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見過的屍體,就是那具憑空消失的屍體,眼睛上還插着一塊尖石,有黑色的血液往下流,血液中,有線形的蟲子在蠕動。
他倒抽一口涼氣,抽劍就砍過去。
他砍斷了這具屍體的手,斷手落地,快速地上前爬動,竟鉗住了他的鞋子。
他再舉起劍,卻發現自己竟然被屍體包圍了,七八具屍體分四個方位堵住他,他們臉上有兇狠的表情,眼睛沒有光芒,瞳孔是放大定住的,像兩個黑窟窿,十分的恐怖。
一般人看到這陣仗,指定嚇得腿軟。但是白擎夜反而不害怕了,確實在尋找的過程中遇到這些奇奇怪怪的屍體,他是曾經生出過驚慌,而且隨着越來越詭異的事情發生,一般人的心會慢慢被恐懼侵蝕,到最後神經緊繃,再倏然面前出現幾具會動的屍體,即便心理承受能力再強大的人,都會崩潰。
但是,白擎夜卻不一樣,他的信心很堅定,就是要找到信物,其餘的一切,他儘可能地不想,自然就沒了恐懼。
所以,如今看到會動會攻擊人的屍體,他反而覺得之前的恐怖都是鋪墊,等着這一刻的出現,他是遇強越強的人。
而就在此時,四周忽然光亮了起來,不是日頭照射下來,而是一團團的鬼火升起,更添了幾分陰森恐怖。
鬼火先是在空中飄忽,忽然,竟悉數往白擎夜飛過去。
白擎夜輕身而起,脫掉外裳運內力一掃,掃落幾簇鬼火,說來也怪,那鬼火落地之後,竟變成水,然後迅速蒸發。
這裡如此潮溼寒冷,水竟然能在瞬間蒸發?
白擎夜無暇考究,因爲,除了鬼火之外,那幾具屍體也衝他撲了過來。
他如今不僅僅是腹背受敵,而是四面八方受敵,迅速踢翻幾具屍體,但是這些屍體卻沒有散開,而是繼續站起來凶神惡煞地朝他撲過來。
一個不妨,他在躍起的時候,被一具屍體抓住了腳裸,他迅速落劍,那屍體卻靈活地避開,復又衝過來,抓住他的手臂往他腰間咬下去。
說來也怪,那屍體卻陡然彈開,站定在原地,顯得十分驚恐,嘴裡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白擎夜低頭一看,那屍體剛纔撕咬的位置剛好就是他掛荷包的位置,荷包裡裝着那條小黑蛇。
荷包裡的小蛇動了幾下,從上方探出頭來,威風凜凜地環視着四周的一切。
鬼火倏然消失。
屍體沒有再上前,相反,一步步地後退。
讓人覺得驚悚的是,他們一邊後退,身體一邊腐爛,黑血從他們都口中,鼻子裡,眼孔流出來,一條條的線形蟲蜿蜒而出,隨即,如摧枯拉朽一般,全部傾塌在地上,變爲腐水。
四周,陡然變了模樣,不再是嶙峋亂石,而是一派春色盎然,地上的巨石變成了樹木,有汨汨小溪從眼前流過,鳥兒鳴叫,從剛形成的樹林裡飛出,嘰嘰喳喳。
白擎夜驚得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會以爲自己在做夢。
做夢?會不會現在是在夢裡?他狠狠地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要緊,這證明不是在做夢。
一塊銀色鐵片跌落地上,剛纔鑲嵌着鐵片的巨石,已經變成參天古木,佇立在白擎夜面前。
小黑蛇的頭縮了回去,一動不動,彷彿在睡大覺。
白擎夜撿起鐵片,鐵片的圖案很奇怪,比牧仁給他的圖案清晰很多,鐵片的反面有些看不懂的文字,像是扶乩的文字,又像是咒語。
白擎夜橫豎不懂,但是既然這塊就是他們的信物,他便沒有深究,拿着揣在袖袋裡便往回走。
他剛走出不到百丈遠,便見一個年輕女子走過來,她揹着一個草藥簍,像是進山採藥的醫女。
她見到白擎夜,顯得有些驚愕,笑盈盈地上前問道:“這位公子,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白擎夜突兀見到有人,不由得一愣,擡眼打量着她,見她一身青色的衣裳,簡樸得很,長得卻是明眸皓齒,笑容可掬,讓人一見便有親和的感覺,便回答說:“我是從頂上下來的,來找些東西,姑娘,你怎麼在此採藥?”
