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結髮同遊
這個時代富貴家的婚禮講究“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齊備,普通百姓家有“納采、納幣、親迎”三禮。非花和楊鳳珏相處日久,別院裡什麼也不缺,就像藍竟航說的“都老夫老妻了,就差孩子沒蹦出一個來”,納采納幣自是不必,儀式什麼的是能省則省討個歡喜罷了。因此,非花和楊鳳珏的婚禮就只有拜堂成禮一項。
正月二十這一日,天色微明的大早上,楊鳳珏和非花就被折騰着梳妝沐浴,更衣打扮。非花微閉着眼睛坐着任折騰,耳邊聽着楊鳳珏隔壁的房間被手下們鬨笑着調侃。
未幾,打理停當,磨得光滑的落地銅鏡中映出修長身姿、豔麗容色。
大紅斜襟深衣,緋色寬袖廣身暗花流光袍,同色深線並蹄蓮繡滿衣領、袖口、衣襬,深紅色繡着大朵暗紅雲紋的一掌寬衣帶,別了金紅色絡花流蘇玉佩,發上簪了那支連理枝青玉笄。一雙蠱惑心的冷魅鳳眼襯着血色緋紅,帶出幾縷春色。
辰時末,吉時。
滿目的喜慶,紅色雙喜,紅色布幔,紅色瑞圖剪紙……堂前院子中的花樹上也掛了一串串各色燈籠、扎花、紅飄帶,同早開的梅朵競相爭輝。
非花扶着鐵寶的手一路過硃紅漆花馬鞍,步紅氈,走入喜堂,那裡,着同樣喜服的楊鳳珏正含笑等着他。
堂上正中一張高几上,綵球綢花下一對兒大喜燭流着紅淚,楊爺爺和雲陽子丟了平日嘻嘻哈哈的老不正經模樣,着了禮服坐當中,楊鳳珏從鐵寶手中牽了非花的手,堂中站定。
“一拜天地!”對着堂外的香案並跪叩首,以天地爲證,共結百年之好,從此相依相守,白首不離。
“二拜高堂!”再跪叩首,從此之親即爲親,寒暖懷切,孺慕情深,塵世中再不是孤身一。
“新對拜!”三跪叩首,四目相對,中有,中有,從此結髮長生,執手偕老,生而同衾,死則同槨。
禮成,堂上兩位長者看着新虢着鬍鬚含笑點頭,目中不掩欣慰之色;鐵寶看着自家少爺繾綣美眷,心中憶起昔日二無依無靠的苦楚、少爺待自己如親弟手足,心內不禁一酸,眼中落下淚來,又憶起此刻是少爺的美景良辰,馬上舉袖抹了眼淚,隨着衆呵呵笑起來。旁邊的藍竟航、盧曉幾看着這平日大大咧咧的小孩兒又哭又笑,頓覺十分好笑,卻沒同往日那般揭穿他取笑一番。
月清風看着自家的弟弟褪去冰冷神色的美麗臉龐,隱約與父親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眉眼間溢出的風情,看着滿眼愛意、一身歡喜的楊鳳珏,心頭略過某種類似於“吾家有兒初長城”的奇怪念頭。明明他和非花相處的時日並不長,但是情感上卻是說不出的親切。
月朗風是個愛湊熱鬧的,此次自然是跟着哥哥來了,看着別行婚禮,倍覺新鮮的同時,他心中嘀咕着“嘛時候自己也能玩一玩就好了”。
坐觀禮賓席上的李韶寧臉上帶着公式化的笑容,心中卻是酸苦難當。說生有八苦,生離死別爲之腸斷,是爲最苦,卻原來求不得亦是斷腸毒藥,即使最初就已明白相遇太晚,但是眼見着……
……
不管席間衆心思如何,新郎官楊鳳珏是滿腔情意滿腔歡喜,滿口裡雖說着不意形式,但有生之年能修成正果依舊把他美得腳底打飄。
兩的婚禮過後,自家商行裡的還鬧了將近一旬,月家兩兄弟和李韶寧也前後啓程離開,別院裡的兩才得以清淨下來,此時正月已過,滿院子梅花飄香,煙雨籠罩中春意開始萌動。
這一年,飛雲商隊走的是“東南-西北線”,從江南往中州到京城再往西北青州而去,楊鳳珏和非花兩決定隨着商隊出去走走。
自天陽的幾個主要對頭梅、尤、凌、顧四家垮臺之後,商行裡需要操心的事務就大大清減,除了繼續提供物質支援太子打擊三王爺,基本就沒什麼事兒了。非花整日呆屋子裡不想動,楊鳳珏就想帶着他隨商隊北上京城散散心,這呆久了都要發黴了。
把商行裡的事務丟給藍竟航,楊鳳珏和非花不顧某撒潑耍賴,騎了一匹馬,雲檀趕着一輛馬車,綴商隊的後面晃晃悠悠的走了。
商隊從洛州走陸路,到達中州時,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了。
