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薛寧安一個電話打到了葉家,接電話的是葉可擬。

“……葉懷辛?”葉可擬看了一眼電話,“她被帶回蘇家了,不過蘇恣意還在葉家……”

“你最好叫人檢查一下葉家,尤其是你哥近身的東西。”

“你這是什麼意思?離間?”葉可擬冷下臉,“如果是懷疑我們葉家內部的人就不必再說了……”

“我不是這意思……”薛寧安抹了把臉,“我們剛剛發現葉懷辛在解家動過手腳,解先生的病貌似也是她做的,解先生懷疑她也會報復葉先生。”

“不可能,葉懷辛沒有動機……”“我說的是以前那個自殺了的葉懷辛,你最好還是查一下……”

解靳和終究是沒有猜錯,葉懷辛確實在葉時修身邊動過手腳,而且還不是一點,葉可擬叫人把葉時修所有用的東西拿出來檢查,搜出有問題的東西一大堆。

葉可擬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抱着那一堆東西扔到葉時修面前,聲音尖銳,“你看看!你給我好好看看!葉懷辛,枉我覺得要償還她,你看她做了什麼?解靳和的病,這一堆的東西,你和解靳和是對不起她,可她要什麼?她要你和解靳和的命!她要你和解靳和下去陪她!如果不是她死了你把這些東西收了起來,你或許早就死了,你到底愛她什麼!”

“出去。”男人低聲開口,“葉可擬,說夠了你就出去。”

“葉時修,瘋也該瘋夠了,你可別讓人看了葉家的笑話。”

葉時修低頭看着被葉可擬扔在地上的東西,閉眼嘆息,“全部拿去毀了吧。”

葉懷辛,你到死也在恨我嗎……

葉懷辛醒來在牀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發現身邊還躺着一人,等她反應過來想伸手開燈時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她家。

“葉懷辛。”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葉懷辛一僵,猛地躥了起來,“你是誰?”

“……解靳和。”

“……”

葉懷辛沉默了,身邊的人動了動,葉懷辛警覺地向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看去,可惜……漆黑一片。

“葉懷辛,你想我死?”

“……不想。”我連你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咒你死幹什麼?

“可是……她卻想我死。”

葉懷辛不開口,解靳和雖然沒說是誰,她卻有種直覺,他說的是另一個葉懷辛。

“葉懷辛,你是回來報復我的?”

“……不是。”

又是長久的沉默,葉懷辛透過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模糊身影,彆扭了好一下,還是低聲開口,“解、解靳和……”

“嗯。”

葉懷辛看着他,遲疑良久。

“我不知道你對葉懷……對她還有什麼感情,憎恨還是……她有的一切,我或許有,也或許沒有……你……”

“我知道。”那靠在牆邊的男人淡淡開口,“那又怎麼樣?”

冰冷的指尖撫上她的臉側,葉懷辛下了一跳,急忙後退,尖聲斥責,“你幹什麼!”

男人收回手指,淡淡開口,“你是她,卻又不是她。你有她的臉,有她的愛憎,卻沒有我們的十年。”

確定男人收回手後,葉懷辛盯了他一會兒,才慢慢地放鬆,看着牆壁,抱着膝蓋坐了下來,“我不懂……爲什麼我會變成你們說的那個樣子,我做了什麼……還是你們做了什麼……”

“除了恣意,我幾乎不認識你們任何一個人,但你們每一個人都很瞭解我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就像一個路人。”

“……因爲你沒有她的十年過往。”

沒有了十年過往,對葉懷辛而言,葉時修和他不過是陌生人。

葉懷辛聽到牀單滑動的聲音,男人起身,靜靜地現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簾間隙中的殘餘月光,隱約畫出窗前的寂寥身影。

儘管看不見,葉懷辛還是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順着牀的另一邊下了牀,在牀邊站定,“我……你……”

一句話還沒出口,就聽到有人敲門,隔着門就聽見薛寧安的聲音,“我說解先生啊您老還真是諸葛亮再世,神機妙算啊……葉可擬在葉家翻出一堆葉小……葉懷辛動過手腳的東西,不過您老更倒黴點兒……葉懷辛死了後葉時修把她所有的東西給收了起來,所以葉時修壓根兒就沒中招……”

“……”我做什麼了我?葉懷辛傻愣愣地眨了眨眼,“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今晚你睡這兒,我睡客房。”解靳和繞過她,開了門出去,“薛寧安,閉嘴。”

“是是……葉小姐你醒了……”薛寧安從門外探頭來看,笑得有些勉強,“你接着睡……接着睡。”

“……”葉懷辛跟看怪物似的看了薛寧安半晌,突然想起剛剛他在門外說的話,怒了,“別造謠!”

“……”

鑑於解靳和一直背對着她,葉懷辛直到男人消失在她的視線裡都沒看到男人的臉……

解靳和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見光死?當初我……呸!是那個誰自殺跟你的臉也脫不了關係?

不管葉懷辛內心如何糾結解靳和都不可能知道, 男人此刻正坐在客廳裡看着薛寧安故作憂愁地唉聲嘆氣,“我說解先生你一定還不知道那位還幹了什麼……”

“我知道。”解靳和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開口,“就像……這個戒指。”

薛寧安差點沒從沙發上摔下來,“你還真知道?”

“她在自殺前曾經藉故把戒指拿走過,在後來我的病就開始復發,並一直加重。”

“我得說……爲了弄死你和葉時修,她也是想盡了辦法了。”薛寧安吹了吹咖啡,突然想起什麼,幾乎被嗆着,“等會兒,你既然知道……那你還戴着?”

“出不了什麼大事。”

“你這簡直就像吸毒一樣……飲鴆止渴。”薛寧安咋舌,“現在那位是死了,可是又來了這一位……你就不怕她又來這一手,不弄死你不算完。”

“她不會。”解靳和看了一眼樓上,放鬆地向後靠了靠,“在她眼中,我不過是個陌生人。”

一個不願相識的陌生人。

畢竟摔倒過一次,沒有人會想要摔倒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