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隆命人請他進來,狄永鑫帶着綠衣與狼牙過來,見到葉隆便拱手祝賀,“伯父,婚禮那日我不得空,沒有來喝喜酒,實在是失禮,今日聽聞伯父宴請女婿,所以不請自來,伯父不要見怪。”
說完,他探頭看了一下,“咦?不是宴請女婿嗎?客人呢?”
葉隆瞧着他,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分明是說他沒有邀請他前來,失禮的不是狄永鑫,而是他葉隆。
葉隆因着上次葉宸被擄走的事情,對他恨之入骨,他已經問過葉宸,知道擄走葉宸的便是他,一切都是他算計的,一個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算計的人,可想而知,此人的心有多毒。
所以,聽了狄永鑫陰陽怪氣的話,他也沒表現出什麼來,只是淡淡地道:“他們剛走,樂寧候來得不是時候。”
狄永鑫不禁失望,“都走了?那我確實來得不是時候。”
他看向白擎夜與葉宸,怔了一下,問道:“那我豈不是打擾了?”
“怎麼會打擾?既然來了,便請進來喝一杯茶吧。”葉隆皮笑肉不笑地道。
狄永鑫看向白擎夜,見他面容冷凝,不由得道:“不好了吧?看樣子,白兄也不是很歡迎在下。”
白擎夜淡淡地道:“侯爺需要人歡迎嗎?需要人歡迎的,便不會不請自來。”
葉宸詫異地看向白擎夜,按照往日,這般不着痕跡的挑釁,他是不搭理的,今天竟然如此尖銳地頂了回去,可見,他對狄永鑫也真的很恨了。
狄永鑫徐徐地笑開了,盯着白擎夜,“好,既然白兄不歡迎在下,在下也不好意思叨擾,先告辭了。”
“不送!”白擎夜淡淡地道。
狄永鑫看向葉宸,若有所思地道:“陳二妹妹,還沒親自祝賀你新婚快樂,趁着今天見到,祝你與白兄幸福美滿,白頭到老。”
葉宸道:“謝謝樂寧候的祝福。”
狄永鑫拱手,“告辭!”
葉隆喊晨安,“晨安,送侯爺!”
“是!”晨安上前,對着狄永鑫躬身,“侯爺請!”
狄永鑫一點難堪都沒有,笑着轉身而去。
他走後,葉隆擔憂地道:“此人心機深沉,性子又歹毒,今日開明得罪了他,怕他日後會伺機報復。”
白擎夜道:“擔心不來的,他擄走宸兒,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我們作對,既然如此,何必虛應?還不如撕破臉。”
葉宸也道:“是的,父親,面子上過不過得去,已經不重要,你也說他心性歹毒,不管咱們是虛應他還是刁難他,都不會影響他要對我們動手的初心。”
葉隆想了想,覺得白擎夜與葉宸說得也有道理,這些年,他做人算是圓滑了,一直隱忍,換來的並非是他所想要的,還不如擺出一副倨傲的姿態,或許還能讓敵人忌憚一下。
吃了晚飯之後,葉隆問白擎夜,“你今晚回府嗎?”
白擎夜搖頭,“宸兒說在府中住兩日纔回去。”
“也好,咱爺兩好好地喝一杯。”葉隆十分欣慰,“回頭讓人去請你師父過來,我們三個聊個通宵也可以的。”
“是!”白擎夜應道。
葉宸與白擎夜在國公府住了三日纔回去,白擎夜的婚假是有半個月的,這半月無須回宮,但是,他偶爾還是會回去看看,這日送了葉宸回府之後,便進了宮。
本來他是想與葉宸一同應對白夫人,但是葉宸說不需要,他在反而不好說話。
葉宸領着桑娜與阿依塔進了府中,白夫人身邊的丫頭娟秀已經在等着了,見她回來,冷冷地道:“三少夫人回來了就好,夫人已經在等着你了。”
“等我做什麼?”葉宸淡淡地問道,對她臉上的倨傲之情仿若不見。
娟秀冷笑一聲,“少夫人回來不得給夫人請安嗎?這府中的規矩做兒媳婦的每日都要給婆母請安,少夫人莫非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有這個規矩。”葉宸揉揉肩膀,“這兩天在孃家玩得有些累了,告訴夫人,明日一早我會去請安。”
說罷,領着桑娜與阿依塔便要走。
娟秀卻一步攔住,“少夫人最好掂量清楚,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違抗,往日老夫人在的時候,夫人也是每日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夫人的孝心,非我等後輩可比的。”葉宸說完,對桑娜道:“桑娜,你留在這裡好好跟娟秀說道咱大周的規矩,阿依塔,我們走。”
“是!”桑娜與阿依塔一同應道。
娟秀還要攔住葉宸,卻被桑娜一把揪住了胳膊,桑娜笑道:“娟秀是吧?既然你說到規矩,那就好辦,我便與你好好說道說道,在這個家中,先得說說尊卑,再論輩分,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從一品的封號,而夫人早年得皇太后賞識,封了個從二品誥命夫人,是吧?你回去問問你們家夫人,按照大周的規矩,是夫人該去給郡主請安還是郡主該給夫人請安。”
娟秀語塞,“這……”如果按照大周的禮法,自然是該夫人去給郡主請安,只是,夫人到底是婆母,是長輩,做兒媳婦的給婆母請安,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桑娜見娟秀不說話,便道:“我不知道侯府的規矩是什麼,只知道,在國公府裡,往日清平公主是無需要跟老夫人請安的,即便相見,也以平禮相待,或許,侯府是特殊的?你回了夫人吧,如果夫人堅持要郡主前去請安,且等明日郡主入宮問過皇上,如果皇上指定要郡主去給夫人請安,那郡主自然會遵照。”
娟秀聽得要入宮求見皇上,心中一慌,連忙道:“這不過是家事,怎好驚擾了皇上?我這就去跟夫人說說。”
桑娜揚手,“去吧!”
