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宮中流傳着一個感人的故事。
有這麼一位姑娘,爲了救治重病的父親,不惜放棄清白之身,賣身青樓換取銀子,爲父親醫治。
而這位孝感動天的姑娘,就是白擎夜的生母,那位一直被人輕視的青樓女子。
皇帝也聽了這個故事,心中一動,想起太皇太后之前的話,如今這滿朝文武,私心重的不少,真正爲百姓的人不多,是該起用後起之秀了。
而他也覺得白擎夜堪重用,爲人中直,光明磊落,不居功,不自傲,不自負,先是萬壽宮救駕,後又收復了牧仁一族。
只是,一直礙於出身,朝中輕看他的人很多,一個人如果得不到威信,則官再高,也是沒有說服力的。
提拔了白擎夜,也能給那些蠅營狗苟的人一些警示。
皇帝下旨,追封白擎夜的生母爲孝義夫人,移靈位入平常候祖先神樓,受白家香火供奉。
當然,旨意下達的時候,民間也流傳了這個美好感人的故事。本來,民間是十分鄙視青樓女子的,但是,這個故事讓大家都開始往深層次去想,誰家的閨女不想平順一生?誰願意淪入青樓?怕也是迫於無奈的。
青樓女子簡直是要跪拜孝義夫人了,因爲,至少,孝義夫人爲她們贏得了一絲尊重。
白擎夜生母被封賞的消息,傳到了葉宸的耳中,葉宸不禁失笑,她讓白擎夜做輪椅,只是因爲他對兵器熟悉,所以讓他與杜元帥兩人跟着王靜月的圖研製,其實根本就沒有私心,而且,她相信白擎夜縱然沒有一個好的出身,一樣可有超凡的成就。
她打聽到是秦貴妃在宮中散播這個故事的,她對桑娜道:“秦家的這份情,總不能不領。”
桑娜笑着說:“郡主其實早就準備爲大公子治病,是她們太過緊張。”
“我其實倒不是吊胃口或者是爲難他們,只是,如果不給他們這點教訓,他們不會重視王靜月的話,往外四處傳播我是鬼醫弟子的身份,那麻煩可就大了,我到底是假冒的啊。”
“我們族人和鬼醫很有緣分,本來以爲小姐真的是鬼醫的弟子,原來卻不是。”
“只是,我的醫術,也算是出自鬼醫,我算是……她老人家的徒孫吧!”葉宸笑着說,靜月是鬼醫的弟子,而她的醫術從靜月處學來。
在狄永鑫回來的這天,葉宸終於再一次,踏入秦府大門。
她進門就看着秦大人說:“秦大哥哥的傷,我回去之後問過大夫,那大夫說問題不算十分嚴重,可以醫治,但是她不方便出面,只讓我根據她給出的治療方案實施,如果伯父信得過我,便讓我爲秦大哥哥醫治吧。”
“好,信得過,信得過!”秦大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一個錚錚鐵漢,竟有些哽咽。
治療的第一步,是要先調養好身體,秦隋這段時間很少進食,底子虛,得好生調理一下氣血,因爲,到時候斷骨重接,如果身體素質差,未必能熬住。
所以,葉宸開出了一個方子,基本就是食療的方子,讓秦夫人每日根據這個方子一天三頓,盯着秦隋吃下去。
秦夫人雖然覺得只是吃並不算醫治,但是也不敢問,只是諾諾地應了。
倒是秦烽問了一句,“這些是治療雙腿的藥膳嗎?”
葉宸搖頭,“不,這只是調理身體,補氣血的。”
“啊?”秦烽不解地看着她,調理身體補氣血和治療雙腿有什麼關係?
