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宸詫異地問道:“怎麼會被衙門的人帶走?”
“國公爺跟衙門的捕頭供述,說是他下令殺了王珪與李長安,衙門的人便帶了他回去調查,還把屍體都擡走了。”良辰道。
葉宸一怔,“他說是他下令殺了王珪與李富貴?”
良辰點點頭,緊張地道:“是這樣說的,奴婢剛想出去抓藥,親耳聽到的。”
葉宸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下,爲了她又是休妻又是頂罪的,她這樣做什麼意思?忽然父愛大爆發嗎?但是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現在忽然改變得如此徹底,不能不讓人懷疑。
桑娜問道:“郡主,我們要不要去衙門說道個明白?”
葉宸擺擺手,“暫時不需要,靜觀其變吧。”
衙門的人到了中午就上門問情況,而葉隆身邊的人都口徑一致,說是國公爺下令殺了王珪與李長安。
衙門的人去了林洛心的屋中詢問了幾句,然後就走了,也沒來葉宸的攬勝苑。
到了下午,林洛心來了攬勝苑,擔憂地道:“你父親這一次會沒事吧?”
葉宸見她愁容滿面,是真的擔心,她大概是真的愛上了葉隆。
“沒事的,他相信早有盤算。”葉宸道。
林洛心點點頭,眉頭依舊難以紓解,“只是,輕薄主子,真的可以下殺手嗎?官府如果執意要追究,這事兒還是分辨不明的。”
“輕薄主子?”葉宸一怔,定定地看着林洛心。
林洛心點頭,“昨天他來到我屋中,讓我說明日如果有官府的人上門來問情況,就讓我與屋中的侍女說王珪與李長安兩人企圖輕薄我,此事被他撞破,他一怒之下便抓了兩人,先是用刑,繼而下了殺手。”
“啊?”葉宸沒想到葉隆會犧牲林洛心的名節,開始是意外,繼而慢慢地,她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情緒,這林洛心被下人輕薄,他這夫君也沒面子的,加上此事鬧到了衙門,也肯定瞞不住外人,他一向那麼重視名聲,他怎肯如此?
“其實他不必如此……”桑娜想說葉宸早已經有辦法應對,但是觸及葉宸警告的眼神,她止住了話。
葉宸看着她,“這般毀壞你的名節,你怎願意?”
“可若不是這樣,他怎能逃過律法的追究?”林洛心直視葉宸的眼睛,“他昨夜來到我屋中,很不開心,喝了很多酒,我沒見過他這麼不高興的,他說對不住你孃親,對不住你們姐弟,想爲你們做點什麼,只是怕太遲了。”
葉宸沒做聲,一直冰冷的心卻有了一些改變,眼底有熱浪衝上,是太遲了嗎?是太遲了,這一輩子,她是重生而來的,前生的他,一直都漠視她與天兒,沒有爲他們做過任何的事情,即便明知道清平這般欺辱他們姐弟,他選擇冷漠以待。
林洛心試探地道:“其實,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很憎恨你父親,作爲一個父親,他確實沒盡到他該盡的責任,但是,你也該體諒他,他娶的是當今公主,他有壓力。”
葉宸不想與林洛心說太多心裡話,只是淡淡地道:“他爲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包括以前,最後這一句,她沒說出口。
這是很矛盾的心理,明明你對這人已經毫無期待,因爲根據以往的認知,但凡你心裡存着一丁點的期待,那等待你的就是失望,她前生直到出嫁前,都心懷期待,以爲他終究會念點父女情分,只可惜,他沒有。
這一輩子,看似重來,但是,許多事情已經刻骨銘心,她沒有辦法忘記,因爲,最該保護她的人,在她受到欺負的時候,他選擇了漠視。
漠視,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傷害親人的心的利器。
林洛心滿意地點頭,與她說話也有幾分母親的架勢,“你知道就好,以後,你對你父親的態度也適當地好一些吧,他真的很愛你們姐弟的。”
葉宸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姨娘,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林洛心掛念着葉隆,也沒心思坐,站起來道:“好,那我回去了,你自個好好想想。”
桑娜送她出去,回來之後,桑娜若有所思地說:“這林姨娘倒是挺有國公爺的心。”
葉宸淡淡地道:“她愛上了葉隆。”
桑娜噢了一聲,“愛情,真讓人費解。”
刑部請了王世安過去問話,問的是他的侍衛慕淄的事情,當王世安聽到刑部說慕淄指使人對白擎夜下毒時,心裡就明白了過來。
自然,刑部也咬不進他,因爲沒有找到慕淄,無法證實王世安就是幕後指使之人,不過,刑部沒有放棄調查,因爲,唯有王世安與白擎夜之間有私怨,如果說王世安因爲白擎夜搶走了他禁軍統領的職位而痛下殺手乃至殺害民女栽贓給白擎夜,都可以說得過去。
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王世安與此事有關,所以,問話到了明日便放人了,離開刑部之後,他冷着臉對侍衛阿堂道:“走,去國公府。”
阿堂怔了一下,“去國公府?那要不要先送上拜帖?”
