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半睡半醒之間的星凌,猛地聽到了這句話,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黯淡下的葉皖。
“你……剛纔說什麼?”星凌有些口吃,因爲覺得剛纔葉皖語氣異常的堅決,自己猛然間有種無法抵擋的錯覺。
葉皖也沒想到,星凌一下子的反應這麼劇烈,頓然間口吃了起來,喃喃着說:“我說……我想要回家看看我父親啊……”
星凌又躺了回去,沉默着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葉皖沒想到星凌會是這樣的回覆,似是心中有着沉沉的擔子,卻不願意跟自己說。這擔子也似乎與自己有關。
星凌似是閉上了眼睛,自己也不便多問,也躺了會去。
一轉眼,就來到了半夜中。
朦朧中,星凌實在是睡不着,睜開眼睛看到月光下的葉皖擺在牀上熟睡着,於是自己就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月光盈盈,灑落在街道上,即使在深更半夜,街道上也有零碎的人羣行走着。
有些是醉酒的壯漢,有些在街頭嚶嚶哭泣的孩童。原本在青陽鎮中,自己看到這些會徒增幾分傷感,大此刻卻像是完全置之度外。
在一個拐角的時候,星凌瞅準了位置,靜坐了下來,從懷裡拿出了《虛控術》。
其實自從上次用了一天時間把《畫魂術》讀完之後,自己就覺得自己可以操縱起來了,心中有股巨大的渴望想要試練一下,但是奈何試用這個法術,需要有攻擊對象纔可以。
要麼對方已死,自己用畫魂術幫他製造一個靈魂,要麼他還活着,直接用畫魂術將它的魂魄換過去。
當時的甘羅與囚牛大戰的時候,甘羅面前出現的巨大符咒,應當用的就是畫魂術。
儘管手癢,自己還是不敢施展,只是把施咒的方法緊存在心中,心中也不像運用起來。因爲一旦運用,代表着必然與某物對站起來了。
晴朗的夜空下,藉助月光,看着手中的《虛控術》,出乎意料的,這些關於咒法的文字,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只是一眼,自己百年深深陷入了其中。
還好,這‘虛控術’,並不是需要什麼真實的攻擊對象,就可以施展起來。
閱讀中,星凌猛地放下了書本,雙手扣在胸前,喃喃念動起咒語。
與想象中不同,當念動咒語的時候,也似乎被某種力量阻擋着,有些生澀和痛苦,原本簡單純粹的文字,在瞬間似是很難被唸叨出來。
終於,在自己晦澀的語言中,面前憑空浮現一個虛擬的漩渦。
漩渦並不大,但差不多恰好夠一個孩童站在中間。第一次看到自己施展出法術的星凌也意識到,這就是當時夕對自己施展出的。
只不過他施展得更爲熟練,漩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虛擬結界,把當時的自己困在其中,而後射擊來的冰凌,應當也是幻術。
星凌接着念動咒語,同樣是晦澀難懂,但是在念出去以後,在漩渦結界的中央,的確涌動器一股冰凌。
儘管法術景象不是特別盛大,星凌還是微笑着
,心中雀躍萬分。
若是堅持練下去,終究有一天,自己或許也能如同夕那般,施展出強大的術法。
閉上眼睛,星凌繼續練了下去。
寧靜的夜空下,微風吹起地面的塵土,四周顯得異常的安靜。
有另外一個腳步,輕輕地響在這條街道中。
是一個衣衫翩翩的少年,雙腳穿着灰色的靴子,銀色的頭髮高高地束在後面。
這少年正是袁越。
在剛纔,在牀上熟睡一天的阿銀,終於也是忍不住寂寞,決定出來到街道上透透氣。
在熟睡中,自己幾次三番的再次夢到星凌與葉皖。夢中的自己似乎又被封印住了記憶,在與他們玩鬧着,異常的開心。
然而在一瞬間,自己的記憶似乎倏然地被喚醒了,瞬間面前星凌與葉皖的面容驟變,自己僵持在原地。
在一陣驚嚇中,自己醒了過來。猛地坐在了牀上,臉頰上冷汗涔涔。
過了一會,意識到剛纔只是夢境的時候,終於自己又緩和了下來,大口地喘着氣。
寧靜的夜空下,自己又躺了會去,翻來覆去的卻仍舊是毫無睡意,一旦大腦中空白,關於星凌和葉皖的記憶便會涌動起來。
在瞬間,自己有種極度思念他們,以至於有些痛苦的感覺。
外面的風颳了進來,有種微微的舒適感,於是袁越只好站了起來,從窗戶中爬了出去。
這知府的高大牆壁其實根本阻擋不住自己,自己可是有法力的人。在平常的時候,一旦自己出去,父親也會感應到的,可是白天看父親是那般樣子,應該也無心館主自己了。
就這樣,袁越走在這條陌生的漫長街道的時候,冷風帶來的涼爽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
忽地,自己頓住了。
隱約中感覺,在自己的旁邊,似是有某種咒術力量存在着。隱約中似乎在哪裡見過。
巫山中?袁越回憶起零碎的畫面。
忽地,這咒術力量在瞬間又消失掉了。
剛纔的存在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消失起來要比存在着更加快速。而因爲剛纔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所以並不能清楚到底是在哪個位置。
袁越看向四周,心裡有種連自己都感到害怕的設想。難道說,這些巫山的妖物,從巫山中走了出來,來到繁華人間了嗎?
