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己則可以知人,察今則可以知古。 ——《呂氏春秋》
次日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更是個適合上香拜佛的好天。
女扮男裝的安姌的轎攆剛走到大門口,便看到即墨與信的轎子到了。
安姌心裡不悅,只想罵街。你妹的,姐姐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透透氣,爲此還故意弄壞的一把上好古琴的琴絃,卻被你丫的喪門星堵在門口。
她不想下轎,卻聽得聽竹道:“小姐彈琴,斷了琴絃,要去廟裡護國寺祈禱焚香,殿下如沒有急事,不如等小姐回來。”
“焚香禱告?正好,我也要去爲父皇母后祈福,正好與郡主做個伴兒,一起前往。”
安姌心下鬱悶,叫苦不迭,卻也無形於色,撩開轎簾道:“殿下何事?”
即墨與信支支吾吾:“父皇讓寫治國治軍的策略,我一時之間想不出來,來請郡主爲我出個主意。”
安姌面無表情,淡淡地說:“殿下說的哪裡話,靜怡一介女流哪裡懂什麼治國治軍的策略,再說立法明文規定後宮與女子不得干政,殿下這是想要讓陛下治罪於臣女麼?”
即墨與信望着安姌,喃喃地說:“我...我沒那個意思,我豈能傷害祺兒你?”
安姌淡淡地說:“那麼殿下還是請回吧,臣女有事,在此別過。”說完便命人趕車去上香。
去過寺廟,安姌命人直奔秋月湖而來。
看到湖邊正在施工,安姌隨口吩咐他們加快進程。此時息夫建業也趕了過來,見到安姌笑道:“以前不知道你是女的那時候,覺得你就是生的秀氣,卻也不失爲美男子一枚,此時知道你的身份,怎麼看都覺得男裝彆扭呢?”
安姌笑道:“那是你心裡作用。對了,我請求息夫兄找些水性好的,去這湖裡幫小弟仔細看看,人找的怎麼樣了?”
息夫建業道:“人是找好了,不過,你這建一個宅子幹嘛還那麼講究?”說完怕怕手,立即出來十幾個滿身水考的黑衣男子。
安姌很滿意,嘴角上揚:“由此就有勞各位壯士了,那個在水裡有什麼發現,即刻彙報給我,自有重賞。”
下人爲安姌和息夫建業搬了椅子放在樹蔭下,息夫建業閉目養神,安姌目不轉睛地盯着湖邊。
“你彷彿在找些什麼?可有什麼丟在裡面了?甭擔心,我找個好的送你,也是,你現在是國公府的郡主娘娘,要什麼沒有呢?”
安姌笑道:“謝謝息夫兄好意,你知道的,我在這裡丟了記憶,自然想找回來。看看水裡有沒有什麼東西,或許能幫我恢復記憶也未可知。”
息夫建業長嘆一聲,悠悠說道:“有時候記憶丟了比任何人都幸福,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樣該有多好,這麼說我應該讓她也掉到你這個湖裡試一試纔好。”
安姌好奇:“誰呀?”
“還能有誰?自然是夢寧唄!”
安姌驚訝:“夢寧姐姐怎麼啦?她可有什麼應該忘記的傷心事?”
息夫建業覺得失言,忙轉過臉,閉上了嘴。
安姌笑道:“你我知心兄弟,有什麼事告訴我,沒準還能多了一個人幫忙想主意呢。”
息夫建業復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嘴脣卻不停地動,顯然是在進行內心掙扎。
安姌幽幽地說:“夢寧姐姐的心事怕是與太子殿下有關吧?”
息夫突然睜開眼睛,從椅子上跳起來:“這事你也知道?你這是聽誰說起的?”看到安姌似笑非笑的眼睛,才意識到上當了,於是嘆息一聲,復又坐下,閉目養神。
這時有人自水下露出頭來,衝着岸邊大叫:“大人,有發現。”
安姌高興地拍了拍息夫建業的肩:“息夫兄,還是你的人管用,沒準真是我落在湖中的東西,快讓你的人把東西撈上來。我重重有賞。”
息夫建業命他們把東西打撈上來。
當幾個黑衣水手擡過來一具屍體,安姌和息夫建業同時大驚失色。服侍在安姌身後的聽竹和綠煙,當即暈倒。
安姌強忍着胃部翻天覆地的翻涌,強壓着噁心想吐的感覺,捏着鼻子圍着腐爛的屍體轉了三圈,才問道:“息夫兄怎麼看?”
息夫建業從手帕捂着鼻子,將頭側到一邊,不耐煩地說:“腐爛的死屍,有什麼好看的?來人,趕緊拖走。”
又命屬下連忙將死屍擡走,處理掉。
安姌冷笑:“息夫兄既然接了我的班,您就是這樣做刑部侍郎的麼?兄長這樣懶散怠慢,對得起聖上還是對得起黎民百姓?還是對得住爲你出謀劃策、提心吊膽的我呢?”
息夫建業沒想到安這般認真,乾咳兩聲,陪笑着說:“爲兄這不是沒想起來麼?賢弟勿怪,我這就讓他們擡回刑部去查。哎,早知道出來遊山玩水,會個朋友都能碰上案子,我還不如在禮部好呢,雖然呆着也是瑣碎無味。”
看到那些黑衣水手要擡起死屍離去,安姌不死心,忙攔住:“息夫兄在等等不遲,不如命他們再下去打探一番,務必仔細,任何不容尋常的東西都不要放過。”
一會兒有人上來彙報,湖中邊緣地帶有幾株參天大樹。安姌精神振奮,忙問樹上可有什麼古怪,水手喃喃道:“有。。。有屍體。”
安姌心中嘆氣,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真是倒黴!她要找的是通道,不是死人屍體!但是既然發現,就不能裝作視而不見,那不是她安警官該有的職業道德和專業素養!
於是淡淡道:“把屍體弄上來。”
那名水手頭子,點頭離去,心裡慶幸自己沒有告訴大人,樹中央有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幸好沒說,否則肯定得下那個深不見底的樹洞裡去探個究竟,多鬱悶吶!看着都滲人。
不一會兒,湖裡又打撈起一具女屍。
女屍的衣服差不多被腐爛的所剩無幾,卻在襤褸的衣服裡發現一封書信,上面寫了自己逃婚與心上人逃到此處,看眼被家裡人追到湖邊,因此倆人殉情與此,望後世發現者將其安葬,自己身上的朱釵玉鐲送與埋葬着。
即墨與信看着安姌笑道:“賢弟這下放心了吧?人家是逃婚被抓,這才殉情自殺,也是用情至深的可憐人,不如將他們二人合葬了吧,生不能同寢,死則同穴,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成全了一對苦命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