“不必!”王世安怒容滿臉地道。
王世安沒見到清平公主,國公府的人告知王世安,說清平公主病了,不見任何人。
王世安只道她心虛不敢相見,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想,氣沖沖地離開,去了睿王府。
朱睿也得知了葉宸沒死的消息,頓時對葉宸有莫大的好奇,一見王世安,就一臉興奮地對王世安道:“你知道沒有?那葉宸竟然沒死,此女真是太神奇了,出乎本王的意料啊。”
王世安冷冷地道:“她死不死,我倒是不關心,當然,最好是她沒死,和清平鬥個你死我活的我就高興了。”
朱睿見他火氣這麼衝,不由得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王世安哼了一聲,“王爺,你和我都猜錯了,清平殺葉宸嫁禍給白擎夜,甚至在獄中下毒害死白擎夜不是爲了拉攏我,而是爲了趕絕我。”
“怎麼說?”朱睿一怔。
王世安怒氣衝衝地道:“昨夜刑部傳了我過去,說我的侍衛慕淄指使獄卒在白擎夜的飯菜裡下毒。”
朱睿倒抽一口涼氣,“什麼?”
王世安道:“慕淄是我的人,他指使獄卒下毒,那不是明擺着誤導刑部的人,我纔是幕後指使者嗎?加上我與白擎夜有私怨在先,刑部更是抓着這點不放,把我查了個透。”
“那刑部最後怎麼說?”朱睿緊張地問。
“還能怎麼說?慕淄不知所終,找不到他就沒證據證實是我下的命令,只是,雖無法把我入罪,可朝中誰會信我是清白的?就算皇上也不可能相信,我以後想回到禁軍,便再無可能了。”
說完,他又咬牙切齒地道:“都說最毒婦人心,沒想到這清平還真歹毒至此。”
朱睿冷靜下來,想了一下,揚眉狐疑地問道:“會不會是她知道你已經私下與我聯盟,所以藉此機會剷除你以確保太子?”
王世安眯起眼睛,“大有可能是這樣。”
朱睿笑笑,“如果是這樣,你便不必擔心你父親那邊還會襄助太子了,一旦太子娶了葉青,你父親想到清平這般陷害你,心裡一定有芥蒂,那時候你再勸說,你父親必定倒戈襄助本王。”
王世安晦氣地道:“就算這樣,可我以後也難有晉升的機會了。”
朱睿望着他,忽地笑了,“世安兄啊,你這腦子什麼時候才能轉過彎來?你如今襄助本王,日後本王奪得大寶,還能虧待你嗎?”
王世安怔怔地看着他,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絲激動來,沒錯,他說的沒錯,皇上如今對他已經心存芥蒂,就算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重新起用,也有個限度了,但是如果睿王登基,他是從龍之臣,以後前程無可限量。
想到這裡,他滿臉的怒容才慢慢地平息下去,他退後一步,拱手正色地道:“王爺,不爲其他,就爲出這口氣,我拼盡這條性命,也必定幫你登上太子之位。”
雖說他早已經歸順了睿王,但是,他心裡始終有所保留,這一次,他這般慎重地說出這一番話,他心中已經有了最終的決定。
睿王聽了他這番話,陰柔俊美的臉上緩緩地綻開笑容,“世安兄,有你這番話,有你這位知己好友,本王就算最終奪不了這天下,也心滿意足了。”
王世安聽了睿王這話,心中才舒服了一些,“王爺當我是兄弟,我必不負王爺。”
朱睿點點頭,拉着他坐下,道:“其實你不來找本王,本王也要來找你的,本王今天收到消息,白擎夜沒有死,被救下了。”
“什麼?”朱睿一怔,“沒死?不是被下毒嗎?我聽聞說仵作都去驗屍證實死了。”
“這本王就不知道了,但是,根據探子回報說太皇太后命洛陽劍取了解毒聖藥天山雪蓮過去,怕是那白擎夜也真是命不該絕,所以才活下來,只是刑部如今封鎖消息,就是爲了調查葉宸遇刺和白擎夜被下毒一案,想不到竟調查到了世安兄身上去。”
王世安恨聲道:“只可恨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清平做的,否則,哪裡有她今日的囂張?”
朱睿微微笑,“世安兄,你也別太天真了,你以爲父皇真不知道葉宸遇到的殺手是清平派出去的嗎?他知道,太皇太后知道,葉隆也知道,你沒收到消息嗎?葉隆提出要與清平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