葉宸見秦大人夫婦也有同樣的疑問,連秦隋自己都擡頭看着她,她便耐心解釋道:“秦大哥哥的身體如今算是比較虛弱,所以要先調好身體,然後,斷骨重接,讓骨頭按照正常的方向生長,然後,再以鍼灸刺激穴位,恢復神經……經脈,最後一步……”
她看着秦隋,“這最後的一步,我不能幫你,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我做完前兩步之後,你的雙腿基本恢復,但是因爲你長久不行走,肌肉萎縮,所以,你一定要加強鍛鍊,才能站起來重新走路,這是最爲艱難的一步,但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堅信可以,那麼就一定可以。”
秦隋眼中漸漸生出兩團火來,他輕聲道:“宸兒妹妹放心,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好,”葉宸微笑,“這十天,你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吃喝玩樂,讓自己有一個愉悅的身心,迎接接下來一系列艱苦的治療和復健。”
葉宸這句話,等同對他們宣佈,接下來,他們有一場戰役要打,一場艱苦卓絕的戰役。
軍人出身的秦大人與秦隋,聽了這話,皆熱血沸騰。
這段日子,秦烽一直都來國公府找葉宸,開始,清平以爲秦烽那小子看上了葉宸,但是,後來竟然聽聞說葉宸找了一位名醫,要給秦隋治療雙腿。
而與此同時,暗影回來告知,說曾看到白擎夜與宮之雲兄妹在一起,清平前思後想,終於明白,這宮之雲是與白擎夜勾結,故意讓秦家憎恨她的。
清平氣得差點吐血,失去了王世安,本以爲可以拉攏秦家,這段時間,她送去了不少名貴的東西給秦家與秦貴妃,銀子花去了無所謂,可她的一番心思,最終還是付諸流水,還被葉宸這個賤人搶了秦家,想想就不甘心。
她心中憤怒之餘,也有一絲慌張,這段日子與葉宸的交手,她沒一回都落敗,她不得不承認,葉宸不是她能夠對付的。
所幸,她接到消息,狄永鑫已經回到京城,並且命人通知她,明日一早,會來國公府拜見她。
因着狄永鑫曾是國公爺的救命恩人,所以,他遞上來帖子要來拜訪,葉隆自然也十分重視,下令讓府中所有家眷都要作陪。
當夜便就通知了葉宸,說明日狄永鑫來的時候,她要在場。
葉宸當然要在場,狄永鑫是爲什麼回來,她很明白,作爲主角,她怎好不在場?
翌日一早,葉宸便起身了,梳洗完畢之後,隨便吃了點早飯,便在院子裡翻開王靜月送過來的醫術。
春日的陽光靜靜地灑在她的臉上,天氣還很寒冷,但是,她喜歡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裡靜坐,只有寒冷,才能讓她保持清醒。
白擎夜一早來過,給她帶了些酒釀丸子,然後告訴她一切小心。
“今天當值嗎?”葉宸問道。
“是的,我現在基本是白天當值,晚上偶爾入宮去看看,只是,也要提拔一兩個人起來了。”
“沒有可信任的人?當初被王世安帶出宮去的人還沒找到?”葉宸問道。
“找回來了,安慶王臨死前招出了收藏他們的地點,受了傷,如今還在養傷中,過幾日可回來了。”
“蕭亞這個小子不錯的,雖然有些娘娘腔,但是,行事穩妥,心思縝密,你可以向皇上舉薦一下。”葉宸道。
前生,蕭亞便是一直跟在他身邊,他所立下的戰功,蕭亞出了不少力。
“嗯,我也有這個打算。”白擎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對他也瞭解?”
“聽說過他的爲人。”葉宸道。
白擎夜點點頭,又道:“除了蕭亞之外,還得再提一個人。”
“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白擎夜想了一下,“有兩個,但是還沒確定下來。”
“你先磨鍊一下,合適的就提拔起來重用。”
白擎夜道:“我會的,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衝動,事後我們好好商議。”
“放心,我有分寸。”葉宸笑道,“有沒有發現,你如今愈發嘮叨了。”
“還嫌棄上了?”白擎夜寵溺一笑,“好,我不說了,知道你有分寸,秦家那邊怎麼樣?秦隋的腿傷可有辦法醫治?”
“問題不大,但是需要些日子。”葉宸信心滿滿地道,她不行,還有王靜月。
白擎夜微笑,“好,那我就放心了,秦家只要不爲清平所用,我就安心。”
桑娜瞧着日頭,笑着說:“將軍再不走便要遲到了。”
白擎夜依依不捨地看着葉宸,有些邁不開腳步,他發現,如今自己是越發喜歡粘着她了。
“真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和你分開。”說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走。
葉宸看着他離開,眸光怔怔,竟半天都沒收回眸光。
桑娜喊了她一聲,“郡主,人都走遠了,還看?”
葉宸收回視線,勉強一笑,“沒,我想事情呢。”
白擎夜臨走前的這一句話,觸痛了她的心,她多希望,她可以一輩子都不與他分開,但是,她今生的道路是復仇之旅,而復仇,不僅僅是她復仇,也有可能,是他復仇。
前生,她的死,很慘烈,愛錯了人,信錯了人,她恨,恨得無法自擬。
但是,他呢?如果他也會重生而來,變成現在的他,他會找她復仇嗎?他花盡一生的力氣去愛他,等待他的,是她在京中與朱睿佈下的局,除了他,夜狼軍也因她死傷過半。
想到這些,葉宸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無可饒恕,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這些心事,自然不能跟桑娜說。
她坐回椅子上繼續看書,桑娜則說出去看看,那狄永鑫到底長什麼模樣。
但是,一直等到中午,都沒見狄永鑫來。拜帖上說了,是一早來訪的,而葉隆已經命人備下了午膳,一屋子的人坐在正廳裡,只等他來。
中午飯點已經過了,還是沒見他來。
清平有些坐不住了,吩咐李嬤嬤,“你去一趟樂寧候府,看看什麼情況?說了一早過來,卻現在都還沒到,該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李嬤嬤即刻便讓小廝去看,結果小廝回來告知清平與葉隆,說樂寧候今日一早就出了門,說是去國公府的。
清平公主站起來,“一早就出門過來了?那怎麼現在還沒到?”
