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富貴幾人站在黑黢黢的城樓下,這城樓建的跟座碉堡似的,高聳巍峨氣勢迫人。
城牆上每隔幾步,就鑲嵌着一個巨大的六邊形金屬浮雕,這種金屬呈烏青色,跟黑色的城牆相得益彰,更顯厚重。
浮雕上的異獸,昂首擺尾挺胸怒吼,目光猙厲的注視着前方。
城樓設計的很有意思,你看不到城樓上的兵,但城樓上的兵能透過觀察口,清清楚楚的看到你。
封閉的長廊和層疊交錯的尖塔樓,看起來非常怪異。讓人禁不住好奇思考,這樣結構嚴密的城樓,打仗的時候怎樣才能攻下它。
城門是厚重的木門,外面包了一層鐵皮,有巨大的金屬門釘做裝飾。
“濃濃的土豪風啊。”郝富貴感嘆道。
“什麼叫土豪風?”小荷仙隨口問。
“就是……不差錢的感覺。”郝富貴咧嘴一笑。
大概是他的笑容太過燦爛,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他拉下臉,那些目光瞬間散去。
什麼情況?他挑眉看向蘇墨。
其他人也都迷惑不解,他們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別人異樣的目光。幾人走在黑風城的街上,顯得跟周圍格格不入,特別不合羣。
蘇墨閒閒道:“你沒發現麼?這裡的人都表情嚴肅,就你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不看你看誰?”
經他這麼一提醒,大家觀察過後,發現果然是這樣。
黑風城的人都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街上沒有喧譁聲。交談的人聲音很低,習慣靠的很近竊竊私語,個個看起來有種畏畏縮縮,鬼鬼祟祟的氣質。
“嘶~咱們得找個客棧換身衣服,穿淺色太扎眼了。”
郝富貴發現這裡的人,穿衣的顏色不是黑色就是灰色。生怕被周圍人凸顯出來,特別願意淹沒在人羣裡,與衆不同在黑風城就是異類。
這裡的客棧,門口的旗子年代久遠,被風扯的一條條的,不知道掛了多少年。不只一家這樣,每家客棧都有類似的旗子,似乎這裡的審美偏向頹廢陰鬱。
“他們看起來真喪。”小荷仙忍不住說,“這客棧跟鬼店似的。”
小荷仙的評價非常到位,客棧的大堂光線昏暗,有股子黴味。牆角的蜘蛛網,一個挨一個,蜘蛛們家族羣居在此,彷彿是店裡故意養的一樣。
這已經是他們轉了一圈,能找到的最好的店。
木樓梯吱嘎作響,客房很寬敞,就是窗戶位置又高又狹小。店小二一臉三天沒睡的表情,青黑色的眼圈,讓人聯想到殭屍片裡的殭屍。
郝富貴忍不住皺眉問道:“你這黑眼圈是畫的吧?”
店小二隱秘一笑,胸膛抖動,努力壓下上彎的嘴角:“幾位貴客一看就是第一次來黑風城,我這可是最流行的妝容。”
白翡驚訝的瞪圓了眼,飛羽頂着莉達點點頭:“這裡的調調,我喜歡。”
寂誠:“→_→”
蘇墨大咧咧的往桌邊一座,身子一歪,趕緊抓住了桌沿。
“椅子少根腿,碰瓷也不帶這麼碰的?”他怒瞪店小二。
店小二一臉淡定的解釋:“你們入住的是高級客房,高級客房就是這樣。”
蘇墨目瞪狗帶,他指着牀幔上的破洞:“你看你們這牀,說是直接從荒宅裡搬來的都有人信。”
說着他一抹牀沿的灰,把髒了的手指直戳到店小二眼前。
氣憤道:“你再看你們那衣櫥,門都關不嚴,我敢說一用力門扇就會掉下來。還有那窗戶,窗紙都破了好幾個洞,漏風撒氣的。”
店小二安靜的聽完他的指責,乾脆走到衣櫥邊,拉開門扇“哐”的一關。
這舉動讓大家一愣,現在的客棧服務人員都這麼囂張嗎?
門扇吱呀的一聲悶響,並沒如蘇墨所想的掉下來。
店小二攤攤手,無奈道:“我們的衣櫥結實的很,是特意做成這樣的。還有牀,也是故意做舊,被褥上雖打着補丁,但布料都是用的天蠶絲。您剛纔坐的凳子,也是特製的,用的是上品木料,我們要的就是‘做舊風’。”
“定製這些仿舊傢俱特別貴,幾位要是不適應,不如換成低檔房。”店小二真誠建議道。
幾人忙不迭地點頭,打算先去看看低檔房再說,只有飛羽流露出一點惋惜的模樣。
店小二隱晦的鄙視了他們一眼,領着他們下樓。
帶他們去的是一樓角落的房間,光線也不太好,但牀是簇新結實的雕花木牀,衣櫥是同風格的落地大衣櫥,桌子椅子也都是成套的新傢俱。跟樓上比起來,畫風一下正常了不少。
“你們爲什麼喜歡做舊風?”白翡奇怪的問。
那店小二本來想安置好客人趕緊溜走,見是漂亮姑娘問,就停住多說了兩句:“因爲城主喜歡這樣的風格,而且最近城主脾氣越發暴虐,以前如果有誰穿的讓他覺得不順眼,碰上了被當街抓走或打死的都有。”
“你們還是趕緊換身顏色暗的衣服吧。”他臨走前好心勸道。
蘇墨待他走後關上門,託着下巴道:“咱們還能換衣服,大白貓怎麼辦?要給它染色嗎?”
一直窩在白翡懷裡,沒啥存在感的大白貓,立馬炸毛了。
“我自己來……”它身上暈出白色光圈,然後就變成了大灰貓,悶悶不樂的問蘇墨:“這下行了吧?”
幾人鬨笑,然後突然集體止住了笑容,拉着臉互相對視,然後又是一陣偷笑。
這黑風城的怪異風俗,學起來還真不容易。
幾人換好衣服,喪着臉走出客棧門,這下終於自在了,沒人再行注目禮。
郝富貴他們悠閒逛街的時候,離他們不遠的城主府,人心惶惶一片死寂。
前幾天,一個平日自覺頗得寵愛的小妾,不知爲何作死觸怒了城主。被訓斥了幾句後,一時想不開投井自殺。
屍體一直沒找到,府裡卻出現了鬧鬼傳聞。
有人婢女和侍衛目睹那個小妾半夜行兇,長而捲曲的指甲,黑的像墨一樣。接連死了好幾個人,據說是來報復素日結怨的人,府里人人自危。
城主卻恍若未聞,不管不問。
說來,城主最近的行爲舉止也跟從前大爲不同,常常把自己關在書房,深居簡出。
城主夫人一向對府裡的事務不管不問,但聽到府裡鬧鬼的事也毛骨悚然。她驚惶的去找城主,不知城主跟她單獨說了什麼,從城主的書房出來後,她就淡定多了。也學城主深居簡出,身邊的幾個婢女舉止也慢慢變得怪異。
城主府又新招了不少侍女小廝,這些人很快發現了城主府的不對勁。每天都有人在失蹤,但府裡的老人卻習以爲常,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蔓延到了府外。
很多人開始發現自己的親人朋友,變得沉默寡言,不再是刻意裝扮,而是真正冷漠的如同行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