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雀錦家的時候,雀錦的母親鳶珍已經回來了。
她接過女兒遞過來的籃子,嗔怪道:“爲了口吃的倒肯下功夫,跑很遠摘的吧?我這鍋肉都快熟了,你們纔回來。都快坐吧,走了那麼遠的路,喝點水歇會兒!”
鳶珍一邊熱情的招呼着,一邊熟練的切菜。籃子裡的蘑菇帶上來前,已經在河邊仔細清洗過。廚房裡的砂鍋冒着熱氣,被燉的咕嘟咕嘟響,濃郁的肉香味溢滿了整個房間。
小荷仙蹲在地上,手裡握着兩個蹦蹦豆,正在彈着玩。
蹦蹦豆是在聚居地附近摘的,長的很像荷蘭豆,超級有彈力。森林裡到處都是,摘的時候要連着豆莢一塊兒摘下來,一旦豆莢張開就沒入草叢中蹦沒了影兒。
小荷仙正玩的高興,聽到雀錦喊自己。原來是讓他過來圍觀做菜,他不明覺厲的撓了撓頭,瞅瞅眼巴巴盯着竈臺的其他人,才升起了一點好奇之心。
鳶珍一回頭嚇了一跳,她笑着點着女兒的頭:“錦兒還這麼孩子氣!還得等一會兒呢,下了鍋纔好玩。”
放油,放料,熗鍋。把蹦蹦豆先放進去,快速蓋上鍋蓋摁緊。裡面發出一陣噼裡啪啦,像做爆米花一樣的聲音。小荷仙一陣歡呼,這菜做的真熱鬧,雀錦示意他繼續看。
等鍋裡的聲音漸小,鳶珍快速掀開鍋蓋翻炒,然後倒入淺藍色的音階菇。音階菇一遇熱就開始發音,像奏響了一首歡樂的樂曲,叮叮噹噹的聽着很是有趣。
“我小時候,最喜歡母親炒這個菜。”雀錦眼睛笑的彎彎的,語氣裡透着懷念。
音階菇響了一段時間就沒了聲音,鳶珍笑着邊撒鹽邊說:“鹽若是放早了,響的時間就短。我們這裡一到飯點,聽聲音就知道家裡吃的什麼菜!”
衆人都跟着笑起來,郝富貴有點羨慕這親情濃厚煙火氣十足的氣氛,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嘴上依然掛着笑,心裡卻忍不住生出一絲落寞。
吃飯的時候氣氛和樂融洽,鳶珍講起了雀錦小時候的糗事,聽着大家哈哈大笑。雀錦一頭黑線,趕緊轉移話題說到了巖洞裡的壁畫。
鳶珍聽女兒說完,沉思片刻回憶道:“你說的巖畫我知道,我們小時候常常結伴去山洞裡探險,但只有那個山洞有巖畫,那時候可能還沒有那麼多蝙蝠。”
“那裡面的巖畫年代很久了。當時我的祖母還在世,她告訴我這些巖畫是羽族的祖先們留下來的。不只咱們這裡有,羽族的其他領地裡也有類似的遺存。”她看大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衆人本來沒指望從鳶珍這裡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沒想到鳶珍無意中提供了這麼有價值的線索。郝富貴和畫靈聽完之後,覺得接下來的行程算是有了目標。
鳶珍家的屋子不算大,吃完飯郝富貴他們就很識趣的跟雀錦告辭。這讓雀錦很是意外,她以爲衆人還會在這裡逗留幾日,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分開。
小荷仙有些捨不得雀錦,依依不捨的拉着雀錦的手,照例抽抽搭搭的送出了一朵黑色小荷花。
其餘人看了哭笑不得。出了雀錦家沒多遠,一行人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悄悄回了畫靈的畫境。他們要計劃一下晚上去洞窟的事,那幅巖畫裡有畫境,沒準也會有殘片。
郝富貴他們剛走不久,鳶珍家來了個不速之客。有人聽說雀錦帶回了翅精,要花高價購買,被鳶珍一把笤帚打了出去。
她們家雖然只有母女二人,可他們所在的家族在整個羽族也算是大族,再落魄也不會去做賣翅精的事。那人見鳶珍態度堅決,只好悻悻離開,他也只是來碰碰運氣,扭頭就去了別家再問。
鳶珍和雀錦不禁感慨,現在的翅精販子越來越明目張膽了。那人把價格提得很高,貌似非常急切。又過了幾天,她們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
原來這次去沉默山谷的年幼羽族們,行程極不順利。傷亡很大,順利帶回翅精的卻寥寥無幾。有個偷偷做翅精捕手的少年,跟別人抱怨說今年的噬影怪們,特別的兇悍。
雀錦聽了後覺得很怪異,她剛從沉默山谷回來,對那裡的情況再瞭解不過。隱約覺得,大概是他們走後又發生了什麼別的變故,才導致了噬影怪們的異常。
鳶珍聽了後眉頭緊皺,嚴肅的叮囑雀錦在外面不要亂說。尤其是對之前在沉默山谷的經歷,一定要守口如瓶。
這種大事自有族老們去操心,冒然摻合進去只會麻煩不斷。旁人的猜疑和嫉妒會毀了雀錦,她可不能讓雀錦陷入這種風險。
萬幸的是,雀錦的翅精已經完全融合。只要雀錦這幾天閉門不出,她再配合着演場戲,應該不會引起其他人的關注和猜疑。
當羽族的長老們爲沉默山谷的事愁眉不展時,郝富貴他們已經順利進入了那幅巖畫的畫境。
眼前是一片廣袤的草原,灰藍色的草細如牛毛,佔據了整個視野。遠處有一條被陽光照得明亮如鏡的河,周圍只有呼嘯的風聲,聽不到其他。
“真是太安靜了……”郝富貴感慨道。
“這裡不如雀錦家好玩。”小荷仙鬱悶的盤坐在荷花座上,一臉的悶悶不樂。
“那邊好像有炊煙。”白翡指着一個方向說。
畫靈飄高身體,順着白翡指的方向望去。郝富貴也扇動着蝴蝶翅,飛高了湊熱鬧。這裡沒有人,正好可以練習一下。
遠處確實有一道白煙,隱約的還能看到一個尖尖的房頂。
得到確認後,衆人開始向着白煙的方向前進。走了一段,就開始覺得不對勁,有種被人注視的不適感。似乎有什麼人,在一路偷偷跟蹤窺視着他們。
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蹤跡,大家心裡反而警覺起來。越接近炊煙升起的地方,這種感覺就越明顯。畫靈再次飄到高處環顧,也並未發現有什麼異樣。
這讓衆人心裡更覺奇怪。大家謹慎的集中到一起,坐上了小荷仙的荷花座。離開地面後,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慢慢消失了。
待他們走遠後,幾條透明的身影慢慢在草叢中浮現。其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老大,咱們是不是被發現了?還要不要繼續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