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
溫顏昏迷不醒,而溫祈玉同樣受着折磨,因爲溫顏,兩個靈魂衝擊地更加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叫囂着欲衝出體內。
“啊——”
“溫少。”
青墨使勁地按住地上的溫祈玉,雖然身上的毒已經解去,可是他突然之間全身氣血倒流,似瘋魔了一般。
“溫顏,溫顏……”
用力地撕扯着身上的衣裳,溫祈玉大聲地叫喚着溫顏的名字,頭上玉簪滑落,青絲散下,蒼白的指尖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青墨伸手去點溫祈玉的穴道,卻被他一把抓住,青墨的手背上也留下了一串血痕,“不要管我,出去。”
“溫少。”
“出去!”
溫祈玉雙眼赤紅,用力將青墨推出了房間,背靠着門上,他全身顫抖着,突然大笑道:
“你不是一直想出來嘛?出來啊。”
“小顏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
“哼,她不會有事的。”
“溫祈玉,爲什麼到了現在你還這麼無情,小顏她很痛苦,她,她不想要我們了。”
“胡說,顏兒是我的,是我的。”
“她不會再是你的了……”
“閉嘴,給我閉嘴!”
溫祈玉一聲吼叫,屋內的鏡子瞬間破碎,窗戶和門被一起震開,站在門口的青墨也被震得退開一大步,他起身準備衝進屋,卻被人從身後突然拉住,轉身看到顏幽瀲站在身後。
“幽瀲。”
顏幽瀲走上前來,皺眉看着屋內躺在地上的溫祈玉。
“怎麼會發作着這麼快?”
青墨低頭不語,顏幽瀲嘆了一口氣,“是我太高估現在的溫祈玉了,我以爲他能自己看出誰纔是真正的溫顏。”
她走進屋去,讓青墨將地上的溫祈玉扶起,吩咐道:“青墨,你在外面守着,我要運功暫時替他壓制。”
“是。”
……
是夜,不見一點星光。
黯淡的燭光閃爍,溫祈玉推開.房門,慢慢走進牀榻上的人兒,現在的溫顏氣息微弱,但是因爲東方青木的血,她不會有性命之危,只是,她全身都是傷,心口上的,是溫祈玉親手傷的,還有臉上,只要想起當時,傷口洗盡時,露出那猙獰的傷口時,溫祈玉還是不由心尖一痛。
“顏兒,痛嗎?”
說完這句話,溫祈玉突然無奈一笑,怎麼會不痛呢,不過,最痛的還是你的心,是嘛?顏兒。
顫抖的指尖隔着被子輕撫着心的位置,這一劍是溫祈玉親手刺下的,而東方青木用他的命彌補了這一劍。
“東方青木!”
溫祈玉看着溫顏,墨玉色的眼眸,漸漸蒙上一層迷霧,流轉在眼睛裡的光彩彷彿隨着墨色漸漸擴散,單留一片無際的迷茫與失意。
“顏兒,我不在乎你的心裡將會有他,不會在乎的……”
溫祈玉雙手緊緊地抓着牀櫞,淚,終究流了下來,多少年了,本以爲淚已乾涸,可是,爲了你,顏兒,你所有的痛都我來受,求你,求你醒過來好嗎?
“顏兒,顏兒……”
墨色的眼眸又慢慢瀰漫上赤紅,溫祈玉全身顫抖着,沿着牀沿慢慢滑下,他嘴裡不停地叫着溫顏的名字。
許多年前,昏暗的閣樓上,溫祈玉對溫顏許下承諾,後來,溫祈玉帶走了大火中的溫顏,十年,竟然錯過了彼此。
房門再次被推開,一身紅裳的女子走進屋來,她冷冷睥睨着幽暗的屋子,“青墨,帶他出去。”
“是。”
青墨抱着溫祈玉,走出了屋子,顏幽瀲慢慢走到牀榻邊,纖長的手指輕撫着溫顏蒼白的脣瓣。
“第一次遇見溫祈玉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棄了他善良的一面,你知道他從小在溫府過的是什麼日子嘛?祈翩躚懷着逍遙靜王的孩子嫁入溫府,那個懦弱的男人不敢動祈翩躚,只能在祈玉身上發泄,白天,祈玉是溫府多病的少爺,晚上,他被泡在毒藥裡,而祈翩躚竟然毫不知情……溫顏,你說祈玉是不是很可憐?”
