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圓臉宮女忙是一跪,聲音卻依舊清靈歡快:“請娘娘贖罪,聽雪見殿下不忍叫醒娘娘才未稟報。殿下待娘娘如此情真意切,聽雪又怎忍殿下一片孝心。”
聽雪一席話便將淑貴妃哄的笑顏逐開,淑貴妃拉着荊玄坐在塌上滿臉慈愛。
“兒臣害母妃擔憂了。”
淑貴妃細細端詳着荊玄,柳眉微蹙輕撫着荊玄的臉頰說道:“我兒黑了,也瘦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荊玄聞言說道:“母后多慮了,兒臣在外並未吃苦。還是母后要保重鳳體,切勿再爲兒憂慮。”
母子二人又絮絮叨叨了許久淑貴妃才問道:“玄兒,陛下詔你入宮所爲何事?竟讓你剛回京就來了宮中。”
荊玄答道:“父皇詔我討論外族之事,太子和三哥也在宮中。”
他說了謊,只是現在宮中局勢緊張,他不得不這麼做。
離開淑貴妃寢宮後荊玄便出了宮趕回尹王府,回到府中便將馬交給下人。
管事將林公公來過府中的事情告知荊玄,荊玄說已在宮中見過林公公那管事便退了下去。
他吩咐下人去召集幾個中心耿耿的侍衛來大廳有要事交代,而後便吩咐下人準備爲自己沐浴更衣。
此時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窗外樹蔭婆娑。
浴桶中冒着白煙,下人替荊玄將墨發散開散在浴桶邊上。幾名侍女爲荊玄沐浴。
白煙升起濃濃的像是花不開的憂愁,在接觸皮膚時化爲點點水珠,他微閉雙目回想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他猶然記起荊泰對自己說只能暗下觀察太子,而他則想着定要找出證據。
沐浴完畢後丫鬟爲荊玄穿衣,一切完畢後荊玄才提步朝大廳走去。
大廳內荊玄散着墨發,只着一身白袍。
幾名侍衛早已早早等候,荊玄揮退下人而後與幾名侍衛交代:“你們都是本王的心腹之人,如今本王要你們去太子府周圍觀察出入之人,切勿被人發現。”
幾名侍衛整齊劃一的應了一聲:“遵命!”
他們沒有疑惑,也沒有問爲什麼要觀察太子。
荊玄又說:“此事不能外傳,不可走漏一絲風聲。”
幾名侍衛領命迅速出去,而後荊玄卻還在暗自思忖。
若是那陰謀真的得逞,而那人真是太子那該如何是好。
太子一向忌憚荊泰,若是皇上不醒來那太子登基……
想到這裡荊玄不由微微蹙眉,又坐着等着侍衛帶來什麼消息。
若是太子荊楚真的對父皇動了殺心,想要提早登上皇位。那太子在父皇身邊無疑是一條毒蛇,現下除了尋找證據什麼都不能做。
荊玄靜坐片刻,又不由想起了容筱熙。
和容筱熙分開後,他便急急趕去了宮中,並沒有如何詢問。之前她就是偷偷跑出的容府,如今
再回去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他又想起容筱熙對自己彬彬有禮的態度,更加悶悶不樂了。知道自己前世傷她太深,該怎麼打開她的心扉。
荊玄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他將人叫進來,接了密保,原以爲是關於太子的,誰知道打開一看,頓時讓他有幾分焦急。容筱熙竟被罰跪在了祠堂。荊玄深知祠堂是什麼地方,幽暗陰冷,容筱熙身體怎麼吃得消。荊玄聽說她昏倒了,又不知道容筱熙具體的情況,心裡十分焦急,便吩咐暮色留在自己房中,等待消息,自己連忙差人備馬趕往容府。
荊玄趕到容府的時候,容筱熙已經醒來了,並且吃了少量的食物,已經恢復些體力了。荊玄看到容筱熙蒼白的小臉心疼的不行。
容應晟和楚氏早已睡下了,聽聞荊玄深夜到府上來,心下疑惑,又不敢怠慢,急忙穿好衣服起來。容應晟問清荊玄竟然進府後直奔祠堂,便也尋了去。來到祠堂,看到仍然跪着的容筱熙,顧不上多說話,先上前去和荊玄打招呼,容應晟就算再勢力也拎得清這輕重緩急,這荊玄是最小的皇子,最得皇帝寵愛,自然不敢怠慢了。
“五皇子深夜到臣府上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中書令大人,深夜到府,多有打擾。聽聞大小姐身體不適,前來探望。”荊玄收回看向容筱熙的目光,淡淡的回道。在來的路上,荊玄就想好要幫她做假證,雖然他並不擅長說謊,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受苦而不聞不問。所以就算是要做他最不喜歡做的事,他也毫不猶豫的就去做了,不僅是因爲前世對她的傷害而愧疚,更是從見她第一眼就想給她全世界的心。
