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與崔雲志帶着人下山,剛趕到白擎夜與敵人廝殺的地方,便見慕容肅也帶着人到了。
與慕容肅一起的,還有早早便出發的元帥府的人,他們在途中尋找,後便與慕容肅一同匯合了。
懸崖邊上,沒有屍體,但是有血跡,可見屍體已經被人提前清理走了。
“下懸崖探一下!”慕容肅即刻吩咐。
阿木爾道:“我下去!”
攀爬懸崖,對阿木爾來說,不是難事,因爲以前爲了挑戰鬼醫留下的三個條件,他幾乎每日都會去練習攀爬懸崖。
只見他徒手下去,一路沿着石壁,這裡的懸崖比較好攀爬,因爲石壁上有橫生的樹木,下腳的地方又多,對阿木爾來說,這幾乎毫無難度。
阿木爾不到一個時辰便上來了,他來不及擦一下臉上的汗,便對慕容肅道:“懸崖底下,有兩具屍體,看裝束,應該是殺手。”
“只有兩具屍體?”慕容肅問道:“還有其他發現嗎?”
“懸崖下有一棵樹有被壓過的痕跡,想來是有人從上面墮下的時候是落在了樹頂再跌落地上,地上有血跡,可以推測,落下懸崖的是三個人,但是隻有兩具屍體,意味着,那人還活着,有可能是將軍。”
崔雲志道:“你如何推斷地上的血跡是第三個人的?就不能夠是下面兩具屍體其中一個嗎?”
“不,那兩人是直接摔死的,腦漿都出來了,沒有挪動過位置。”阿木爾道。
慕容肅聽得此言,立刻回身吩咐部下,“分三組,帶繩索下山,務必要找到生還者,如果生還者是白將軍,想辦法帶上來,如果是殺手,留活口帶上來,其餘的人,繼續分三個方向尋找。”
“是!”部下領命而去。
慕容肅留守大本營,應付一切的變動和人事安排。
與此同時,牧仁也率領大部隊下山,慕容肅上前拱手,與牧仁各自見禮之後道:“牧仁族長,您即刻率人進京,路上不能耽擱,一定要快,先找到杜元帥,然後再入宮,宸兒便拜託您了。”
“都督放心,我先帶幾個人爲先頭部隊路上不停歇地入京,其餘的大隊伍則可緩慢而去。”牧仁頓了一下,看着慕容肅繼續道:“請都督一定要救回將軍,若將軍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族不會歸順朝廷,至少現階段不會。”說完,翻身上馬,一揚手,便有幾人上馬跟隨他策馬而去。
慕容肅一怔,這本只是計劃的一部分,卻想不到牧仁真的會因爲白擎夜而不歸順朝廷?
慕容肅與白擎夜沒有什麼交集,自然也聽說過他的事蹟,但是,總覺得僥倖多於實力,畢竟他還年輕。
但是一路所見,他力戰二十人,仍然可逃生而去,甚至到現在,還有一線生機,加上牧仁也這樣說,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白擎夜。
他很欣慰葉宸能找到這樣的夫婿,但是,同時又爲兩人的性命而擔憂,只盼着是好事多磨,先苦後甜了。
下懸崖的人找了一天,都沒能找到白擎夜。這讓阿木爾覺得很沮喪,沿路而去,還能看到血跡,但是血跡忽然間消失,便沒有任何的線索可跟蹤。
不過,沒發現屍體,到底是一件好事。
天黑之後,他們沒辦法找尋,只得上了崖頂,在附近的地方繼續查找。
京城中,也是大規模地搜查,並且實施了宵禁,天黑之後,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行走。
同時,皇帝派出一隊人,暗訪太皇太后的下落。
然而,無論是葉宸還是白擎夜抑或是太皇太后,都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尋不到半點蹤跡。
秦家也很迫切地要找回葉宸,因爲現在秦隋的治療在關鍵的時候,不能停止,他們只怕葉宸死了,到最後又是一場空歡喜。
因爲這一場變故,京中的分黨分派漸漸地露出了水面,希望葉宸和白擎夜死的人,千方百計地阻撓搜查人員。
這看似是搜查人員與阻撓人員之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太子與朱睿之爭。
皇帝要找到葉宸,爲的就是從葉宸口中得知太皇太后的下落。太皇太后親近太子妃,可見,是有心傾向太子。所以,朱睿一黨必定攔阻,不讓人找到葉宸,不希望太皇太后回朝。
因爲,有太皇太后在,這怎麼也不會是一場公平的競爭,太子佔盡了先機。
而太子也是到現在鬥爭展開的這個時候,才知道葉宸其實一直奉老祖宗的命令在背後幫他張羅人脈,因爲,這些人如今默默地向他靠攏,暗示他,必須要找回太皇太后。他不禁後悔之前的碌碌無爲,他甚至還猜忌過葉宸,以爲她是爲了打壓葉青耍的心機,其實,如今看起來,葉宸比葉青好不止一百倍。
以前總是遠遠地看葉青,那樣一個大美人,知書達理,才情驚人,容貌出色,加上她背後是國公與清平公主,有足夠的人脈,他確實動過心思,配合殺掉太子妃,迎娶葉青。
母后一直跟他說,太子妃是蘇氏的人,嫁給他是做內應的,讓他千萬防備,所以,他這些年也一直壓抑着對太子妃的感情,儘可能漠視,只是,他與太子妃到底是少年夫妻,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如今靜下心來,細細回看太子妃這些年頂着的壓力,不禁心疼,她從沒爲了家族背叛過他,就這點,已經足夠。
他知道朱睿一直都喜歡葉青,他一直沒娶妻,就是在等葉青。只是,這份喜歡,有多少是建立在感情上?有多少建立在算計上?