那姑娘笑着說:“有一味藥,只能在這裡找到,所以我便來了,那麼,年輕……公子,你找到你想要找的東西沒有?”
“找到了。”白擎夜看向她的草藥簍,發現裡面空無一物,“但是姑娘似乎還沒找到你要的草藥。”
姑娘愣了一下,“你找到了?”她有些不信,走前一步,閉上眼睛像是在嗅些什麼,倏然笑了,“哦,是啊,我的藥沒有采到,不過不妨,想來是有人採去了,一樣是救人,誰採都是一樣的,不算白來。”
她最後一句“不算白來”特意加重了語氣,似乎在暗指些什麼。
白擎夜見她笑容如此親和,便道:“姑娘,要不,我幫你找找?兩個人找總比一個人找要快的。”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她連續說了兩個不需要,笑盈盈地道:“我得走了,家裡還有人等我回去用飯呢。”
白擎夜見她轉身要走,連忙喊住她,“姑娘,請稍等一下。”
姑娘停住腳步,回頭詫異地看着他,“公子還有事嗎?”
白擎夜瞧了瞧四周,問那姑娘,“你是經常來這裡採藥的嗎?”
“是的,一個月總來幾次的。”姑娘回答說。
“那……”白擎夜瞧着她問道:“那你每一次來這裡都是這個模樣嗎?”
姑娘笑道:“自然不是,山中景色,看似都一樣,可每日都有變化,變化是無窮的,不留意,便沒能發現改變在悄然進行。”
白擎夜見她年輕,想來也問不出什麼來的,便道:“是的,變化是無窮的,那便不耽誤姑娘了。”
姑娘凝眸看着他,“既然你的東西都找到了,那趕緊回去吧,你往前走一里路,有一條路是直通頂上的。”
“啊?”白擎夜震驚,“有路上去?”那他帶着爬山虎爬了一天才下來豈不是很傻?
“自然是有路上去的,否則人怎麼下來呢?”姑娘笑着,彷彿他問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
白擎夜語塞,這裡發生的事情太奇怪了,他想知道原因,卻又不知道問誰,眼前這個女子指定是不知道的了,他淡淡地笑了,“是的,沒有路怎麼下來呢?謝謝姑娘指路。”
姑娘露齒一笑,竟叫人覺得明豔無比,“不用客氣,能在此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公子叫什麼名字?”
“在下叫白擎夜,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阿蓁,”姑娘笑着叮囑,“公子以後不要再到這個地方來了。”
“這是爲何啊?”白擎夜聽出她話中有特別的意思,連忙追問。
姑娘笑笑,“十里不同天,天地之間有很多事情是有玄機的,有些東西,如果是人家的珍寶,被人打破了,肯定會尋仇。但是看公子的面相,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自有神佛護佑,只要不來,便無恙。”
說完,她轉身走了。
白擎夜靜靜地咀嚼着她話中的意思,但是怎麼也琢磨不透,擡頭想問的時候,眼前哪裡還有那姑娘的身影?
