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夏雨寒將柴興同蘇燕,送出去之後,這營帳之內,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重新坐回主位之後,夏雨寒想起了一個月前,那個同樣月掛高空的夜晚。
那一夜,裴徹孤身一個前來,只爲說服她降敵。
那個時候的夏雨寒,嚴厲的拒絕了裴徹的要求,可如今,她卻只有一條路可走,而這一條路,便是她曾經捨棄的路。
柴興同蘇燕有千般萬般的不願,他們是多麼不同意夏雨寒出城降敵呀,可夏雨寒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再也說不出什麼。
“這六萬將士的性命,夏雨寒擔不起,若我一人,可以換回他們的平安,夏雨寒無怨無悔。”
而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吩咐了下去,那麼,明日,就讓她去行動吧。
終是誰使絃斷,葉落肩頭,恍惚迷離,從今起,紅顏悴,相思碎,唯留血染墨土哭亂冢。
晨光微露,秋日特有的露水,掛在枯黃的枝葉上。
城外的陽光很好,暖暖的撒在身上。
而此時此刻,迎着晨光的夏雨寒,一人一騎,出了半城,來到了北龍的軍營之前。
夏雨寒揹着自己的唱月劍,手中握着家傳的穿雲銀槍,一騎純白戰馬,一身颯爽將衫,就這般一個人,來到這北龍營前。
噠噠的馬蹄聲陣陣,卻震了北龍將士的耳。
這一日,北龍的將士,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騎,白色翩翩而來,猶如仙子一般的夏雨寒。
“快看,快看,東曌的女將軍……”
“是呀,快看,聽說還是死了丈夫的太子妃呢……”
“是嗎……”
“哦,不愧是太子妃呀,長的真漂亮……”
聲聲議論響起.
晨光之中,夏雨寒對着北龍的軍營,高聲喊着。“今日,我夏雨寒,爲了我六萬弟兄降敵,望北龍主將放我六萬弟兄平安。”
夏雨寒陣前一聲降,這消息便如張出了翅膀一般,飛快的傳到了裴徹的耳中。然後,第一時間之下,裴徹便出現在了夏雨寒的面前。
素衣白騎,墨衫黑騎,清晨淡淡的陽光撒下,披在夏雨寒同裴徹兩人的身上,淡淡的光暈,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
“決定降了?”
晨風吹動衣襬,挺坐在自己寶馬之上的裴徹,看着自己眼前的夏雨寒,明明是朝思暮想的人,可在這戰場之上,卻只能問出這樣四個字。
無奈,蔓延開去。
“降了,只是,有一個條件。”
穿過晨光,看不清夏雨寒臉上的表情,可光暈之中的夏雨寒,卻可以清楚的看到裴徹的神情。他的神色帶着些痛苦,夏雨寒知道他痛苦的是什麼,可此時此刻,她去選擇忽略掉那些。
夏雨寒的話說的十分簡潔,因着裴徹看不清她的神情,所以,光暈裡的他,只能應下她的要求。
“說吧,什麼條件。”
如夏雨寒所料的一樣,裴徹很快的便應了下來,那麼,接下來,就是她能爲自己的將士們所能做的事情了。
“城內六萬將士,你不可動其分毫,他們何去何從,與北龍沒有任何關係,今日降的,只有我夏雨寒一人。”
“好,我答應你。”
似乎是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一般,裴徹在聽到夏雨寒的要求之後,幾乎是想都沒想的,便應了下來。
可是,再回頭想想,圍住半城的是他裴徹;用這個方法逼夏雨寒就範的也是他裴徹;要用六萬東曌將士,換回夏雨寒一個人的,也是他裴徹,那麼,如此快的回答,便是在情理之中了。
夏雨寒聽着裴徹如此果絕的回答,心中也是一片瞭然,可既然已經走到了如今這步田地,還有什麼可去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