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片痛哭聲中醒來的,當我睜開眼睛以後,最先看到的是汪大夫的臉。
“好了,醒了就好,這是急火攻心啊!”汪大夫見我醒了過來,對我點了點頭,便站了起來說道:“我去看看其他傷者!”
汪大夫消失在我的眼前後,王詩雯最先走到了我的面前,表情悲痛,卻不失冷靜的對我說道:“匯文,汪大夫是我們給請來的,你感覺怎麼樣?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能垮了。”
我的腦袋還是很沉,但我卻搖了搖頭,隨後李雅也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臉,但眼睛通紅,對我說道:“匯文,兄弟們都過來了,改錐……他們也來了。”
管穎穎最後一個衝到了我的面前,她此時臉上的眼淚還在狂流,不停的抽泣着,也難怪,要說跟我的這羣兄弟感情最深的就要屬管穎穎了,此時的她撲倒在我的身上,對着我悲痛欲絕的喊道:“匯文,你總算醒了,我要給改錐……還有大狗他們報仇……嗚……”
我輕輕拍了下管穎穎,示意她從我的身上起來後,王詩雯和管穎穎便連忙扶着我坐了起來。
我看到我們還是在施雪菲家的會客大廳裡,但施雪菲依然不在大廳,而我是一直躺在沙發上的,打眼看去,兄弟們確實都已經過來了,個個臉上有淚,身上也都帶着或輕或重的傷,而地上,此時正擺着改錐和另兩位死去兄弟的屍體,還有大狗兩口子的屍體,傻龍此時正趴在改錐的屍體上嚎啕痛哭。
一見到這些,我連滾帶爬的翻倒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向着幾具屍體而去,看着這些曾經跟隨着我的兄弟們,想着他們曾經跟我在一起飲酒高歌,並肩作戰的日子,我的眼淚也如泉涌一般的就流了下來,特別是在看到改錐的時候,看到他的身上竟然被砍了無數刀,連衣服都被砍爛了,我的胸口又是憋悶異常,但強忍着愣是把那上涌的一口血氣給嚥了下去。
“啊~~~~~~”
我跪在地上,握緊雙拳,突然猛地仰起脖頸,任憑淚水痛快的流淌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了起來,我足足吼叫了能有一分多鐘的時間,直到嗓子被喊啞,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才終於停了下來。
我的女人和兄弟們沒有人阻止我,他們都直勾勾的看着我,他們知道我需要發泄,需要用這憤怒的吼叫來把我心中的壓抑釋放出來。
而我,在這聲怒喊中卻是在對自己說:“喬匯文,你這個廢物,你自己說過的,你不會再讓你的兄弟受傷,更不會讓你自己的兄弟再死去,可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又在告訴自己:“喬匯文,現在不是你自責和哭泣的時候,你更沒有資格去自責和哭泣,你要做的,是他媽的立刻振作起來,爲你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怒吼過後,我猛地站了起來,使勁擦了一把淚水,瞪着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受傷相對最輕的達納,用幾乎已經沒有了聲音的語調嘶啞的說道:“改錐、大狗,他們都是怎麼死的,把經過詳詳細細的告訴我!”