進城前,非花讓楊鳳珏趕着馬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廣闊的原野中,一座破敗的小莊院孤零零的矗立田間,爬滿了新綠色野草的院門口,坑坑窪窪的土路穿過大半個原野,延伸至遠處點綴着墨色小樹林子和白色農家的背景中。
非花站小小的院落中,回想着十幾年前此醒過來,卻面臨的飢寒交迫的情景。
小院還是和當初那般,不同的只是這荒涼沒有冬日那般散着讓窒息的絕望,此時因爲即將開春而顯得生機勃勃。
院子裡收拾得還算整齊,柴房門口的那棵老樹下,非花和鐵寶曾煮過紅薯湯、野菜野草的銅盅子半掩泥土中,被歲月鏽蝕了,滿布着孔洞;房中的那頂木格子牀只剩了一副牀板,牆上的觀音大士褪盡了顏色,普度衆生的慈悲亦爲歲月模糊。
楊鳳珏站非花身邊一直注視着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唯恐他觸景生情心裡頭難過不說出來卻憋着難受。
這個地方是非花曾經被囚禁的地方,這他當然知道。當初非花派暗衛追查他自己的身世時並未瞞着他,他知道非花所受過的非虐待,想過他生活的環境,可是現看到這比普通農戶家還要淒涼的小院,心裡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他又想起當時暗衛回稟之時,小非臉上的神情……
非花的孃親傅穎,原是中州城家喻戶曉的名姬、秦香樓女香頭牌,偶然得見月靖霜之後深爲戀慕,後來趁着月靖霜到秦香樓談買賣,暗地裡用計懷上了他的孩子,併成功藉此脫離賤籍,成爲月靖霜的侍妾。
原以爲生活從此有了盼頭,可是,好景不長,傅穎還沒生下孩子,就被月靖霜的正室夫凌湘茹設計陷害。凌湘茹趁着月靖霜外出之際強行將其遣送到城外的田莊小院裡,形同拘禁不聞不問,孩子也那裡早產了。
月靖霜早已經忘了傅穎這個的存,也沒有時間想起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因此這個月家小少爺的出生,對顯赫的月家來說,其實跟野貓野狗沒什麼區別,比路邊的野草發芽開花然後枯死還要無關心。
這一過就是五年,荒涼的郊外苦苦煎熬了五個年頭,傅穎就含恨去了,留下剛剛五歲的孩子,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讓他父親給孩子取個名字。
鐵寶兒是三歲多的時候就被送來給非花的原身做伴的,說是做伴,其實就是找個地方丟棄。他是府裡的侍女和侍衛偷情所生,三歲這年他的侍女母親犯了點過錯,被月府的主母一聲令下丟到了郊外的小院。
小院裡,原本有一個僕婦張嬸照顧傅穎和兩個小孩的生活衣食,傅穎死了之後,張嬸就被召回了月家,只每日定時送飯菜去。但是,那一年的冬天,張嬸病故,郊外的孩子就被有意無意的忘記了,兩個小孩又冷又餓過了三天。
月家的主母凌湘茹是京城望族凌家的千金,當年氣不過月靖霜帶回來一個青樓女子做妾,甚至還懷上了孩子,就趁着丈夫外出,設計陷害傅穎跟男子勾搭、給自己的兒子下毒意圖謀奪家產。
因爲周舒翎的阻攔,傅穎沒有被當場處死,被趕往城郊的農莊後,喝下了她派下的墮胎藥居然還命大的生下了一個兒子!凌湘茹因此越加憤恨,等傅穎鬱鬱而終之後,她就開始有計劃的“讓那小雜種消失”。
張嬸死去那時,凌湘茹故意不讓下送飯,還派偷偷那孩子喝的水裡下了“迷夢”,想讓他睡夢中一命嗚呼,她確實也做到了,只是她漏算了天外來的幽魂:非花。
非花的原身因爲早產,身體本來十分虛弱,後來大冬天裡被凍得生病,沒有得到治療,中了“迷夢”之後,又被餓了幾天,就嚥氣了。
非花就是那個時候靈魂穿越到他的身上,別自然是不清楚這其中的緣故,只當他命大,大病一場之後又活了過來。
這些都是暗衛調查的結果,具體詳情因爲時隔久遠已經查不到其中的細節和更多的隱情,但是兩個弱小的孩子那樣的境況下是如何活了下來,當中的艱辛自然可以猜測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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