小廝搖頭,“回公主的話,奴才不知道。”
清平看向葉隆,“要不要讓人出去找找?他常年在外,不熟悉京城的人事,會不會途中得罪了人?”
葉隆道:“不至於,他雖離京幾年,但是到底在這裡長大,加上他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不會出事的。”
他瞧了瞧日頭,想了一下,“再等等吧。”
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聽到門房飛跑進來說:“國公爺,樂寧候來了。”
清平猛地站起來,急匆匆地走出去,剛走到正廳石階上,便見一個身穿月白袍子的年輕男子帶着兩人走進來。
葉宸站在葉青身後,看着那寬袍緩帶的男子臉帶微笑地走來,他頭髮束冠而立,整齊潔淨,皮膚潔白,一點都不像是常年在邊關的人。
他和離開京城之前,並無多大分別,只是五官像是愈發挺拔了,許是瘦削的原因,五官立體感很強。
只是,眼神特別的陰柔,散發着清幽光芒,給人第一個感覺,便像長在山縫裡的青苔那樣陰暗潮溼。
這就是狄永鑫!
葉宸能清晰聽到葉婉的抽氣聲,像是夢囈般的話不自覺地流瀉出來,“他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程氏拽了她一下,輕聲苛責,“注意你的身份。”
葉婉這才止住了話,只是一雙眼睛,像是黏在了那緩慢走來的男子臉上,怎麼也沒辦法移開。
清平上前,一把抱住他,歡喜得熱淚盈眶,“兒子,你總算回來了。”
狄永鑫微微笑,輕輕地拍了清平的後背,“母親兒子回來了。”
清平雙手撫住他的臉,埋怨道:“瘦了,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也比以前更英氣了,不是嗎?”狄永鑫笑道。
清平嗔道:“臭美。”
狄永鑫笑着上前,拱手朗聲道:“伯父,對不住,我來遲了。”
葉隆含笑看着他,“來了就好,快進來坐。”
進入正廳,葉隆招呼道:“你還沒用膳吧,我命人準備了午膳,我們先到飯廳用飯,一會再詳談。”
狄永鑫詫異地看着他,“你們還沒吃飯嗎?我已經吃過了。”
隨即,他像是明白過來,懊惱地道:“你們是在等我吃飯是不是?哎,我今日一早便出門了,是想着過來用膳的,殊不知在途中遇到了孫尚書的兒子,他硬拉着我進了聚賢樓,這盛情難卻,真不好推啊,伯父,母親,對不住了。”
葉隆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他堂堂國公爺,一大早便起來準備接待他,殺雞宰羊,好一頓忙活,結果人家卻與那孫尚義一起在酒樓吃了。
但是,他也沒表現出來,淡淡一笑,“不妨的,橫豎我們也不餓。”
“那你們先吃,我四處閒逛一下,吃完了,我們在院子裡煮酒漫談。”狄永鑫說着,吩咐帶來的兩人把禮物呈上,一副歉疚地對葉隆說:“我從邊關帶回來一些特產,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伯父請收下。”
“客氣了。”葉隆揚手,命人取下禮物。
葉宸站在衆人身後,看着那他身邊的人走上來,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件墨色勁裝,倒像是武林人士的裝束,他五官很美,但是,左臉有一道疤痕,從眉心處延伸到嘴邊,這條疤痕斑駁猙獰,那樣俊美的男子,愣是添了幾分陰狠與恐怖。
至於另外一個身穿綠色衣裳的女子,長得很美麗,頭上挽着髮髻,卻沒有任何的裝飾,髮髻是隨便用一根銀簪子固定,利落大方,幹練冷峻,她從進門,眼睛掃過一眼在場的人之後,便垂下眸子。
葉宸認得這兩人,男的叫狼牙,是狄永鑫的侍衛,武功很高,是狄永鑫早年救下的人,此人對狄永鑫很忠心,是一個極狠的角色。
至於綠衣,明着也是狄永鑫的侍衛,但是,卻是狄永鑫的女人,她是葉宸此生見過,最狠毒的女人,心計之深沉,行事之狠辣,比起朱睿,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前生的綠衣,死得很慘,狄永鑫對陣白擎夜的時候,她被狄永鑫拉去擋劍,白擎夜的長劍從她的左眼穿進去,直透腦後。
綠衣愛上了狄永鑫,一直都很愛,她雖然狠毒,卻也很天真,她以爲,狄永鑫也很愛她,葉宸依舊記得綠衣死的時候的眼神,不信,不甘,悲憤,淒厲,絕望,痛恨……
葉宸再次見到綠衣,想起了自己,她前生與綠衣很相似,都是愛錯了人,她相信,自己死的時候,眼神一定也和綠衣一樣。
葉隆聽了狄永鑫的話,勉強笑了笑,“我橫豎不餓,先陪你說說話。”
昌樂郡主葉青上前,埋怨地看着狄永鑫,“哥哥,你好狠的心,一去就是幾年,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母親,看看我。”
狄永鑫寵溺地看着葉青,“哥哥這不是回來了嗎?幾年沒見,咱青兒越發俊了,說人家沒有?”
