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致和遠遠的看着南煙,表面上沉靜無波,內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前幾日,他與楚寒執行任務歸來,見到了滿地侍衛的屍體以及全身是血的婠婠和谷蘭,以爲是仇家尋仇。他與婠婠雖然只有夫妻之名,對她的所作所爲也極不贊同,但見她那副模樣,還是有些吃驚。
婠婠近乎猙獰的告訴他,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莫南煙所賜,而這所有的惡果都是他種下來的。他知道南煙不會武功,又怎麼可以殺了這麼多侍衛?回到王府之後,從谷蘭的嘴裡得知是被南煙帶來的高手所傷。谷蘭的話極力在詆譭南煙,但是馬致和以這兩個女人的性格,還是很容易猜得出來事情的大概。
大夫檢查了婠婠的腿之後,告訴馬致和,她的腿是被人用重手法挑斷的,這一輩子恐怕再也站不起來了。馬致和聽到這個消息時,便知道南煙這一次是闖下了大禍,父王對她的成見原本就極深,更與白洛飛水火不容,這半年多來,白洛飛以鄴城做爲屏障,毀壞了父王所有的兵器廠,而他一直在勤加練兵。
楚韓兩王原本實力相實,韓王看起來還似乎稍遜一籌,但自白洛飛大敗西秦之後,他便名揚天下,許多小的藩王也趁機歸順了他。馬問天見情形不對,便拉攏了定南王、晉王及齊王,準備左右夾擊青楚。但是齊王對馬問天原本就有些成見,也知道以馬問天的性格,若是成功的消滅了白洛飛只怕首先會拿他開刀。是以一直舉棋不定,表面上答應了馬問天,卻遲遲沒有行動。白洛飛也向齊王發起了邀請,齊王的心思更是搖擺不定。
馬問天因爲這件事情,更是恨白洛飛恨入骨髓,連帶着對南煙也極爲痛恨。南煙現在在宵鳴的地盤上,又闖下這樣的滔天大禍,只怕是極難出得了宵鳴。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馬問天也派人通知了定南王,定南王只有婠婠一個獨女,聽到這個消息暴怒不已,也派人到宵鳴來找南煙了。
馬問天派楚寒來捉拿南煙時,卻被兩個黑衣人給救走了,他暴怒不已,便命楚寒地毯式搜索祁霧城以及附近的城池。想想楚寒與莫南煙以前的交情,又對他還是不放心,便命馬致和也來捉拿南煙。馬致和知道馬問天這樣做的理由,一則給定南王一個交待,一則讓他斷了對南煙的念想。做給婠婠看,也做給他自己看。
馬致和來的路上也想過多次,遇上了南煙他要怎麼辦?是捉她嗎?在他看來,她雖然這一次做的有些過分,卻也是婠婠罪有應得,這分別兩年來,他的心裡並沒有因爲她的離去而對她淡忘,記憶反而越來越清晰,埋藏在心底的思念,也如同千絲萬縷的絲線,剪不斷,理還亂。而且他也知道以父王的性格,她只要落入他的手中,便是在劫難逃。是放了她嗎?科室怎麼放?縱然他不愛婠婠,但這件事情他也得給婠婠一個交待,不管怎樣,他都是她的相公,她受到了這麼大的傷害,於情於理他也應該替她出頭。再則,若是放了南煙,他又如何跟他的父王交待?
楚寒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出去他,若是被他發現,他在王府的地位便也難保了。馬致和的性格原本就不怕太堅定,到了這一刻又搖擺了起來。
馬致和想過千百次與南煙相見的情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狹路相逢!宵鳴的兵士十之八九都見過南煙的畫像,都認識她,此時縱然他想放她一馬,衆目之下,又如何能夠?
南煙見他越走越近,心裡也在揣測他的意圖,他不會是想替婠婠報仇吧?馬致和從馬上一躍而下,姿勢瀟灑脫俗,猶如謫仙。琥珀色的眸子有喜悅,有掙扎,還有不忍。他緩緩的走到南煙的面前道:“好久不見,最近可好?”他身後的士兵卻是不待他吩咐,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鍾痕雖沒見過馬致和本人,卻是見過他的畫像,於他的性格也略有所知。當下嘴角嘲意濃濃,他雖然不知道馬致和與南煙以前的關係,卻對這種性格懦弱的男子打從心裡看不起,又見他見到南煙時神情曖昧,欲語還休,心裡便有些不太舒服,而他說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事又相距甚多。是以南煙還未說話,他便在旁冷冷的道:“一個人若是被人團團圍住,你說她能好的起來嗎?”
