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容筱熙心中給還在想着如何將昨日她與容羽青和許氏一起商量的計策,想必定是楚氏拿給許氏的東西里做了什麼手腳。如今藉着這麼個機會,她去楚氏房裡看上一看還有什麼殘留的證據,也是極好的。
想罷,她倒是也不敢耽擱,直接奔着楚氏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也是儘量避開的人多的地方,待到到了楚氏的院子前,她也並未直接闖進去,而是偷偷的觀察,確定無人後才偷偷溜了進去。
有着前世的記憶,容筱熙對楚氏的屋子也還算熟悉,一路仔細的勘察過後,卻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楚氏這次下手倒是蠻利落的,容筱熙無奈,只得另做打算。
從楚氏的院子溜出來,容筱熙走在路上,瞧着路旁開着妖嬈美豔的花朵,心裡卻是半分賞花的心思也無。正考慮着如何是好之時,卻正巧碰上了來尋她的容羽青。
容羽青昨夜一夜未眠,又因着悲傷,顯得更是憔悴,她之前被容筱熙送進屋中,也是想着睡上一覺,但是在牀上輾轉反側卻是如何也睡不着,一直想着這事,最後沒法子只得起了牀來尋容筱熙。
容筱熙見識容羽青,急忙拉着她到了一旁的小徑處,瞧着四下無人這才放下心來。
看着妹妹的眼眶泛着淚水,容筱熙也於心不忍,但還是將方纔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容羽青聽了更是心中焦急。容筱熙耐心的勸慰着她:“你且寬心,我們雖不能在楚氏那裡找到證據,但卻可以用別的法子,讓她自作自受。”
容羽青也知道,畢竟之前她們也是商量好了,但是一切都建立在能找到證據的基礎上。
容筱熙知道她擔心,便捏了捏她手心,貼近她耳朵說道:“此事需要我去面見父親,你不能隨我一同前往,恐父親懷疑,是你我串通好的。”容筱熙耐心的向容羽青分析利弊。
容羽青頓時覺得有了很大的信心,連看着容筱熙的目光裡都充滿了希冀。她此時雖然心裡非常難過,但是分辨厲害的能力還是有的。她當即點點頭,表示一切聽從的容筱熙的安排,容筱熙這才放心下來,前去容應晟的書房。
若不是因爲此,容筱熙真的不喜歡和容應晟照面。這種冷血,只爲了自己私慾、容家的面子而活的男人,卻是容筱熙最爲看不起的。
然而事到如今,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容筱熙走進院子裡,周圍的僕人瞧見大小姐來了,自然連忙問好。這位大小姐可不再往常那麼柔弱膽怯。容筱熙並沒有理會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直接扣門,裡面便傳來了容應晟深沉的聲音:“進來。”
容筱熙調解了一下剛剛有些低沉的心情,踱步走進了容應晟的書房。
容應晟看着自己的大女兒進來,倒是略了有些吃驚,不過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最近這筱熙和羽青走得似乎較爲親密,估計着容筱熙主動來找自己,就是爲了許氏之事。
果不其然,容筱熙在和父親進行禮貌式的問好之後,便開口向容應晟提出,要去爲許氏診斷。
容應晟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筱熙,這種事情可不能亂做的,治病救人乃是大夫所爲,你是容家的大小姐,從未讀過醫書,何出此言啊。”
瞧着容應晟的吃驚表情,容筱熙到是坦然應對,她淺淺一笑:“父親有所不知,小女許久之前便已經跟着善德堂的周大夫學習醫術了。只不過父
親素來忙於政事,小女不忍打擾。”話外之意不過就是,容應晟平時哪有閒心來關心她,他不知道她學了醫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容應晟自然聽出了容筱熙的話外之音,有些訕訕的應道:“那倒是,以後父親自然會多多關心你。”容筱熙沒有說什麼,點點頭。
“那麼這件事,若你有把握的話,自然可以去爲許氏把把脈,不過切記,不要被她傳染上了什麼急症纔好。”容應晟頗爲關心的看着已經出落成和她孃親一樣的美人坯子的容筱熙。
感受到了容應晟的這種目光,容筱熙心裡生出一種嫌惡之感,身爲父親,腦子裡卻只想着這些事情,真的爲孃親感到不值。
她緩了緩心神,擡起頭笑着:“多謝父親關係,那我就先告辭了。”
容應晟擺擺手,“去吧。”
容筱熙出了書房,直奔善德堂而去。她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話不過是得到了容應晟表面上的信任,私下他一定會去證實,所以她必須趕在容應晟的人到之前,去和周大夫商量好應對之策。
幸運的是,當容筱熙趕到惠善堂之時,容應晟還並沒有派人來查探。
容筱熙理了理身上的披風,卻瞧見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鎏金的玉鐲。她頓了頓,還是把玉鐲從手上褪了下來,將鐲子塞進了綠枝手中,讓她直接進到善德堂的內室,說上這麼一番話。綠枝聽罷,也不多問,自然照做。