“走得這麼快?”白擎夜怔怔地道。
不遠處,依舊雲霧瀰漫,雲霧之中,那姑娘又再出現,並且還有一人同行,那是個飄飄欲仙的男子。
“這麼快?”男子問。
姑娘笑笑,“不用我出手,有人出手了,挺好的,以後我也就省事了。”
“你啊,還是這麼多管閒事。”男子道。
“他本是帝王之命,前生錯亂了一件事情,導致步步錯,夜澈難得求我一件事情,加上我與龍女的恩怨已經煙消雲散,能幫則幫,又不損我分毫,不過是費些時間。”
“走吧!”兩人漸漸消失在雲霧之中。
且說阿木爾在清晨的時候一度失去心跳,最後搶救過來,卻也把葉宸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到了辰時末,他的情況便漸漸穩定下來,連高熱都退了不少,葉宸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看樣子,阿木爾的一條命,是救回來了。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會安全回來?
在懸崖頂上等着的人,看黑雲漸漸散去,有光芒從上空照射下來,他們看下去,不由得一驚,懸崖底下本來是看不到的,終年被雲霧遮蔽,看不到谷底,但是,現在卻看到底下一片蒼綠青翠,層層疊疊的蒼翠像是憑空冒出來一半,還有鳥兒從底下盤旋而起。
“這是怎麼回事?”族人驚奇地問。
牧仁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葉宸守着阿木爾,靜靜地等待着消息。
阿木爾的情況漸漸穩定了下來,隨着高熱褪去,他嘴脣終於有了顏色,不再蒼白得像宣紙一樣了。
“葉姑娘,我哥哥是不是活過來了?”桑娜緊張地問道。
葉宸點頭,“暫時情況好很多了,但是還得觀察一下,他的傷很重,不是輕易就能好的。”
“活過來就行。”桑娜舒了一口氣。
葉宸看着桑娜,看着她臉上的單純與稚嫩,她的年紀和自己現在的年紀是相當的,單純多好啊。
外面,響起了雷暴般的掌聲,伴隨着腳步聲響起。
葉宸站起來走到門口,便見牧仁帶着一羣人往她的方向走來,他們擁簇着一個人,那人,是她牽腸掛肚了一天一夜的人。
他面容依舊是冷淡的,在看到她的時候,眸色暖了一暖,然後加快腳步走過來,端詳了她一下,責怪地道:“你又沒睡好?”
“等你呢。”她笑着,眼底卻忽地覺得熱了起來,鼻子酸酸的。
“我說了我會沒事回來的。”他拉着她的手,“走,先回去睡一下。”
牧仁上前,眼底有淚花閃動,“你們先休息,睡好了,我們備下大餐等你們。”
“謝謝!”白擎夜拉着葉宸就走,並沒有什麼喜悅的表情,彷彿取得信物回來也不是什麼大功勞。
族人追隨着白擎夜的背影,眼底已經是一片崇拜與尊敬。
桑娜見牧仁回來,歡喜地對牧仁說:“我哥哥活過來了,活過來了,葉姑娘的醫術真是神奇得很。”
牧仁一怔,“什麼個意思?”
桑娜又哭又笑地道:“你們出門的時候,哥哥便沒氣了,大家都以爲他死了,可他現在又活過來了,葉姑娘給他鍼灸,又開藥……”
“你說什麼?”牧仁一把扶住桑娜的肩膀,“你說阿木爾死了又活過來了?是葉姑娘救回來的?”
“那肯定是的,咱這又沒有人懂得這麼高深的醫術。”桑娜說。
牧仁怔怔地看着桑娜,忽地,嚴肅的臉上靜靜地綻放出一抹笑容,一抹明媚得不像他這個年紀的笑容,他躍上屋頂,靜靜地環視着滿山頭的族人,高聲宣佈,“鬼醫說的人,已經出現,他就是白將軍,他將會帶領大家重回家園。”
歡呼聲,頓時震徹山間。
鬼醫曾有交代,只要這人做到三件事情,那麼,他就是帶領族人回到草原的將領。
第一件事情,斬殺黑巨蛇。第二件事,取回信物,也就是陰兵符。第三件事,便是使一個死去的人復活。這三件事情,白擎夜與葉宸都已經完成,那麼,這意味着,他就是鬼醫獨孤蓁指定的這個人。
葉宸與白擎夜躺在屋中,也聽到了牧仁的話,更聽到了山中族人的歡呼聲。
葉宸看着白擎夜,輕聲道:“你做到了。”
白擎夜嗯了一聲,“是的。”也並沒有顯得太高興。
葉宸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寵辱不驚的人,輕輕地嘆息,“跟我說說你在崖底的事情,好嗎?”
