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富貴黑燈瞎火的啥都看不清,摸了摸額角好像被砸了個包。
暗道一聲,好險!這房子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確實是座荒宅。
剛纔好像是塊木頭掉了下來砸到了自己?他側身往牀裡躲了躲。
畫靈大氣不敢出的躺旁邊裝木頭,事實上他現在的形態跟截木頭也差不多,他變成了一幅卷軸畫!
軸杆硬邦邦的,有棱有角。
畫靈悄悄飄起來,偷偷摸摸又回到了房樑上,這次沒敢再蹦噠,安分的一直待到天亮。
第二天郝富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後背緊貼着牆睡的。
一隻小蜘蛛正在他頭頂不遠處的牆角結網,靠邊的牀板上有塊小臂長凳子腿那麼粗的斷木,旁邊還有散落的灰土。
郝富貴瞅瞅屋頂,感覺好像哪裡不對?摸摸額頭還沒消下去的包,暗罵一聲“倒黴!”
今天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
刺蝟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在院子裡啃果子。
郝富貴看到它愣了一下,便沒再管,自顧自的收拾東西去了。
他挑了一些能用到的輕便物品,裝到了一個小揹簍裡。走到門口的時候,順便把刺蝟也揪了進去。
沿着小溪一直走,走了大半天前面依稀有了人煙,是個小村子!
郝富貴沒有貿然進村。他先到小溪邊洗了把臉,又把略長的頭髮紮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繼續往前走去。
村子旁的溪水邊有幾個婦人正在洗衣服,笑聲爽朗明媚。三五個孩子在岸邊追逐打鬧,一派寧靜祥和的氣氛。
看到郝富貴過來,她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奇的打量着他。有個孩子不怕生的跑過來問:“你是誰?”
郝富貴努力笑的溫和無害,心裡略鬆口氣,總算沒碰上語言不通的情況。他剛纔過來的時候,都想好要怎麼裝啞巴了。
“我是過路的……要到鎮上去。”他衝幾位洗衣服的婦人禮貌的打過招呼,努力想多收穫一些好感。
有位年長婦人的先開了口:“你這是打哪來?我們這裡離鎮上遠着呢,你就是再走一天也到不了。”
這麼遠嗎?看來晚上要在這裡借宿了。
“可不是!坐牛車還能快一些。”另一個婦人笑着附和道。
“小夥子家離這裡挺遠吧?聽口音就跟我們不一樣。”一個穿花衣的婦人試探着問。
“這衣服的樣式也跟我們不同,你這衣服的皮子可真好!去年想給我家男人做件外套,去鎮上逛了半天都沒找到這麼好的。”
先前那個婦人眼睛放着光,恨不能上手摸一摸料子。
幾位婦人七嘴八舌的說着,郝富貴不知道先回答誰的問題好。撓撓頭,好像她們也不太需要自己的回答,自顧自的就把話說完了。
“小夥子晚上住哪呀?”有人熱心的問。
郝富貴一臉茫然的裝小白,面帶侷促的說:“還不知道呢……”
頭上扎着圓髻的胖婦人聽了後,熱情的說:“住我們家吧,我兒子去鎮上打工去了,房子正好空一間。”
“你兒是不在,你家還有個閨女呢,多不方便。還是住我家吧,我們家寬敞。”旁邊的黑瘦婦人也笑眯眯的發出了邀請。
“別聽她的!她外甥女前陣子還找人說媒呢。”有個年輕婦人插嘴道,婦人們聽後爆發出一陣鬨笑。
“你們也真是,就算咱們村子偏僻,也不能見個好小夥子就想捉來當女婿呀!”有人揶揄這兩個婦人。
“呵呵,你想多了!就算想捉來做女婿也得人家願意呀。”胖婦人衝郝富貴擠擠眼,順勢調侃道。
郝富貴尷尬症都要犯了。他最不擅長應付熱情的七大姑八大姨們,有地方住是不錯,但他可不想真給人當女婿。
實在不行……他還是睡樹上吧。
最後還是年長的那位婦人給解了圍:“看看你們把人家小夥子嚇的,都不好意思說話了。”
她站起身用圍裙擦乾手,對郝富貴說:“甭聽她們瞎鬧!走,我帶你去見村長。”
郝富貴低聲道了謝,跟在身她走上了進村的小路。
幾個小孩子也好奇的跟了過來,圍在郝富貴身邊問東問西,村外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新鮮的。
村長是個背有些駝的黑瘦老頭,人很健談。
他熱情的把郝富貴迎了進去,旁邊的鄰居們都圍在門外,隔着籬笆牆往裡看。
好奇的目光讓郝富貴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他們是好久沒見過陌生人了。
他給自己編的身份,是一個隱居山林的獵戶家庭。這次下山,是想去鎮上找份工作謀生。
這身份簡直是小說裡常用的萬金油,村子裡的人並沒有懷疑,郝富貴順順利利的矇混了過去。
當然,他的弓箭和一身皮子做的衣服,也恰好符合了這個身份。
在村長家借住了一宿。第二天,他跟着一對賣山貨的中年夫妻,坐着牛車一塊啓程去鎮上。
牛車走走停停,沿途風景很美。
畫靈藏在郝富貴的揹簍裡,好奇的向外張望。
原來現實的人類世界是這樣的。這裡的人和景色,都跟漫畫裡有些不一樣,看起來好像更有趣一些。
一路上,郝富貴努力瞭解着可能用到的信息,瞭解的越多越詫異。
在這裡,畫師居然是最受尊敬和歡迎的工作!
這對夫婦賣山貨辛苦賺錢供兒子學畫,盼着將來兒子能當個畫師。兒子要真是成了畫師,他們家就算是光耀門楣了,這工作收入又高又體面,將來還好說媳婦兒。
郝富貴琢磨着,憑自己的畫工在這裡謀生應該沒問題。但真的到了鎮上,他又傻眼了!
鎮上店鋪鱗次櫛比,一派繁華,貨物種類繁多,行人熙熙攘攘。跟他原來世界的商業街比,也毫不遜色。
牛車緩慢的往前走,一座特別顯眼的建築映入眼簾。
那是一座雕樑畫棟的三層高樓,歇山頂,白牆黑瓦。黑色的琉璃瓦和白色牆身對比鮮明,每一層的牆沿都繪滿了淺灰色的精緻圖案,看內容像是神話傳說。
正門一塊巨大的黑色豎匾,上書三個大字“靈繪閣”。
“文盲”郝富貴,這下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脫盲了。
這裡的文字和簡體字差不多,不過風格像隸書的寫法,扁扁的,看着很有古意。
“這就是本地最大的畫坊!”一起來的中年男子注意到郝富貴好奇的目光,隨口介紹道。
“我們家孩子要是將來能在這兒謀份工作,那可真是燒高香了。”旁邊坐着的婦人雙手合十,盯着畫坊的目光透着渴望。
“我記得你是來找工作的,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城北有很多招工的人。”中年男子關心的問道。
“唔……還沒想好呢。”郝富貴抱着胳膊笑了笑,“去城北看看再說。”
中年夫婦到了擺攤的地方,就跳下了車。
郝富貴幫他們卸下車上的貨物,再次鄭重道謝後,就獨自向着城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