荊玄沒有直接提供假證,只是隱晦的指出,之所以知道容筱熙身體不好是因爲前些日子偶然在街上碰到容筱熙的貼身侍女綠枝和青竹,見她倆神色匆匆便上前詢問,得知是中書令府上的大小姐身體抱恙,於是,幫忙找了太醫開了藥方。原本聽說容筱熙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便沒有再差人來慰問。旁晚卻聽說,容筱熙突然暈倒了,於是便來問問。
容應晟聽得事情的始末竟是這樣,深深地看了匆忙趕來的楚氏一眼,撤了對容筱熙的責罰,並吩咐廚房趕緊燉一盅冰糖燕窩給容筱熙。綠枝和青竹趕忙扶着自己小姐回到聽雨軒。荊玄看到容筱熙沒事了便回去了。荊玄走的時候看到容筱熙對自己點點頭,心裡開心。
這一天折騰下來,容筱熙身心俱疲,匆匆洗漱後就睡去了。這一夜,容筱熙睡的也並不安穩,荊玄、周韞交替的出現在她夢裡,前世今生各種糾葛在一起,她都有一瞬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臉上似乎有淚痕,可是,容筱熙已經記不得夢裡都發生了什麼,會有淚水。
容筱熙睡下的時候,容府中也有一個人卻失眠了。那就是楚氏的女兒容錦彤。昨天容筱熙被父親罰跪祠堂時候,容錦彤心裡高興的很,卻
沒想到荊玄竟然深夜來救她。昨夜聽說荊玄來府上時,容錦彤也悄悄的尋到了祠堂,看到荊玄看着容筱熙的眼神裡有着對別人不一樣的東西,那是心疼和愛惜。
容錦彤站在長廊柱子後面的陰影裡,氣的直跺腳。可是沒有人發現她,想着容筱熙現下愈發風光,原本在容府如此不受寵,不知怎的就也入了父親的眼了。容錦彤不由冷笑。她向來嫉妒容筱熙的嫡女身份,自己得不到的憑什麼別人能夠得到!
容錦彤暗暗謀劃,容筱熙這個賤-人,每次都有人出現救她,那麼自己的計劃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不然就又讓她逃脫了。容錦彤就這般暗暗盤算着,也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做夢都在計劃怎麼能將容筱熙置於死地,讓楚氏成爲真正的當家主母,然後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個嫡小姐了。
容錦彤這般想着,感覺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容錦彤其實從來都不待見這個所謂的嫡姐。
因爲容錦彤即便在府裡地位高得很,仍舊是庶女,而容筱熙呢?纔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女,畢竟嫡庶尊卑有序,論身份,在外人看來,容錦彤自然是要低容筱熙不止一點。
何況如今母親在府裡,雖有正室的權利,可說起來名分,終究也只是個側夫人,按理來講,並不能行駛主母權利的,而容筱熙的生母,縱使身處別苑,那也是整個八經的正妻,說出去,也是壓過楚氏一頭的。
那容錦彤日日瞧着母親如此,心中對容筱熙更是暗生恨意。
這次發生了這種看起來傷風敗俗,有失風化和丟了容府臉面的事情,容應晟居然只罰跪了容筱熙在祠堂反省,焉知不是因爲她是嫡女的身份,怕鬧得外人知道了,叫人家小瞧了容家,有損容應晟的形象,若是叫聖上知道了,更是不知會怎麼想。
容筱熙不過一個從小默默無聞,只會忍氣吞聲的土包子罷了,如今出了這等事情,居然連那個不問世事,身份尊貴無比的尹王殿下也來幫忙,她本來只是懷疑容筱熙在府中裝病,揹着人去與他人私會,現在再看見容筱熙被罰暈倒,那尹王竟然會着急成那般樣子,大半夜都不管不顧跑來了容府,爲容筱熙開脫求情……
容錦彤暗自冷笑,想來荊玄便是容筱熙不清不楚的對象了。怪不得這容筱熙不再忍氣吞聲,反而變得張揚起來,連說話都有了底氣,想來是因爲有荊玄爲她撐腰,傍上了皇家的高枝兒啊。
容錦彤想着,心裡越發覺得不平衡起來。她容筱熙不過是她腳下蜷伏的螻蟻,什麼時候她容錦彤居然要受容筱熙的氣了。
容錦彤暗暗的攥住了手掌,容筱熙,咱們走着瞧,你有本事迷的住尹王爺,我也一定要搞得你聲名狼藉,讓你身敗名裂,看你以後如何在我面前趾氣高揚!
容錦彤見得窗外天色已亮,她翻來覆去又睡不踏實,便爬了起來,洗漱一番準備去吃早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