白擎夜把崖底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葉宸,葉宸聽完之後,震驚得不得了,“竟還真的是鬼域啊?”
“我一直以爲世間就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想不到,古籍中記載的事情,是真有發生的。”
葉宸眸光盈盈地看着他,“見到那些東西,你不害怕嗎?”
白擎夜說:“開始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我也不是去找他們,想想也沒什麼好怕的,我不是安全回來了嗎?”
“你拿回信物之後,那裡便一切都變了模樣?這是怎麼回事呢?”葉宸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想不明白,幾乎是一瞬間,眼前的所有東西都變了,我下去的時候吧,除了巨石,便是連一抹綠色都看不到的,可我走的時候,山澗流水,古樹參天,奼紫嫣紅,如今回想起來,那真是一個特別好的地方,還捨不得離開呢。”
“你說你後來碰到的姑娘,你問了她名字沒有?她去崖底做什麼?怎麼那麼巧崖底變了模樣她就出現了呢?”葉宸問道。
白擎夜道:“問了,她說她叫阿蓁,是去採藥的,而且她跟我說,那千丈崖的崖底本來就是這樣,不是我之前所見那樣的。”
“阿蓁?”葉宸咀嚼着這個名字,“她說她去採藥?”
“是的,去採藥。”白擎夜見她神色深思,不由得問道:“你認識她?”
葉宸顯得有些激動,“王靜月的師父鬼醫,叫獨孤蓁,不知道會不會是她?”
“不可能的,”白擎夜笑着搖頭,“她看上去年歲就和王靜月差不多,怎麼會是王靜月的師父?”
他揉着她的頭髮,“睡吧,不要想了,事情都解決了。”
葉宸望着他,“你高興嗎?”
“高興啊!”
“你看起來沒有太高興的樣子。”
“高興在心裡就好,就跟我和你在一起,我心裡也是很高興的。”他側頭看着她,語氣有些興奮,“你真的把那阿木爾救活的啊?你的醫術怎麼這麼厲害?你跟誰學的?還有,你的輕功……”
“你又不是頭一次見我施展輕功,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我不是跟你說我懂武嗎?”葉宸笑道。
白擎夜搖頭,“以爲你說的懂武,不過是京中女子那些花拳繡腿,之前雖見你露了一手,卻不認爲你是什麼高手,可墮崖那天看到你施展輕功,這分明是上乘高手……”
見她閉上眼,一副疲憊的樣子,他只好收住話題,“困了?睡吧。”
京中懂得武功的女子也不少,但是多是花拳繡腿,而葉宸出身軍候世家,他之前看她在宮中露了一手,並不覺得詫異,可那日見她的輕功卻不是尋常套路,看來,是下過一番苦工的。
葉宸枕住他的手臂,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不想回答他太多疑問,很多事情,他其實都是再三地問,他不想逼她說,但是三番四次地提出證明他心中疑惑很多,葉宸不知道自己能瞞到什麼時候。
白擎夜確實也是累了,很快就睡着。
葉宸這些天擔心的事情總算是放下了,疲倦很快就襲上來,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他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亥時了。
當兩人走出去,看到眼前,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
爲首的一人,便是斷了一臂的牧仁。
葉宸與白擎夜相視一笑,牽手而出。
他舉起手中的陰兵符,月光照在陰兵符上,發出冷寒的光芒。
他們在山中再逗留了兩日,瞭解清楚他們的來歷和他們想要去做的事情。草原,一直是大周國的心腹大患,這些年穀德可汗一直冒犯邊境,皇帝早有出兵的心,只是礙於國內多事,才一直晾着。