南煙見馬致和心口不一,想起以前的往事,心裡也不禁有些感慨,他的這一生只怕永遠都逃不過他父親的陰影。縱然他嘴裡說出的是他的心裡話,可是他的行爲只是他父親所操控的木偶。她淡淡道:“我與世子多年未見,一見面卻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禮太重,我受不起。我原本還是好好的,見到婠婠後,就再也好不起來了,前幾日表哥見到我對我兵戈相待,沒料到,見到世子也是如此!”
馬致和沒理會鍾痕,又問道:“爲什麼要那樣對婠婠?”
南煙知道婠婠回到楚王府後定然會顛倒黑白,她與婠婠的爲人其實他是非常清楚的,他的話裡滿是質問,既然已經相信婠婠所言,又何必再來問她?當下冷冷的道:“我也只想問問世子,當有人以多欺少,以強凌弱時,你是束手就擒還是奮起反抗?”說罷也不待馬致和回答,接着又道:“我們只是路過這裡,並不想招惹事端,世子也是明理之人,還請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我保證日後再不踏入宵鳴半步。”
馬致和知她又誤會了自己的本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你與婠婠的那些事請,我也不想再問,只是這次出手實在是重了些些,你可知,她這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你以前是下不了這樣的手的?”
對於這個結果,南煙早有料到,她突然覺得他的問題很好笑,她淡笑道:“世子你又可知道,當日若非方大哥在我的身旁,莫南煙此時只怕也不會與世子站在這裡說話了。再則世子在質問我的這些問題的時候,爲什麼不問一問你自己,這兩年來又是如何對待婠婠?你自己都不好好待她又如何要求我們這些外人對她手下容情?我現在只是有些後悔,那日爲什麼不殺了她,留下她的性命,現在給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方武山在旁道:“方某走遍天下,像那種惡毒的女子還是初次見到。再則那日是我出手挑斷她的腳筋,與莫小姐無關,有什麼事就衝我來,一羣男人對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打打殺殺,又算什麼本事?”
鍾痕聽得南煙與馬致和的談話,便知道他們之前只怕還有些什麼事情,心裡也極爲不快,一個白洛飛也就罷了,這個軟弱的楚王之子他實在是看不入眼。卻見馬致和眼裡濃濃的輕傷與思念,心裡又升起了同病相憐的感覺,這個如謫仙搬的男子也曾深愛過南煙,只是看這個情形,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他若是知道南煙以前還曾愛過馬致和,只怕他的心裡又要不平衡了。
馬致和看了看方武山,又看了看鐘痕,心裡滿是苦笑,他忽然有些羨慕他們,可以這樣呆在南煙的身邊。這兩個男子看起來都器宇軒昂,極爲出衆,尤其是那個面色冰冷的那個,如鷹般的眼睛裡招顯着他的不俗。這兩個男子又是什麼來頭?看他們穩穩站在那裡,見自己帶了這麼多人來,卻沒有一絲的驚慌,他便知道他們也定是身懷絕技。
馬致和知道馬問天要的是南煙,而並不是真正傷害婠婠的那個人,當下也淡淡的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到楚王府走一遭吧,不管事情是對是錯,我也好對父王有個交待。”最後那一句話是對南煙講的,他只是想告訴她也是逼不得已。
鍾痕冷冷的道:“只是去楚王府走一遭嗎?我素聞楚王多疑好殺,只怕是有進無出。再則這件事情也沒什麼對錯好判斷的,婠婠再也站不起來是事實。世子若想爲她報仇,放馬過來便是。”他雖多疑,脾氣卻實在是有些暴躁。
南煙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鍾痕,他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也是事實。當下也冷冷的對馬致和道:“楚王的心思不用我說世子也知道,不管我與楚王之間的關係如何,都擋不住我是韓王妃的事實。楚王與韓王的關係,全天下人皆知,世子覺得我會那麼笨把自己陷入其中嗎?世子若想用強,那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此言一出,雙方頓時劍拔弩張,此時又聞一陣馬蹄聲傳來,聽得楚寒遠遠的道:“大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說罷,便又將南煙他們圍了一層。
鍾痕原本在看馬致和的人馬,他自認與鍾痕還能殺的出去,因爲他知道馬致和嘴上說的多狠,到最後只怕也會手下留情。此時再加上楚寒,他心裡便有些沒底了,他與楚寒交過手,知道楚寒的武功。他的傷還未痊癒,南煙又不會武功,這一下麻煩是真正的大了。
馬致和聽的楚寒的聲音,心裡一寒,他原本還想趁亂放南煙走,楚寒的加入便再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了,心裡不禁暗暗的替南煙擔心起來。他只得到:“多謝了!”
