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擎夜奇異地問道:“這位兄臺,你認識他?”
年輕人瞟了他一眼,“自然認識。”
“他……很難纏麼?”白擎夜問道。
年輕人哼了一聲,“知道附近爲什麼沒了蟋蟀嗎?”
“爲什麼啊?”白擎夜不解。
“我抓光了,我每天睜開眼就是抓蟋蟀,這山頭,附近山頭,我都跑遍了。”
“你欠他蟋蟀?莫非你也弄死了他的棺材蟋蟀?”
“可不是嗎?”年輕人嘆嘆氣,“我一個人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本想拜見一位老神仙的,誰知道不小心踩死了他的蟋蟀,他要我賠五十隻棺材蟋蟀,我到現在,才抓了三隻。”
牧仁問道:“那你抓了幾天了?”
“幾天?”年輕人冷笑,“你倒不如問我抓了幾年吧。”
“啊?”白擎夜與牧仁面面相窺,“幾年?你這幾年都在這裡抓蟋蟀?”
“可不是嗎?才抓了三隻。”
“幾年才抓三隻?不會吧?”白擎夜有些不相信。
“你以爲棺材蟋蟀很好抓啊?這老頭也不好對付,開始兩年,我本想以其他蟋蟀對付過去,誰知道他一眼就看出來了,說如果我再弄虛作假,就增加一倍。”
“那你爲什麼不逃啊?這幾年的光陰就浪費在抓蟋蟀上面去,多可惜啊!”牧仁道。
“逃?”年輕人苦笑,“你以爲我不想逃嗎?逃過好幾次了,都被抓回來,抓回來之後別提多慘了。”
“打你了?”白擎夜問道。
“打還好些,他……”年輕人看了看他,“算了,免得嚇着你,我勸你們還是抓緊去找吧,也別想逃,逃不出的,這老頭鬼精,武功又高強,這附近的山脈,都是他的探子。”
“探子?”白擎夜大吃一驚,“整個山頭都有探子?我們怎麼沒見到。”
“怎麼沒見到?你看看你身後!”年輕人沒好氣地道。
白擎夜與牧仁雙雙回頭,身後並沒有人。
“沒人啊!”牧仁傻傻地道。
“看身後的樹,樹梢上!”
兩人再回頭,只見樹梢上站着一隻通體黑色的烏鴉,烏鴉的毛髮很亮,雙目炯炯有神,正俯視着他們。
“烏鴉就是他的探子?”白擎夜吃驚地問道。
“不僅僅是烏鴉,但凡會飛的鳥兒,會跑的百獸,就連你們往常吃的兔子野獸,都是他的探子。”
白擎夜只覺得他危言聳聽,“這百獸又不會說人話,怎能做他的探子?”
“老頭精通獸語鳥語蟲語,他可以與它們溝通,不信的話你們試試喊兩聲說任逍遙是老不死,看他來不來揍你。”
牧仁卻是不信的,衝着那烏鴉喊道:“任逍遙是老糊塗,老不死!”
烏鴉頭頂的羽毛豎起來,撲棱撲棱地飛走了。
牧仁笑着說:“飛走了。”
白擎夜道:“你聲音大,嚇跑了。”
年輕人可憐地看着牧仁,“你慘了!”
牧仁卻不以爲意,對白擎夜道:“元帥,我們回去吧,別與這老頭瘋鬧,我看這年輕人也糊塗。”
白擎夜也覺得今日之事多詭異,便道:“也好,先回去吧,過兩日再去找他要回小黑。”
兩人遂對那年輕人拱手,正轉身,便聽得身後傳來聲音,是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兩人驚疑地回頭,只見一把柴刀嗖嗖嗖地飛來,牧仁大驚,拉着白擎夜便倒往一邊去,柴刀砍進他們前面的樹木,竟傳過來樹木落在山坳下,頃刻,又飛了上來。
方纔走了的老頭又回來了,他叉腰站在山坡上,指着牧仁怒問:“剛纔是你小子說我老糊塗的?”
牧仁見他鬚髮皆白,想來年紀也不輕了,自己方纔所言確實有些失禮,便拱手認錯,“老人家,我並非存心冒犯,老人家莫氣。”
“我砍你兩刀也不是存心的,你能不氣嗎?”老頭從山坡上下來,氣勢凜然,然而被藤蔓羈絆了一下,他“哎呀”一聲,滾了下來,滾到牧仁的面前。
他狼狽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怒道:“遲早有一天,我把整個山的藤蔓都砍了。”
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老東西,活該你有今天。”
老頭看向年輕人,“六十隻!”
年輕人的笑臉頓時凝固,恭恭敬敬地認錯,“任老前輩,是我錯,我嘴賤,我領罰,我是吃屎長大的,嘴巴臭,您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滾一邊去,一會再收拾你。”老頭哼了一聲道。
年輕人馬上跳到一邊去,然後可憐地看着牧仁。
牧仁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還是恭恭敬敬地對老頭行禮,“老人家,我們馬上就抓蟋蟀去,您不要生氣。”
剛纔見他使飛那柴刀,內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山中許多高手,他還是謹慎一些爲好,重責在肩,半點鬆懈不得的。
老頭勾勾手指,“你過來!”
牧仁呃了一聲,想起年輕人剛纔說的酷刑,不由得心裡一寒,道:“老人家,我還有要事,先不奉陪,改日到您府邸請罪去。”
“現在去,你可不要逼我老人家動手啊!”老頭威脅道。
白擎夜正想說話,老頭瞪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多嘴,否則連你都抓去。”
白擎夜無奈地道:“老人家想要做什麼儘管說就是,不要這樣爲難人,我們還有正事做的。”
“你的是正事我的就不是正事了?”
“我們辦的是國家大事!”牧仁囁嚅道。
“放屁,國家大事對百姓來說,不如自己的家事重要。”老頭舉起柴刀,那柴刀崩了三個缺口,刀柄也有些陳舊,讓人誤以爲他只是這山中打柴爲生的樵夫。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動手了。”老頭怒道。
牧仁一向敢作敢當,但是如今也不想多花時間跟他磨嘰,便道:“老人家要打就在這裡打吧,打完了我還得抓蟋蟀。”
老頭聽得此言,從懷裡掏出一條繩索,手中一揚,那繩索便如毒蛇般蜿蜒伸向牧仁,牧仁一怔,下意識地躲開,然而,那繩索卻像是有生命似的,他躲左邊,它跟到左邊,躲右邊,跟到右邊,這冷不防,就被她纏上了雙手,嗖嗖嗖地打了幾個結,捆得是嚴嚴實實的。
老頭滿意地道:“嗯,讓你走不走,自討苦吃!”
他上前,拽住繩索的另一端,拖着牧仁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