娟秀心中發恨,卻又奈何不得,因爲,在大周朝,大長公主,長公主和公主都被是正一品,郡主是從一品,夫人雖說被封爲誥命夫人,卻也只是從二品的,按照禮法,她是該給郡主請安的。
娟秀回了白夫人,白夫人氣得臉色發青,“她真的是這樣說的?”
“回夫人,不是少夫人說的,而是她身邊的丫頭說的。”娟秀挑撥道,“夫人是沒看見,她那丫頭有多囂張,言詞之間,半點都沒把夫人放在眼裡,張口閉口都是郡主,還說夫人只是從二品,不配郡主向您行禮。”
白夫人怒道:“她一個丫頭竟也敢這麼囂張?看來,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是不知道厲害的。”
娟秀連忙攛掇,“可不是嗎?夫人,這三少夫人才剛嫁過來,便敢騎到您的頭上去了,這日子久了還得了?尤其如今三少爺又得皇上看得起,日後加官進爵,那三少夫人又仗着郡主的頭銜,只怕不止夫人,便是連侯爺都不會放在眼裡的。”
白夫人怒極之後,沉吟了一下,“那丫頭這樣說也並無道理,要按照禮法來懲治她是不可能了。”
她擡頭看着娟秀,“你替我派人盯着點,只要那邊有什麼錯漏,立刻回報給我。”
“夫人,那丫頭口出狂言,對夫人不敬,是奴婢親耳所聽,夫人何不先收拾那丫頭,敲山震虎,以後也好叫三少夫人忌憚一些?”娟秀道。
白夫人冷然道:“我自然不會放過那丫頭,且讓她等着,過幾日我會叫她好看的。”
“夫人有何主意?”娟秀問道。
白夫人擡頭看了她一眼,“明日你出去,給我張羅幾條黑狗,必須要凶神惡煞的,最好能有十條左右,放在府中養着。”
“黑狗?”娟秀疑惑地看着她,“這黑狗有什麼作用?”
白夫人擡頭睨了她一眼,不悅地道:“讓你做便去,問那麼多做什麼?需要跟你說的時候自然會跟你說,不說便不必問。”
娟秀訕訕地道:“是,奴婢多言了。”
翌日一早,府中便養了許多條黑狗,白擎夜與葉宸是在黑狗的吠叫聲中醒來的,這些黑狗剛來到陌生的地方,不適應,見人就吠叫,這府中來往的人多,尤其早上,各屋下人都忙碌進出,這些黑狗見一個人便吠叫一陣,可真夠煩擾的。
葉宸枕在白擎夜的肩膀上,蹙眉道:“這府中養了狗?”
“沒啊!”白擎夜也覺得奇怪,“夫人不喜歡狗,所以這府中從沒養狗。”
葉宸也沒太在意,不過是養了幾條狗,不值得大驚小怪。
“今日你不用進宮吧?”葉宸用手指繞着他的頭髮問道。
白擎夜翻身抱住她,“不用,你想去哪裡?帶你好好玩兒去。”
葉宸白了他一眼,“只知道玩?今日是該去杜元帥府中了,咱新婚還沒去過元帥府拜訪呢。”
“噢,”白擎夜笑道,“之前在國公府的時候岳父請了他上門,我便總覺得咱已經拜訪過他了,還是娘子想得周到。”
“父親雖然請了他過府吃酒,但是咱還是得帶禮物前去拜訪的。”葉宸掐了他的耳朵一下,“快起來,該拜訪該還禮的人家,咱都得趁着你假期的這些天走完。”
她也順勢坐起來,只是,還沒坐穩,外面便又一陣狗吠聲傳來,她嚇了一跳,竟有些發暈,連忙便扶住了白擎夜的手。
“怎麼了?”白擎夜見她臉色陡然不好,連忙抱住她問道。
“有些暈,許是昨夜睡得不夠。”她說完,臉色陡然便紅了,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嘟噥道:“我昨晚都說困了,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