祈翩躚的聲音低啞而有幾分滄桑,她悠悠地敘說着:
“我曾經以爲,他的一生可能就這樣了,只是,我還是希望他能夠找到愛他的和他愛的人,穿上我的羅剎嫁衣。”
嫁衣,那羅剎紅裳竟然是嫁衣。
烏雲散去,月光照進屋來,照在牀榻上的人兒身上,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下。
“溫顏,我知道你醒來了。”
眼眸微微顫動,溫顏睜開眼來,淚水盈滿眼眶,溫祈玉的過去,溫顏並不知曉,他們之間,原來還有這麼多的未知。
“溫顏,他愛你,你也愛他對嗎?可是,我要你暫時離開祈玉。”
“爲什麼?”
“顏兒,祈玉捨棄了他善良的一面,現在兩面衝突,本來一切可以安穩地度過,可是因爲你,他隨時都有性命之危,現在,只有你暫時離開他,在我配好藥之前,他纔可能安全度過。”
“好,我
離開他。”
“我可以給你安排,等到祈玉恢復之後,你就可以……”
“不用了。”
“顏兒。”
“我想休息了。”
“好吧。”
雖然顏幽瀲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但是現在,除了這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們必須暫時分開,要不然只會彼此傷得更重,顏幽瀲會親自安排溫顏離開。
只是,幽暗的房內,溫顏靜靜地看着上方,突然說道:
“出來吧。”
暗處走出一個人來,他一身金色華裳,走到牀榻邊,溫柔地看着牀榻上的人兒,“宓兒,怎麼傷得這麼重?”
“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溫顏。”
“我知道。”
尹晏坐在牀榻邊,伸手撥開溫顏額上的青絲,輕撫着她的右臉頰,心疼道:“我會治好你的傷的,還有你的臉,一定會恢復如初的。”
“我要離開這裡。”
“嗯,之前我就想帶你離開了,如果當初我沒有猶豫,你就不會受到這麼多的傷害了,我應該早一點帶你走的,宓兒。”
“你到底是誰?”
“宓兒,我說過的,你是我的親生妹妹,本就是尊貴亦然,你會得到本屬於你的身份、地位的,好好睡吧,當你醒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哥哥。”
“是的,我是你的哥哥,你不再一個人了,我也是……”
“我好痛,帶我離開這裡。”
最後,這就是我們的結局嘛?溫祈玉,我們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跟我在一起,你就會死,而我,不可能忘記他的,東方青木,我永遠都不可能將你忘記了。
香逝,情斷。
只是東方青木身上的香氣轉移到了溫顏的身上,那樣的奇異香氣,將會伴隨她一生。
……
香引殿的偏殿燃起了大火,大火點燃了整個夜空,這場火是怎麼燒起來的,無人知曉,只是,溫祈玉大叫着:
“顏兒,顏兒還在裡面,我要去救她。”
“祈玉,你冷靜一點,青墨和暗衛都進去找了,你去了也無濟於事。”
“不,顏兒,小顏,小顏……”
溫祈玉像是完全瘋魔了,顏幽瀲伸手點了他的穴道,火越少越大,整座香引殿都被引燃,殿宇開始紛紛倒下,暗衛陸續從火中出來,最後出來的是青墨。
“顏兒呢?”
“主人,沒有找到溫顏。”
青墨跪在地上,他的身後被火燃了一大片,已經血肉模糊了。
“幽瀲,解開我的穴道。”
“祈玉。”
“解開,我不會讓顏兒一個人去的,我要陪着她。”
啪——
顏幽瀲重重地打了溫祈玉一個巴掌,“祈玉,你沒有聽到嘛?是沒有找到,說不定溫顏早就離開香引殿了。”
“不,顏兒,我不要這樣的結局,這不是我們的結局,不——”
……
後來,有人說,看見一個藍裳少年抱着一個滿身是傷的女人消失在了大火中,更有傳聞,自那一夜之後,毒少溫祈玉在灰燼裡整整刨了三日,滿是鮮血的雙手在灰燼中找到了一隻雙蝶鐲。
除非不再愛了,雙蝶鐲纔會離開主人。
總之,溫顏自此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