這將是一個多麼大的災難,但是不是有禁制在牴觸着嗎?
抱着這樣的疑惑,袁越繼續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拐角,一轉身便沒了蹤影。
而在他轉身的瞬間,星凌從剛纔袁越所站的方向,轉身便出來了。
不知爲何,閱讀和練習這個法術的時候,都有一種極度的清醒感,但是一旦離開了這些,身體內所積攢的疲累,便會如同井噴般襲來。
搖搖晃晃中看着四周,往前走着,不一會便來到了自己的客棧。
進了房間的時候,看到一旁的葉皖仍舊在沉睡着,自己只是倒在牀鋪上,頃刻間便睡着了。
……
如同袁越所想到的,巫山中確實派人出來了。
雖然並不是他在深夜街道中所感受到的,此刻卻是比星凌還要強大的存在。
囚牛,帶着他的下屬九尾,從巫山中走了出來。
只是,巫山在大陸極北之地,而星凌他們此刻所在的昭源城,卻是在大陸的中心。星凌他們足足用了半個月,才從極北巫山來到昭源城中。
此刻在街道中,儘管他們可以施展法術來跑的更快,但是意識到一旦有人類看到,對於他們的反噬也異常厲害。所以他們只好儘快了速度,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這樣的速度與星凌他們步行的速度是相差無幾的。
在這樣的速度下,用了兩天,走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的路程。
囚牛是近千年來都沒有出過巫山了,而九尾則更厲害,從出生起就沒有出來過,儘管他才五百歲左右。
看着繁華人間的一幕幕,九尾雀躍的眼神像是孩童般,來回逡巡着。
還好,他們一般是白天休息,晚上行動,這也是爲了讓更少的人看到自己。
而即使是在黑夜裡,九尾的眼睛依然是雪亮的,尤其是在一些夜晚還經營着的街道上,看着繁華景象中的一幕幕,九尾幾乎都是駐足不走的。
“我們這北疆巫山,可遠沒有這裡好玩啊。”一邊走着,九尾一邊感嘆着。
囚牛眼中有着難言的苦澀,其實一路走來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回憶起來千年前的歲月,這中原大陸被羣雄分割,各種妖物興盛,建立起自己的帝國,而女媧保護下的人類,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偏偏,女媧聚集了大量的神靈,一直把所有的妖物都逼上了絕路,無奈之間只好進入了北疆巫山。
在北疆巫山中,蓄謀着捲土重來的囚牛,卻這個突然襲來的巨大禁制所困住。
直到現在,千年過去,這中原大陸早已是人類的天下,繁華文明,日升日落,似是再與無巫山中被封禁的妖怪有關,而大陸中的人類,恐怕也早已忘記了千年前的戰鬥吧。
“妖物能生存千年,而人類,不過是百年壽命。”囚牛忽地說出了這麼一句。
一旁的九尾聽到這句話,頓了頓,思索片刻似的,迴應道:“若是過的精彩有趣,別說是百年,就是十年就夠了。若是每日面對着深山老林,枯藤老樹,哪怕千年,也覺得無趣啊。”
這句話頗有幾分語境,囚牛聽到轉身看着九尾的面龐,猝然笑了起來,說道:“丫頭,你服侍好我就行了,別管那麼多。這天下,我終究要從女媧手中搶奪回來。”
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在距離下一個城池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城外的樹林,躺在樹林隱蔽出的石墩上,就地睡着了。
大概是因爲在巫山中生活的時候,已經太熟悉這樣的生活了,所以並不覺得痛苦。
而且,他們也並不知道,在人類中有所爲的‘客棧’的東西,且就算知道,他們也不知道‘銀兩’是何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