賙濟民來按時把脈的時候還是搖了搖頭,對着以前所開的藥材一陣愁眉苦臉。
之前洛氏的病情似弱柳回春,好的明顯現在卻也是若秋日黃葉那般去的毫無生機之氣。
賙濟民又問了容筱熙那幾日何處有不同,容筱熙思忖之下便將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說陳氏離開的日子恰好是洛氏病情轉好的時候,陳氏回來洛氏病情便是嚴重。
賙濟民一想容筱熙的疑慮或許真和洛氏的病情惡化有關,又想到那些大院裡勾心鬥角之下又不知死了多少佳人。
於是便與容筱熙商量,從今日起誰也不見:“對外就說洛夫人病重,不見外客需要好生靜養。”這樣一來便可以將那陳氏杜絕在外,再仔細觀察洛氏的病情是否緩和。
容筱熙應下後便吩咐丫鬟對外就說洛氏病重,聽雨軒暫不見人。
陳氏得知洛氏病情越發嚴重也沒顧容筱熙對外說的暫不見外客,連忙來聽雨軒探望陳氏。
容筱熙卻是關上房門到聽雨軒小院中見了陳氏,對着陳氏還是一貫的溫和:“三姨娘,大夫說我母親病情嚴重不能見客。三姨娘還是回去吧。”
而陳氏卻是一副擔心洛氏擔心的緊的模樣,還是想親眼看看洛氏。而容筱熙卻是說什麼也不讓陳氏進洛氏的房間,陳氏只得央求容筱熙只在窗外望一眼便好。
容筱熙無法,細想只要不近身那也無妨,或許是陳氏來探虛實而已。
於是陳氏便在洛氏房前只透過窗戶看了半晌,才離開聽雨軒,臨走的時候還交代容筱熙定要照顧好洛氏。只是那擔憂的眼神確實做不得假,讓容筱熙不由產生了動搖。陳氏這般緊張洛氏的模樣更是讓容筱熙有些摸不着頭腦。
後來的幾天陳氏也幾次來到聽雨軒。
容筱熙還是畢恭畢敬的對陳氏以同樣的理由請了回去,而陳氏沒接近洛氏的日子裡洛氏身子卻是有了好的跡象。醒來的時間也長了很多,胃口也不比以前好了許多,精神確實明顯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洛氏幾日沒有見着陳氏便心下存起疑惑,後來聽綠枝說是容筱熙吩咐不接待外客來訪。
洛氏斜靠着牀榻,看着在一旁的容筱熙。容筱熙端着粥的手倒是頓了頓,那雙美目朝洛氏笑了起來,眉目微斂的說到:“母親何故這樣看着女兒。”
容筱熙將粥喂到洛氏的嘴邊,洛氏緩緩吃了一口,嚥了下去,一旁綠枝爲洛氏擦了擦嘴角。
洛氏這才用虛弱的聲音問道:“我這幾日精神也好了許多,何故還是不見你三姨娘。”洛氏還戴着陳氏給自己求的平安符,黃色的三角符咒放在衣襟之中,想到這裡洛氏不由笑了一笑。
容筱熙看了眼洛氏,倒是沒有將自己懷疑陳氏的話告訴洛氏。畢竟現下沒有證據,而且洛氏現在的身子要是知道陳氏有不軌之心心裡定然難過。
她將青花瓷碗放在紫玉拖着的托盤上,容筱熙又親自扶洛氏躺下蓋好被褥。只是說道:“孃親,您雖說身子好了些。可師父說了,您還是要靜養纔好,靜養對您身子有好處,您看這幾日身子不是好了些。”
洛氏也心知自己的身子好了不少,只道是那陳氏求的平安符起了作用,心中對陳氏更是想念。
服侍完洛氏後,綠枝便隨着容筱熙出了房門。剛出房門便看見小院中陳氏還在小院中等着,於是容筱熙便連忙下了閣樓。
陳氏今日穿了一身素淨的衣裙,頭髮被鬆鬆盤成婦人鬢的模樣。她身側只站了一名婢女,看見容筱熙出來後便是微微一笑。
容筱熙穿過房屋,便向那亭子中走去。
容筱熙朝陳氏行了一禮:“見過三姨娘。”陳氏一直是溫弱的性子,見着容筱熙也只是帶着慣有的溫和說到:“你母親近來如何了。”
閣樓上洛氏的房門已被合上,容筱熙瞧着陳氏一直看着洛氏的房間便說道:“母親的病情與之前是稍微緩和了一些,胃口也好了許多,方纔還吃了一碗粥。現下母親也已經睡下了,我這纔出來。”
陳氏聽罷點點頭。
容筱熙繼續說道:“大夫說我母親這病還是需要靜養,我也不敢怠慢。又勞三姨娘您跑一趟了。”
陳氏倒是不介意,聽得洛氏病情緩和倒是舒了一口氣,而後便讓丫鬟將藥材拿到容筱熙面前,說道:“筱熙,三姨娘這有一些滋補的藥材。雖說不上什麼名貴之物,但或許對你孃親的身子有好處,就想着趕緊交到你手上。”
陳氏送藥材的行爲令容筱熙又是疑惑,難不成這陳氏在這藥材中下了什麼。
容筱熙面上卻是不顯,笑着謝了陳氏,才讓綠枝接過來拿着了,送走陳氏後容筱熙反反覆覆仔細檢查了那藥材,卻發現並無不妥。
容筱熙對自己的醫術不放心,便又將藥材交給賙濟民查看,賙濟民卻也是說:“這些雖然說不上珍貴,但也是稀罕的藥材。夫人可用,想來送藥之人也是用心良苦,真心爲夫人費心思收羅的。”