正在爲屋外的病人開着藥方的周大夫擡起頭,看着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姑娘,不由得一驚。
“我正在爲人看病,姑娘請室外排隊。”周大夫只是一瞬間的驚訝,卻又即刻低下頭去,繼續爲病人書寫着藥方。
“周大夫,我今日我來此,便是有一事相求。”綠枝按着自家小姐的吩咐說道。
“在我這裡,不分貴賤,患者最大。請室外等候。小福,請這位姑娘出去。”周大夫似是沒有聽見一般,竟是下了逐客令。
綠枝愣了下,急急道:“慢着,周大夫,爲人診病可由其他人代勞,但我所求您之事也是事關重大,且只有您可以幫我。”
聽着綠枝如此懇切的話語,周大夫終於停下了筆,他這才細細看了一眼綠枝,覺得這個姑娘愈發面熟,彷彿是經常跟在自己徒弟容筱熙身邊的侍女,他這才起身讓其他的大夫接任了手中活計。這才把綠枝叫進了另外一間屋內。
而容筱熙早已從後門繞了進去,正在那廊道外等着,見周大夫進到屋中,連忙也腳步急急跟了進來。
“筱熙,說罷,到底有什麼事非要爲師幫忙不可。”周大夫見到容筱熙進來,也不驚訝,只是不急不緩的到了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吹了吹熱氣,細細品嚐起來。
容筱熙並未多作什麼彎繞,只恐時間來不及。向自家師父說明了一切,解釋了下利弊,周大夫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眯了眯眼,居然點了點頭。容筱熙瞧着剛剛的架勢,怕是有些棘手。師傅一向不願捲入什麼府邸糾紛,只願懸壺濟世罷了。
所以今日前來,也是準備了許多話要來解釋,卻是不曾想到師傅會這般爽快。
周大夫和藹地笑道:“此事既是救人,又何樂而不爲呢。”周大夫扶着長長的鬍鬚,看着眼前“容家的大小姐”,雖身份富貴,卻並沒有什麼驕矜之氣,反而有着過人的膽識和智慧,真是
個好苗子,自己收她爲徒,當真是個明智之舉。
瞧着師父如此開明,在危急時刻能夠暫時放下自己的規矩,來幫助她,幫助容羽青,便鄭重其事向他道謝。周大夫則擺擺手,不必講究這些虛禮,容筱熙自然也不再多說,一拜到底,然後再便前面領路,將周大夫帶到後門,做到早已等候的馬車上,一同離去。
臨行之前,容筱熙還是把鐲子留給了善德堂的掌櫃:“這鐲子留着購置藥材,救死扶傷吧。”掌櫃倒是欣喜萬分,連忙應承下來。
卻說容府中,容應晟又想到剛剛容筱熙所說的一切,果然是放心不下。心中暗暗揣測,這估計是容羽青的主意。容應晟躊躇片刻,還是叫來了外面的小廝。
“你去善德堂跑一趟,去請周大夫過來,我有些事情要問他。”小廝連忙應承下來,急急忙忙跑去了善德堂。
正巧趕上容筱熙剛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的一瞬間,容筱熙便看見了容應晟身邊的小廝的身影。果不其然,容應晟還是不信任她。不過,這也正是意料之中的事。
容筱熙的馬車停在路的另一側,她並沒有急着離開,反而是讓車伕停一會,自己和師父則坐在車裡看看外面的情況。
大概一刻鐘過後,小廝又善德堂走了出來,似是有些焦急。容筱熙眯了眯眼,瞧着那二人的身影逐漸遠去,容筱熙開口出聲道:“駕車吧。”
“去哪兒?大小姐?”
“城外,許氏所居的宅子。”容筱熙淡淡開口,於是車伕又揚起了鞭子,“駕!”
馬車很快就到了許氏所居的宅子附近,車遠遠停下,幾人這才下了車。容筱熙衝着綠枝使了個顏色,綠枝會意,便自去敲門。
不一會便大院子裡面出來了一個老媽媽,綠枝三言兩語解釋一番,又往她懷裡塞了個荷包,那老媽媽自然明白,便衝着他們打了個手勢。綠枝便回過頭來,衝着容筱熙他們二人招了招手,三人便跟着老媽媽從屋后角門進了來。那老媽媽也不多問,便囑咐綠枝說,一會來送他們出去,讓他們快着點。
綠枝又是千恩萬謝不提。
卻說容筱熙扶着周大夫一同進了院子,那院子破敗的很,裡面也沒有人,只有許氏自己帶着個面紗坐在院子裡乘涼,瞧見是容筱熙帶着大夫來了,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急忙把他們三人請了進來。
兩日的傷心與對楚氏的恨意,使得身子還沒養好的許氏更見消瘦,但是身子確實比昨日好了許多,身上的紅包也沒有昨日那般疼了。
“您先坐下,讓我師父給您把把脈,看身子是否真的有恙。”許氏十分聽話的坐了下來,周大夫也不含糊,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箱,便開始細細把脈。
左右手分別診了一刻鐘,周大夫又讓許氏將面紗摘下,細細查看一番,便搖搖頭,“無礙,不過是蟲咬所致,這已經是消腫了,再塗上藥膏,不出幾個時辰,紅疹也便消了。”
許氏幾日的擔心在一刻消失殆盡,不由得激動的熱淚盈眶,連忙感謝周大夫和容筱熙。
瞧着眼前的許氏,容筱熙也是連聲回謝,長幼尊卑有序,容筱熙斷不能讓自己壞了規矩。
“您沒事,青兒也能放心了。”容筱熙不由想起來還在容府心中焦急的容羽青,不禁笑道。這笑意從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落在許氏眼中心中更是複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