“好的,文哥。”達納抽泣了一下,也是擦了一下眼淚,便把經過都說了一遍。
經過是這樣的。
當時來襲擊我們的人大概有三四十人左右,而我們這裡負責守着院子的只有八個兄弟,後來聽到了兄弟的示警聲以後,達納、蘇行、曹志強、野驢和老魯最先上了房頂,並跳了下去跟那些人火拼在了一起。
而改錐是吩咐了壽壽特穆爾和野驢護着我們先撤以後,才跳出院子的。
但是,當時還沒有走掉的我們就已經聽到有砸門的聲音了,畢竟我們的人太少,所以清水幫的人一部分人跟我們兄弟打鬥,卻還是有一部分人去砸門,也就是這個時候,改錐一見之下跳下去就開始砍那些砸門的人。
但是改錐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阻止那些人,所以我們的鐵門還是被砸開了,此時正好被壽壽特穆爾放開的大狗和母狼狗趕到了門口,並毫不猶豫的就向那些人撲了過去,那些人突見到院裡衝出兩條張着血盆大口的大狼狗(那些人沒看出大狗是狼)後,都是嚇得趕緊往後退,改錐趁機堵在了門口,不讓那些人往院子裡進。
大狗和母狼狗衝出去以後,見人就咬,也確實咬傷了幾個人,但怎奈它們畢竟是獸,又只有兩條,怎麼可能是那麼多人的對手呢,在大狗和母狼狗同時咬住一個人的時候,好幾個人蜂擁而上,把一狼一狗給活活砍死了。
至於老魯,當時看到一狼一狗被那些人亂砍,奮力想要去救,結果也被砍成了重傷。
此時我們已經有兩個兄弟死掉了,而堵在院門口的改錐,這個時候身上也已經被連砍了兩刀,並且在中刀後,又是好幾個人向改錐砍去,當時離改錐比較近的野驢看到以後,當然擔心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拜把子大哥的安危,大喊着就也衝到了門口,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改錐,結果他卻被砍了好幾刀。
一見自己的弟弟用身子護住自己而受傷,改錐心疼不已,大喊着一把搶過敵人手裡的一把砍刀,兩手兩把刀胡亂砍了一氣,倒也砍傷了幾個人後,暫時把敵人逼退了幾步,便將野驢一把拉進了院子裡,並把被砸開的大門重新合上,將一把砍刀別在了門栓上,又是跟着那些人對砍了起來。
就這樣,改錐始終沒有離開院門一步,沒有放一個敵人進入到院子裡去,但是他自己卻終於死在了敵人的亂刀之下。
達納哭着對我說:“當時改錐是一直堅持到彭子他們帶人趕過來以後,才倒下去的,那之前,他手裡的刀都早就被砍沒了,可他還是死死的抓着門栓,就是不肯讓任何人進院子裡去,那些人就一刀一刀的往改錐的身上剁……”
說到這裡,達納哭着說不下去了,聽着達納的敘述,滿屋子裡的人又是哭成一片,我的眼淚也再次流淌出來,我又是跪在了地上,抱着改錐的屍身說道:“好兄弟,我的好兄弟,你等着我,你在天上看着,我要是不給你報這個仇,我馬上自裁陪你一起走!”
說完這話以後,我又是擡頭看向達納說道:“接着說,再後來怎麼樣了?”
“再後來,彭子他們帶人趕到了,彭子他們來的時候帶了不少人,那些人跟我們打了這麼長的時間,也都損傷不少,雖然也跟彭子他們又打了一會兒,但終歸打不過就都跑了。”達納說道。
聽完了達納的話以後,我看了看這些兄弟們,發現少了野驢、老魯和蘇行,不由擔心的問道:“蘇行和野驢、老魯他們呢,怎麼不見他們?”
我的話一說完了,彭偉突然一臉憤怒的啊啊哦哦比劃了起來,不過他剛比劃了一半,張一平就馬上說道:“算了,還是我說吧。”
我趕緊點頭說道:“一平,你快說。”
“野驢和老魯受的傷都不輕,過來這邊以後,施幫主給他倆找了個房間,讓他倆養傷,汪大夫這不是去看他們倆去了嗎……”
“那蘇行呢,他傷的也很重嗎?”我趕緊又追問道。
“不,蘇行沒有什麼大礙。”張一平搖了搖頭說道:“不過,在那些人被我們打的要跑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衚衕口裡躲着一個人,那人只是露了一個頭就馬上縮進了衚衕裡,我一看是朱驍……”
“果然是他!”我和王詩雯同時這樣說了一句,而傻龍這個時候哇啦哇啦的大叫了起來:“朱驍,我操你八輩祖宗啊!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傻龍,冷靜點兒!”壽壽特穆爾趕緊抱住了就要暴走發飆的傻龍,安慰了起來。
“接着說。”我看向張一平說道。
張一平皺着眉頭,擔心的點頭道:“嗯,我一看到是朱驍,也是馬上想到了是他告了密,把這些人帶到小院子裡去的,就大喊了起來,我這一喊,很多兄弟都要去追,但蘇行突然對我們喊了一聲,說把朱驍交給他,就追進了衚衕裡了,隨後就一直也沒有見他回來,我們後來還給他打了電話,可是卻沒有人接,真是挺擔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