南煙見楚寒一來,心裡也有些泛起愁來,這裡一片平地,沒有任何遮擋的地方,要逃走都不好逃。她心裡對馬致和原本還有一些希望,可是楚寒上次已動手抓她,她對這個所謂的表哥再無一絲一毫的好感。自從真正的莫南煙離開她的身體後,她便對楚寒再無一絲兒女之情。只是沒料到他如此陰魂不散,爲了他的目的處心積慮的藥捉拿她。
楚寒看了馬致和一眼,眼裡的算計一閃而過,大手一揮,身後的士兵便揮着兵器衝了過來。馬致和心裡恨得直癢癢,也只得拔開隨身的佩劍,他帶的士兵也朝南煙砍了過去。
鍾痕罵了句:“卑鄙無恥!”便長劍一揮,擋在南煙的身前,挑開所有砍向她的兵器,再用力向下一抽,前排的那些士兵便倒了下來。他一把將南煙護在身後,與方武山背對着背,將她護在中間。
南煙見他的舉動,心裡一暖,知道鍾痕是真心關心她的安危,她忽然覺得她一直以來對鍾痕只有傷害,而他卻始終不計前嫌的保護自己,她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只是她與他之間,橫隔的東西實在太多,她愛的人也不是他,他縱然做的再好,只怕也只能讓他失望了,她騙不了自己的心。
鍾痕與方武山護着她向外衝去,只是那包圍圈實在是太大,兵士彷彿殺不盡一般,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就算他們武功再高強,只怕也會累死。楚寒與馬致和又時不時的攻來,他們已經顯得有餘而力不足了。鍾痕的心口也越來越悶,他知道這是內傷要再度爆發的前兆,心裡嘆道:“我命休矣!”回頭看了南煙一眼,若是他爲她死了,她會不再恨他,而記住他嗎?
南煙的身上也因爲他們的廝殺,身上也沾滿了鮮血,這樣的殺戮她已過多次,心裡雖覺得噁心,卻也再不會像以前那樣站立不穩了。見鍾痕滿眼憂傷的看了過來,她便知道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心裡一酸,有些不忍,眼眶卻是紅了,卻沒有說出話來。他若真的爲她而死,她餘下的日子只怕都會在後悔中度過。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廝殺之聲,鍾痕與方武山對望了一眼,均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喜悅,便朝着那片廝殺聲殺了過去。來人身着紫色長袍,面上用一塊黑布矇住,他的武功似乎極強,所到之處,血肉橫飛。鍾痕與馬致和大驚,他們還從未見過武功如此高強之人。那人衝到南煙的身邊,一把將她負在背上,手持長劍,幾個起落便出了包圍圈。
南煙見他過來,心裡嘆了一口氣,他終是來了。便任由他負在背上,縱然血腥味再重,她也依然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木葉的香味。鍾痕與方武山見狀,對視一眼,便奮力揮開身邊的兵士,施展輕功跟了過去。馬致和與楚寒要追來,方武山從懷裡掏出飛鏢向他們擊去,他們只得側身倒地躲開,再站起來時,方武山與鍾痕也去的遠了。
方武山與鍾痕跟着那紫衣人直向東奔了約十數裡,在一處叢林中停了下來。一停下來,便扯下了面巾,問南煙:“你沒事吧!”
南煙嘆了口氣,果然是他,點了點頭道:“我沒事,只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樣呢?”說話間,方武山已扶着鍾痕走了過來。
白洛飛一見鍾痕,鳳眼劃過一絲狠厲,提劍便向他刺去,南煙一見他的神情,早有防備,擋在鍾痕身前道:“他是我的朋友,不許你傷害他!”見白洛飛眼裡滿是驚疑,她又道:“他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有我在,便不許你傷他,你們若要真打,等他傷好了,再慢慢了結。”她知道她現在護着鍾痕只怕會引起白洛飛不必要的誤會,只是經歷了這些事情,她又怎麼能忍心讓白洛飛殺了鍾痕呢?