白擎夜許下諾言,只要他們歸順朝廷,爲大周所用,他會爲他們奪回草原。
牧仁卻說,他們不歸順朝廷,只認白擎夜爲主子。
牧仁是智者,他特意着重了這點,他看得很長遠,對敏銳的政治觸角,白擎夜沒聽出來,但是葉宸聽出來了。
白擎夜覺得牧仁說的話與他的初衷沒有分別,便沒有深究,此時的他,自然不知道京中很快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奪嫡之爭。
自然,他更不知道,此處回京,會有一場好戲等着他。
牧仁挑選了五個人爲白擎夜的暗衛,這五人去掉原來的名字,以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命名。
另外,指派了桑娜與阿依塔爲葉宸的侍女,葉宸看出這兩人武功非凡,看似是侍女,其實是牧仁特意派來保護自己的。
牧仁會與他們一同上路,拜見大周皇帝。
阿木爾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葉宸開好藥方,命人每日煎服,不出倆月,他就會和以前一樣了。
“你還有些什麼是我不知道的?”白擎夜偷偷地問葉宸,他沒想過她的醫術會這麼的高明。
葉宸笑道:“以後你都會知道的。”她前生會很多,但是,做得最得心應手的便是傷他的心,用盡一切的辦法。
暗衛們沒有與他們一同上路,而是暗中保護。
一輛馬車承載着白擎夜,葉宸,牧仁,桑娜和阿依塔五人,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白擎夜與葉宸去的時候,是策馬飛奔,回來則是乘坐馬車,慢是慢了一些,但是,所幸時間充裕。
白擎夜掀開簾子,看着官道外飛馳的快馬,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暗中生疑。
他疑惑地問道:“這些似乎是京中的快馬,我們下山以來,已經有三十幾快騎經過,莫非出了什麼事?”
葉宸湊過去看了一下,看到策馬奔馳的人腰間都有佩劍或者佩刀,而且,馬兒高大挺拔,像是京中官家的快馬。
葉宸自然不知道是因爲她的事情,因爲當時她是跳下懸崖的,肯定找不到屍體,而清平也肯定不會告知任何人她墮崖,既然沒有屍體,也不知道她是墮崖,那麼,她如今在所有人的眼中,還是活着去薈福寺的。
葉宸是怎麼也想不到,清平爲了讓她身敗名裂,會僞造她的屍體,並且是被侵犯過的屍體,指認是她,讓她死了也要帶着污點去死。她更沒有想到,這些飛速而過的快騎,是去找“兇手”白擎夜的。
不過,她行事一向謹慎,抵達其州府的時候,她讓牧仁帶着桑娜去吃飯,他們不下馬車,在隱秘處等着,讓他們探聽消息順便買吃的東西回來。
“我們爲什麼不入其州府?”白擎夜問葉宸。
“免得節外生枝。”葉宸沉思了一下,“你看出今天經過的快騎,是哪家的人?”
“有睿王的人,有慕容左都督的人,還有清平公主的快騎。”白擎夜道。
“左都督?大舅舅?”葉宸有些詫異。
“是的,他們的佩刀上有左都督府的印記。”白擎夜道。
“策馬奔馳而過的速度這麼快,你能看得清楚?”
白擎夜笑笑,“再快一些也能看到的,有些印記和符號,只消一眼看過去,便可認出。”
“我不確定是衝誰而去,但是既然有清平公主的快騎,那麼,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爲好。”
白擎夜點點頭,“沒錯,公主下手狠辣,你雖然墮崖了,但是,沒見着你的屍體,她大概也不相信。”
且說牧仁帶着桑娜進入其州府的一家酒樓中,他們已經走過三家酒樓,卻沒有進去,最後牧仁選定了這一家。
因爲,這一家的門口,拴着幾匹駿馬,應該與剛纔官道上的那些快騎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