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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坐着，忘舒不理解她優雅地替他倒茶卻一句話都不說的原因，既然她不說，他也沒開口打破這個沉默。
蘇暖深吸一口氣，開始說：“云爾，我知道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可是有些話我必須要和你說。”
他抿了口茶，不以爲然地說：“你說啊。”
“你離開的某一天，我突然想如果當時我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結局會是怎麼樣？”蘇暖緩緩地說。
忘舒低沉着眼瞼，喝着自己的茶。
“說實話，我並不在乎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我以前總是冷眼旁觀，因爲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可是可可的死讓我明白，或許當我死去的時候纔是離開吧。”
他猛地擡頭，目光銳利。
她回以一笑：“我離開京城，是爲了找我以後的出路，也是爲了找你。很奇怪，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心裡總是空空的，好像沒個着落，也許這就是對我的懲罰。”
他沒有動靜。
“如今深究這是什麼感覺已經沒有意義了，既然你開始你的新生活，我也不想打擾你，我們仍然是姐弟是嗎？”她笑了。
他放下茶杯，點了點頭。
果然啊，果然會心痛呢，她將傷痛忍下，強言歡笑。
晚風吹來，涼了夜色下人的心。
紅月城迎來了冬日裡的第一場雪，白裝素裹，黑的土，白的雪，美得如人間天堂。
蘇暖伸出手接住空中揮灑的雪花，呼了口氣，自顧自地笑了。
“真像個小孩兒呢。”南遠由侍女領着，走進來說。
她攏了攏衣服，將探出的身子收回，說：“接個雪就是小孩了？”
南遠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也絕口不提師兄的事，蘇暖猜想，應該是由於道德倫理的束縛，兩人決定將這個事情隱瞞下去的緣故。又是一對可憐人呢。
看了她許久，他才說：“蘇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行？”
“私奔？這樣可不太好。”蘇暖調皮一笑。
他沒受她的影響，繼續說：“我是說真的，你在這裡並不開心不是嗎？”
不開心啊……他都看出來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的年紀應該是要嫁人的吧，要有一個好的繼續纔對，總不能就這樣耗費自己的一生吧。她說：“那要拜託你的照顧了。”
“哪裡，是想借用你的權勢纔對。”南遠反擊。
兩人對望，笑了。
“姐姐，你是要走嗎？”
門外，忘舒一襲白衣，笑着問，可是讓人不自覺地感覺到膽寒。
南遠疑惑：“姐姐？”
蘇暖旁若無人答：“就是我，我是他姐。”
“難怪你會成爲月閣的貴賓呢。”南遠恍然大悟。
“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呢。”忘舒掃了掃肩上的雪，走進屋內，慵懶地看着蘇暖身邊的男人。
南遠嚥了咽口水，雖然早聽聞忘舒公子的美貌，可是近看真是驚爲天人呢，世上居然有如此這般的美人啊。
她很自然地說：“老待在紅月城也沒意思，本來我就是想出來走走，只是在這遇見你打亂的計劃，現在繼續下去也是很自然的。”
“姐姐打算拋下我？”忘舒有一絲撒嬌的口氣。
她嘆氣，果然是做錯事遭天譴，原來是她裝着什麼都不知道傷害他，現在是他反過來刺痛她了。
“不是，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馬上通知我，我一定會趕回來幫你的，可是現在應該沒有你解決不了的事吧。”她繼續說。
忘舒冷眼瞟了一眼南遠：“你要和他一起去？”
“嗯。”也只有他能明白她的心情吧。
忘舒頓了一會兒，溫和地說：“好吧，我會叫人準備好行李的。”
因爲南遠與蘇暖都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所以一切都準備好後，他們就馬上要走了。
忘舒站在大門口送他們。
蘇暖回頭看到正在張望的南遠，慕容風終究還是沒來呢，他還是敵不過內心的糾纏，放棄了對南遠的感情，南遠的盼望只怕是化成泡沫了吧。她轉頭看向忘舒，他正和蝶水說些什麼，似乎也不太在意她的離開，他們都一樣呢，她自嘲。
兩匹馬牽過來，南遠已經上了馬，蘇暖走到忘舒的身邊，伸手在衆目睽睽之下擁抱了忘舒，她喃喃說：“再見，云爾，再見。”說完不管他是什麼反應，不再回頭，跨上馬，與南遠絕塵而去。
雪忽然下得越來越大，連他們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忘舒說：“他們都走了，你還不出來嗎？”
門後閃現一個黑色的身影，顯然是慕容風。
“後悔嗎？你愛的人就在你面前走了，你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開，卻什麼都不做，你在幻想也許你喊住他他就不會走了，你又何必這樣苦了自己呢？”忘舒習慣性地將手隱藏在大氅中，轉身說。
慕容風問：“那麼你呢？”
“我想你是想錯了，蘇暖是我的親姐姐。”忘舒笑。
姐姐？他本以爲她是忘舒公子的愛人，沒想到居然是姐姐。所以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傷心嗎？
“慕容公子，你知道我爲什麼在這次會見的人中選中你嗎？”忘舒墨色的眼睛定在他的身上。
慕容風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
“除了你是武林中年輕一輩中的人才外，也是因爲你的師弟南遠，我很好奇，把他呵護大的師兄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可以把他的率性保留下來。在武林中涉足江湖卻單純的不多見，我想看你的能力。”見他吃驚的表情，忘舒揚起一抹笑意。
慕容風仍處在驚訝中。
可是忘舒接下來的命令卻讓他震驚：“蝶水，安排好了嗎？”
“是，主人。”
“那麼，只要等着他們把南遠的屍體搬來就好了。”忘舒謙和的臉上露出血色的妖媚。
“什麼？！”慕容風大叫。
忘舒瞥了他一眼：“我想你應該聽得很清楚，我要殺了南遠。”
“你不是很欣賞他的率性嗎？而且他還與你姐姐是好朋友，你怎麼這麼殘忍？！”慕容風失態地大喊。
忘舒輕笑：“可他是個男人，待在我姐姐身邊，就是找死。”
“你……”他居然愛上了自己的親姐姐！瘋狂的傢伙！慕容風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有時間驚訝，慕容風立即騎上馬向他們消失的方向追去。
“公子，這樣……”蝶水不解，既然已經下了任務，爲什麼還要讓慕容風知道呢？
忘舒說：“我是真的想殺南遠，但死前我給他一個機會，如果慕容風趕不上那就怪不得我。”
到底是因爲什麼呢？身爲月閣的閣主殺一個江湖上的無名之輩，雖然理由是他在蘇暖的身邊，可是這個理由她是不會相信的，太荒謬了，也太瘋狂了，試想哪個正常的人會對自己的姐姐有那麼強的佔有慾？
她突然打了個寒顫，轉頭看向忘舒。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回頭，笑問：“怎麼了，蝶水？”
不可能的！她否決自己的瘋狂想法，搖頭：“沒有，只是雪越下越大了，主人還是進屋去吧。”
“也好。”忘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