容筱熙聽罷,雖然放了不少心,但那藥材還是吩咐綠枝收好,並未給洛氏使用。
洛氏幾日不見陳氏,又見容筱熙那副模樣,心下便也有了幾分知曉。
自古以來後院爭鬥哪次不是心計使盡,卻也只能嘆息。
洛氏的身體在調養慢慢好了一些,卻也還是隻能吃些清淡的食物。
荊玄在院子中教着容寧遠寫字,容筱熙這幾日也是不讓他進洛氏的房內。
假山旁流水潺潺,一旁的小湖中漂浮這幾面浮萍。
洛氏病情的緩和更加讓容筱熙確信是陳氏搞得鬼,苦於沒有證據確只能吩咐綠枝暗自觀察陳氏。上一世母親就那樣死去了,若是這一世再一樣就真的是自己無能了。
她顧慮怕這陳氏起疑心,故而就連荊玄也是不肯讓他見洛氏,每每荊玄來探望,之將他攔在屋外院中。
容筱熙便也沒心情主動與荊玄交談,她就在假山旁遠遠的看着他們。
假山旁的浮萍中開着幾朵睡蓮,一旁鬱鬱蔥蔥的樹木倒映在池塘之中。
容筱熙伸出素白的手,另一隻手扯着繡着花紋的寬袖。清水淌在指尖,容筱熙擡手便是撩起一陣水花。水花濺起灑在浮萍上便是一顆顆露珠
,落在水上漾起一陣漣漪。
卻是容筱熙玩的起勁的時候卻不知道身後已經有人過來,她正撩起一陣水花只覺得身後有人突然往自己身上趴了過來,還伴隨那一聲:“阿姐。”
容筱熙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隨即身子一歪便要落入水中。身旁的紫玉被嚇了一跳,而遠處的荊玄卻是一個健步將要落入水中的容筱熙拉了回來。
那一陣大力將容筱熙拽的向前,而後便撞向了荊玄。
紫玉和頑皮的容寧遠皆做捂臉狀,而容筱熙二人則是窘迫的不行。
連忙從荊玄身旁退了回去,紫玉便上前扶住了容筱熙。
一旁的容寧遠小臉鼓鼓的,偷偷瞄了一眼容筱熙,見被自家阿姐發現,便咧着嘴做了個鬼臉。容筱熙卻是嬌嗔得瞪了容寧遠一眼。
容寧遠委屈的說道:“阿姐自己一個人在這玩,都不陪阿遠。”
荊玄和容寧遠在亭子裡寫字的時候便聽丫鬟說洛氏已經睡下了,對於容筱熙不讓自己看洛氏也沒有什麼埋怨。
許久沒看見容筱熙的容寧遠倒是開始心不在焉起來,而後便和荊玄一起尋起了容筱熙。
尋到容筱熙的時候荊玄只看見那個女子坐在池邊,一旁樹木鬱鬱蔥蔥的將那身影搖晃的觸不可及。然而還沒等荊玄回過神來便看見身邊的容寧遠早已跑近了過去,而後便是容寧遠將容筱熙嚇了一跳。
再後來就是現在這一幕了,容寧遠那個小鬼明顯並不害怕容筱熙。
荊玄輕輕笑了一聲,用極低的聲音說到:“熙兒可是對我投懷送抱了?”
容筱熙礙於身旁的人,只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紅着臉瞪了荊玄一眼,便不再理他。這荊玄在外人面前那可是風度翩翩,到了她這裡就是原形畢露了呢!
容筱熙故意不去看荊玄,整理了衣衫便對紫玉說:“紫玉,隨我回去換衣。”
那衣衫被湖水打溼,貼在她的腿上,將她一雙修長的小腿印了個通透,倒也有幾番韻味。而容寧遠則躲在荊玄身旁,倒顯得比起她這個阿姐來,與荊玄更是親厚,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換過衣衫後容筱熙又去洛氏房間瞧了瞧,這纔下去。
那幾日容筱熙的心情因爲洛氏緩解的病情倒也是舒心了不少,心裡卻還是擔心着陳氏。只要誰想害洛氏容筱熙定讓那人不好過,畢竟自己只有一個這樣真心待自己的親生母親。
綠枝去陳氏的院子觀察了幾日,卻發現陳氏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每天不是繡花便是抄寫佛經,就如平常的婦道人家那般。
綠枝觀察了幾日都是這般便回了聽雨軒,隨即對容筱熙說道:“小姐,我看這三夫人沒什麼問題。每日除了繡花抄佛經便再也沒見什麼動作了。”
話雖這麼說,容筱熙卻還是不放心陳氏。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說在這容府中,三姨娘陳氏很是沉寂,但誰又知道她看着孃親這般,又起了什麼心思呢?又或者被他人利用,來害孃親也說不準。
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是萬萬不可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