果然,白洛飛鳳眼裡滿是受傷,恨恨的道:“我不管他有沒有受傷,但是你不要忘了,要不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會又那場戰爭,要不是因爲他,我們也不用分開那麼長時間!那刺骨的相思之苦,我現在還記憶猶新。上次被他逃走了,我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
鍾痕一把拉開南煙,他纔不要一個女人擋在他的面前來救他,冷冷的道:“白洛飛,那兩具屍體很不錯吧!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的相信,不過你比我想象中的似乎要笨了一點,與自己朝夕相對的人怎麼認不出來?換做是我,就算心愛的認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你認不出來也就罷了,那麼短的時間還打算娶別的女人,白洛飛,你的愛情原來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你根本就配不上她!”說罷,用手指着南煙。
白洛飛一聽鍾痕的話,火氣更盛,想起採兒說的話來,鍾痕也曾想過要娶南煙,只是南煙根本就不愛他。按理來講,南煙已經也很恨他纔是,怎麼可能與他如此和平相處?難道南煙也愛上了他?
南煙在旁聽他們兩人越說越糟,暗罵這個鍾痕也真是不知死活,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和白洛飛在這裡逞一時之快。她站在他們中間道:“我知道你們之間有許多的恩恩怨怨,我也承認,我恨過鍾痕,但是白洛飛,我也恨過你!但是現在,我麻煩你們看清楚現在身在何地,我們現在應該一致想辦法逃出去纔是,你們若是再在這裡鬥個你死我活,我倒不如直接去找馬問天,一了百了!”她心裡卻在想,兩具屍體,不是隻有一具嗎?真是奇怪。
白洛飛知道南煙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一看到鍾痕便極爲不快,縱然他如變色龍般變化多端,縱然他忍耐性再好,卻在面對鍾痕這個“仇人”時,卻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白洛飛悶悶的道:“我與他之間遲早得做一個了結,沒有他,我一樣能完好無損的將你帶回青楚。”
鍾痕淡淡的道:“你既然這麼有本事,爲什麼直到今天才現身,那日她有危險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本事再大,還是想通過聯姻來對付馬問天,我看你完全就是隻紙老虎,說的那麼兇狠,其他什麼都不是。”要他和白洛飛在一起相處,他做不到,一看到白洛飛,他就不由得想起西秦那死去的衆多將士。
白洛飛正要發作,南煙吼道:“你麼兩個有完沒完!白洛飛,我本與你互不相欠,況且我們現在已無夫妻之名,我也不需要你幫忙。鍾痕,你以前欠我的,這一次你爲了救我,受了這麼重的傷,算是扯平了,我們便互不相欠了。所以,你們兩個要殺要砍,你們自行解決,跟我沒有關係!方大哥,我們走,免得被這兩個無聊的人污了眼睛。”說罷,拉起方武山便要走。
白洛飛一聽這話,心裡大急,他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找到她的,又怎麼可能讓她就這樣走掉!當下一把拉住她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我這一生都只認你這個娘子,所以,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
南煙一把拉開他的手道:“這些話我不想再聽,你還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娘子嗎?我說的話你又聽過嗎?”她心裡卻在暗笑,原來對付男人也需要恩威並施的。
白洛飛看了鍾痕一眼道:“你的話我都願意去聽,只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也體會不了。沒有脫險前我不會再和他計較以前的事情,但是脫險之後,我可不敢保證我不會殺他!”
鍾痕冷笑道:“何必假裝的那麼大方,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省的你們像防狼一樣的防着我!我鍾痕是不需要女人來延續我的生命,再則,你以爲你想殺我就殺得了了嗎?”若是沒有脫險,要一直和他們在一起相處,他要如何接受南煙與白洛飛的卿卿我我?
南煙冷冷的道:“鍾痕,你不要以爲救了我,救可以胡言亂語,也不要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鍾銘還等着當皇帝了!”這個鍾痕耍起脾氣來就如同小孩子一樣,他難道可以棄他的國家於不顧嗎?
鍾痕一聽南煙的話,心頭大怔,心底長長一嘆,他都快忘了,他還有一個國家等着他去打理,鍾銘好功喜利,西秦若是到了他的手裡,只怕是有無止境的災難。他怎麼可以這樣自私,只爲了自己的愛情,而將國家拋到腦後,他什麼時候成了這樣一個因私忘公的人。只是他的心裡真的很痛,若是沒有了南煙在身邊,他也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南煙見他不說話,知道是說中了他的痛處,嘆了口氣道:“從這一刻到逃出宵鳴爲止,我不管之前我們四個人中間有多少的恩恩怨怨,現在都請大家放一放,我們都是朋友,把以往的那些不快先放到腦後,先一起想辦法逃出去。”說罷,看了看鐘痕與白洛飛道:“逃出去之後,你們要砍要殺我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