葉青臉色一紅,“還沒呢,急什麼?我還想再陪母親兩年。”
“你今年都十六了吧?再過兩年就成老女了,不可,不可。”狄永鑫道。
“你自己都還沒成親,還說我呢。”葉青嬌嗔地道。
狄永鑫哈哈笑了,“哥哥成親還不容易嗎?只是,可不能叫天下的女子傷心失望啊。”
葉婉聽得此言,心中一蕩,癡癡地看着狄永鑫。
葉宸聽着他們親熱敘話,心中覺得無趣,這狄永鑫特意遲到明擺着是來下馬威的,這個下馬威,是給父親看的,因爲,父親竟然膽敢要休他的母親,狄永鑫一向狂妄自大,這口氣怎會咽得下?
所以,剛纔父親說飯也不吃,先與他說話,他卻不接茬,只顧着與葉青說些有的沒的,故意冷落葉隆。
葉隆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換做其他人,他早就摔袖而去了。但是,對方是狄永鑫,是皇太后最寵愛的外孫子,也是皇上看重的人,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這樣拂逆了他的面子。
所以,縱然備受冷落,也只得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一杯早涼透的茶。
終於,狄永鑫與葉青說完話之後,才“記起”葉隆來,歉意地道:“伯父,我剛只顧着喝酒,也沒吃什麼東西,不如,一起吃點?”
葉隆放下茶杯,擡起平靜無波的眼睛,“好!”
葉隆吩咐下去,讓下人傳膳,滿桌的佳餚,因一直放在鍋中熱着,失去了原先的鮮味。
狄永鑫幾乎沒有看葉宸一眼,彷彿他壓根不爲葉宸而來。
葉宸也沒看他,只顧着吃自己的飯,她胃口很好,因爲早飯只吃了一點,而聽得桑娜說府中準備了大餐,她便想着留着肚子大快朵頤。
雖然,菜餚已經沒有新鮮做出來時候好吃,可葉宸還是吃得很滋味,一鍋羊腩煲幾乎被她吃了一般,吃了一碗米飯,又吃了湯餅,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的時候,她還吃着筍乾。
而狄永鑫像是終於注意到她了,臉帶微笑地看着葉宸,“這不是葉宸妹妹嗎?長得之後,比以前好看多了。”
葉宸擡頭,口中吃着一塊筍乾,吞下去之後,微微笑道:“是嗎?倒是鑫哥哥和以前沒有多大改變。”
狄永鑫似有所指地道:“怎麼會沒改變?幾年過去了,事情會變,人也會變,葉宸妹妹說是不是?記得,以前葉宸妹妹總是躲在牆角偷偷看人,如今卻大方得體,頗有大家閨秀之風,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嫡出的小姐呢。”
林洛心以爲他剛回京不知道,便解釋道:“樂寧候有所不知,如今宸兒被封爲郡主,太皇太后更是……”
林洛心的話還沒說完,狄永鑫陡然眸色一冷,厲聲道:“你是什麼身份?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林洛心一怔,看着一臉冷厲的狄永鑫,剛纔見他還溫和儒雅,卻不曾想一刻就變了臉。
清平淡淡地道:“鑫兒,不得無禮,她是林姨娘。”
狄永鑫哼了一聲,看向清平,有些埋怨地道:“母親,不是兒子說您,您啊就是人太好,導致府中的人都不知道規矩了,這姨娘能與主子坐一起用膳嗎?尊卑不分,沒大沒小。”
他揚眸盯着林洛心,眸色的青幽光芒更加明顯,口氣冷冽地道:“還不趕緊下去?”
聲音不大,但是卻夾着說不出的寒意,讓人心中一凜。
林洛心的手哆嗦了一下,淚花在眼底打轉,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來,強行忍住淚水福身,“妾身失禮了,妾身告退。”
說完,她依舊依照禮數退後三步,才轉身飛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