衛押着崔雲志過來的時候,只沒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他氣急敗壞地走過去,也不顧衆人在場,衝管家怒道:“你這是做什麼?趕緊放人!”
黃管家有些懵了,這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啊?抓到刺客,國公爺不是該高興嗎?
清平也是微怔,頓了一下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管家見清平來了,便道:“回公主,方纔有人在外面看到此人鬼鬼祟祟的,像是意圖行刺,更有人認出他便是上次在花園行刺國公爺的刺客,遂把他抓住。”
平常候打量着崔雲志,總覺得他有些面熟,只是記不起來此人到底是誰,不過既然是刺客,自然是懷着不軌企圖的,葉隆的態度叫人有些懷疑,他不禁道:“既然是刺客,嚴審便是。”
葉隆真是焦頭爛額,這崔雲志哪裡是什麼刺客?就算是,他也沒打算追究的。
只是他也不禁懷疑,崔雲志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府中的這些窩囊廢哪裡能抓住他?
他再打量了崔雲志一眼,見他依舊桀驁不馴的樣子,只是臉上身上皆有傷痕,且不是新傷,正欲揮手讓人帶下去的時候,清平卻道:“便聽侯爺的話,嚴審就是,今日是老太太的壽辰,貴客衆多,若不查過水落石出,在場的賓客豈能安心?”
葉隆恨不得把清平一掌打死,但是如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若說抓到此刻不審,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畢竟,這是危及到他們的生命安全,作爲主人家,他也要向他們有個交代。
他微慍地瞪了黃管家一眼,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審問就是。”
黃管家得令,但是在觸及葉隆的眼神之後有些惶恐,本以爲這是兩邊立功的事情,卻想不到葉隆會有這樣的反應。
但是眼下,也只能硬着頭皮審理了。
他上前,衝崔雲志怒道:“說,你鬼鬼祟祟地在國公府外面做什麼?是不是意圖行刺國公爺?”
崔雲志看着他,卻沒做聲。
葉宸站在廊前,冷眼看着眼前這一幕,脣角微微勾起。
葉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笑容可掬地道:“不知道等一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呢?”
葉宸故作怔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葉青哼了一聲,“沒關係嗎?崔雲志已經招認,他之前行刺父親,是受你的指使。”
“姐姐說笑了,”葉宸失笑,“我命他行刺父親?爲什麼啊?凡事不得有個原因嗎?”
“原因?”葉青面容倏然一冷,盯着她,“若不是這樣,怎會有美人救英雄的一幕戲碼?那林洛心又怎會被父親收房?”
葉宸臉上依舊是淡然的笑,“這似乎都沒有我得益的事情,你怎麼會認爲,是我在背後指使的呢?”
“不是你,還會是誰?只有你,唯恐天下不亂。”葉青恨恨地道。
葉宸側頭,故作思考了一下,“或許是林洛心指使的呢?她想引起父親的注意。也或許是父親自己授意的呢?他想看林洛心是否真心。又或許是其他人設計的,那其他人想要林洛心死。”
葉青冷冷地看着她,“你說的其他人,是誰?有本事直接說出來,不要指桑罵槐的。”
葉宸故作詫異,“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誰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誰呢?或許,父親與他有舊怨也不定的,姐姐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