國公府與清平公主的嫡長女,所有人都認爲,一旦娶過門,背後便是一座很大的靠山。
只可惜,如今姑姑與葉隆感情分崩離析,就算朱睿真的娶了葉青,國公也不會爲他所用。
太子慢慢沉澱下來,與太子妃徹夜長談,兩人都迫切地要找回葉宸,雖然,他的心也不確定找回葉宸是不是真的能夠找到老祖宗,可但凡有這個希望,他便不想放過。
王靜月這兩天足不出戶,把自己反鎖在房中,連飯都不吃。
王夫人因她執意要嫁給秦隋而生氣,也以爲她在鬧脾氣,便不管她,只命人早晚給她送了飯菜便作罷。
葉宸失蹤第三天早上,牧仁帶着人抵達京城。
他先是去了一趟杜元帥府,談了約莫半個時辰,便由杜陵入宮見皇帝,他則先住在元帥府。
杜陵入宮求見皇帝,跟皇帝說牧仁的意思,牧仁的原話是如果白將軍與天敏郡主任何一方身死,他都將帶着族人回到陰山。
皇帝大怒,他已經命人送了警告國書給草原,大戰在即,牧仁卻在這個時候說不爲大周所用,那這場仗是打還是不打?
若不打,他大周國顏面何存?若打,深入草原,不知道草原地形,就是死路一條。
皇帝這一下真的是坐立不安了,他想起如果老祖宗在,一定可以給他出一個主意的,可如今,他能指望誰?
杜陵也一籌莫展,本以爲這只是計劃,但是,牧仁今天早上卻十分強硬地跟他說,如果白將軍死了,他會帶人會陰山。
杜陵知道牧仁不是說笑,他們只認白擎夜,所有的陰兵,都只認他一人爲將領。
可草原之戰,迫在眉睫,怎容有變動?
他微微嘆息了一聲,“想不到太子妃的生辰,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皇帝聽了這話,飛快地擡頭看了杜陵一眼,如今所有的問題,都是起源於母后殺了玉姑姑。
“馬上加派人手,找尋天敏郡主和白愛卿的下落。”皇帝拍案怒道。
“是!”杜陵領命而去。
皇帝問福公公,“平常候府可有派人出去找?”
福公公道:“回皇上,平常侯府並沒有派人出去。”
皇帝冷笑,“咱這位平常候真是耐得住啊,不知道的,還以爲白擎夜只是寄居在他平常候府的一個閒人。”
“他們父子之間,一直都有嫌隙。”福公公道。
皇帝哼道:“嫌隙?不過是嫌棄白擎夜的母親罷了,既然這般嫌棄,當日就該管住自己,偏生惹下這筆風流債,卻又不認兒子,朕之前已經下過旨意,爲白擎夜正名,他倒好,還是視若無睹。”
“那,”福公公遲疑了一下,“要不,老奴去一趟平常侯府,讓平常候帶人出去找。”
“不需要了。”皇帝冷冷地道:“朝中不缺這點人手。”
頓了一下,皇帝彷彿是不甘心地問:“你說,白長儒是不是真沒把白擎夜當成是他的兒子啊?”
福公公微笑,“皇上,人心隔肚皮,老奴又怎知道侯爺的想法?侯爺對白大公子極爲喜愛欣賞,多次在皇上面前刻意提拔,想來,侯爺也是一位慈父。”
“他是慈父,只是針對白擎風,可白擎夜也是他的兒子啊,怎可厚此薄彼?罷了,這到底是他們的家事,朕不想管,也管不着,只是這種做法,未免叫人心寒,如果白擎夜這一次安然無恙回來,朕會好好重用他,老祖宗說得對,如今真心爲國家的臣子,沒幾個了。”
其實皇帝心中多少是有些感動的,因爲白擎夜與牧仁的那份協議。有幾人願意以自己的孩兒爲籌謀換取國家的兵力強盛繁榮穩定?
所以,他加派人手出去找葉宸和白擎夜,一方面是迫於現在面臨的情況,一方面,是不想朝廷錯失一員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