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源走的時候,沒有從來的那道門走。而是從另一道門出去的,這道門出來以後,居然也是藏畫館的一樓。
畫靈最震驚的還不是這個,是那條牆上浮現的圖案帶。
那不是普通的圖案,是一種特殊的靈紋——連接紋。
跟郝富貴從靈晶洞巨蟹那裡得到的生長紋不同,生長紋是融合兩種屬性增長擴大,而連接紋是在物體之間建立聯繫,形成連接的紐帶。
不知道杜源從哪得到的這種靈紋,真讓人不可思議。他悄悄記了下來,收錄到了《靈紋經》裡。
地下密室的畫手們還在毫無所覺的畫着,留下的守衛眼前又亮起來的圓臺驚訝的長大了嘴。
他站起身來想要追回送信的人,猛然發現自己離不開。只能忐忑的重新坐下,頭大的等着自己的同伴回來一起挨訓。
等杜源回到地下密室,看着正常工作的圓臺和緊張不安的兩個手下,把留在這裡的那個叫到了一邊。
“怎麼回事?”他低聲問。
“大人恕罪。圓臺的亮光先前確實滅了,您來之前才又恢復過來。”
黑衣人一身冷汗的說着,這位大人一向陰晴不定,不知道會怎麼處置他們。
“只有這一次嗎?最近有沒有發現別的異常?”杜源略一思索後問。
他想起那次去靈繪閣拿畫時感受到的窺視感,聯想那幅突然變普通的靈畫還有這次圓臺故障,他直覺未必都是巧合,沒準有人已經盯上了自己。
“小的們平日盡忠職守,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次之前……並未發現異常。”黑衣人停頓了幾秒後,謹慎的回答道。
“嗯,去忙你的吧。這段時間警醒些,發現異常立刻通知我。”
杜源揮揮手打發走了他,仔細檢查着這間密室。
黑衣人心中竊喜的回到了圓臺邊,悄悄給同伴遞了個安心的眼神,沒想到這次的事件輕描淡寫的被揭了過去。
他脊背挺直目光銳利的緊盯着畫手們,一副精神抖擻盡心盡責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平日裡翹着腳癱坐在椅子上的懶散。
杜源之所以輕輕放過,並不是因爲他心情好,相反他現在鬱悶的很。只是心思都集中在了找到未知的對手上,沒有多餘的時間分給這些在他看來愚蠢遲鈍的手下。
在杜源絞盡腦汁分析的時候,秦五悠悠醒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牀前守着的是他在靈繪閣的同事花臉。
“你怎麼來了?我這是在哪?”他忍着脖子上的疼痛,啞着聲音問。
“這是總閣暗部的據點。我被派來照顧你,先把藥喝了吧。”花臉說着遞過來一盞黑乎乎的藥汁。
“我是什麼時候被送過來的?“
秦五一仰脖子喝完了藥,喉嚨裡傳來薄荷一樣的清涼感,讓他的疼痛減輕了些。
“今天早上,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花臉目光在秦五脖子上打轉,他忍不住問:“你脖子怎麼回事,誰傷的你?”
“一言難盡。”
秦五嘆息一聲,躺回牀上閉上了眼,看起來不想多說。
花臉把玩着手中的紙老鼠,意味深長的笑了。
他對牀上的秦五說:“好好休息,有事喊我。”然後便關門走了。
他若是想知道,也不一定非得問秦五。送秦五回來的馬車可是皇家畫院副院長趙擎府上的,但上頭隱晦的警告過要保密,他敏銳的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事不簡單,犯不着爲了點好奇心把自己搭進去。
畫境裡,郝富貴皺眉問畫靈:“你說杜源有沒有可能跟我一樣用靈能修煉?”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這裡沒靈能,靈畫畫境可不是那麼容易進的。”畫靈回答道。
“你記得圓臺上的雕塑嗎?”郝富貴忽然把話頭又轉到了別處。
“記得啊,怎麼了?”畫靈奇怪的問道。
“它跟我上次找界匙,被入夢時見到的怪獸差不多。駁靈的力量,有可能影響到這裡嗎?”
郝富貴每次找殘片都能遇到駁靈,但從未在這個世界見過他。
“應該不能吧?”畫靈也沒把握百分百下結論,“它連個實體都沒有,費勁心力折騰充其量也就是給我們找殘片添點亂。”
“就算它神通廣大的入夢發展個信徒,帶到畫境裡培養,也成不了大氣候。它哪懂你們人類的修煉方法!況且《靈紋經》在我手中,它大字都不識一個,拿什麼教杜源?”畫靈不屑的說道。
那個每次都被他網住的笨蛋,想當個大反派都不夠格。
郝富貴嘆了口氣,推理了半天都是瞎想,真讓人鬱悶:“我們再去看看那幅畫吧,還有牆上的靈紋……”他提議道。
“好啊。”畫靈剛纔忙着追蹤杜源,也沒來得及細看。
畫靈又隱身回到了那間畫室。這回畫室裡有了人,他們各自坐在畫室中間的長桌邊,一邊畫畫,一邊愜意的喝茶閒聊。
從他們的閒談中,畫靈大體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這幾個人都是畫院的靈畫師,他們多數年紀都不小了,最年輕的一個看起來也快30了。
“聽說這次選上來的人裡,有個不錯的苗子。過兩天,大概就會過來試畫了。”其中一個說道。
“我見過,年紀不大。唉,長江後浪推前浪,按這種選拔方式,以後咱們都要被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了。”另一個感慨的搖了搖頭。
“院長太心急了。據我所知,除了那個叫秦五的,其他人繪畫基礎都很差,甚至有一個一竅不通的!呵呵,且得培養訓練個幾年呢。”一個蓄着鬍子的中年人,搖頭晃腦的說道。
畫院上次搞得無門檻選拔,他們這些人也是很有意見的。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過五關斬六將,擠着獨木橋進來的,都是這個國家的頂尖畫師。
他們熬了這些年,才獲得現在的一切,那些人有什麼資格資歷進來跟他們分一杯羹?
“這就是那幅畫?你再靠近點,看不清。”郝富貴皺着眉跟畫靈說着,他整個臉都要貼到畫境裡的小卷軸上了。
白翡也好奇的湊上來,飛羽直接跳上了放小卷軸的櫃子。小荷仙趴在一個荷花座上,浮在小卷軸上方,伸長脖子探着身子往下看。
這是一幅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立軸畫,尺幅不小。畫面很模糊,模糊到像是隔着個髒眼鏡看東西,只能隱約看出幾個長的像魚的輪廓。
湊近了看,線條並不是通常所見的流暢墨線,而是特別小的馬賽克!就像在電腦裡把一張低像素的圖片,放大幾倍後的效果。
郝富貴身體後撤,呼出一口氣。皺眉看着擠在畫面前的另外幾個傢伙,覺得這世界又玄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