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二。謝鑫宇沒有搞科研,他也和當年的簡楠一樣,鬼使神差選了醫學專業。

謝鑫宇在大學裡沒有談過戀愛,他有一種預感,簡楠和他會再次相遇。

他關注了簡楠的微博,得知簡楠在北京某個大型體育館進行冰演,他拉上古怡言和周績,說好一起去看冰演。現在周績和古怡言已經成爲了甜甜蜜蜜的小情侶,每天在謝鑫宇面前膩歪的。

簡楠沒意識到什麼,覺得這只是一場很普通的冰演。

走到冰場中間,簡楠深吸一口氣,仔細觀察觀衆席,這是她表演前的習慣了。

沒錯,她看見謝鑫宇了。簡楠愣住,忘記做放音樂的指示。場內騷動起來,簡楠驚醒,揚起雙臂,做好準備動作。

……

完美落幕。

簡楠喘氣,下場後直奔出口,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外面很冷,簡楠穿着薄薄的考斯滕,冷得發抖。冰迷有些奇怪,出口勸她要等誰進去等。簡楠清楚裡面的人流量很大,進去了極有可能找不到他了。

熟悉的人影。簡楠笑得很開心想奔過去抱住謝鑫宇,但又想矜持,走上前拉住謝鑫宇往後臺走去。

古怡言和周績想跟上去,結果一轉過身就不見人影,無奈出場。

謝鑫宇壓住心中的激動,跟着簡楠進入後臺,看着簡楠換鞋,套羽絨服。

“謝鑫宇,你腦子抽抽了?過來幹什麼?”簡楠收拾行李,不看謝鑫宇站那裡獨自尷尬。

“那個……對不起啊,我……當時因爲我父親的事脾氣暴躁,就……”

“然後呢,你想表達什麼?”

“哎呀我就是想看一場冰演,剛好你要舉辦冰演就來看了,你自己把我拉過來,問我?”謝鑫宇開始破罐子破摔。

“這樣啊,那不好意思,把你拉過來了。”簡楠有些失落。

“但是,我想說一個事情,我們能不能恢復以前的關係?現在古怡言和周績都是一對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簡楠被逗笑了:“你想不在他倆面前吃狗糧,就自己去找一個啊,你這長得又帥學歷又高,誰不愛你?”

謝鑫宇嘟嘟嘴,乖乖巧巧地說:“可是別人我都看不上,我只看得上你……”剛纔又多拽,現在有多慫。

簡楠在喉嚨裡咕嚕一聲(憋笑沒憋住):“還是小娘炮。加微信吧,現在這麼多人不好說話。”

謝鑫宇高興拿出手機。

晚上,簡楠終於有了點時間看手機,點開微信就是謝鑫宇的信息風暴,99+,真有他的。

“你沒事幹嘛?醫學生不是可累了嗎?”簡楠噠噠打字,臉上全是嫌棄,這麼多消息和語音看都不想看。

“我今晚剛好沒事,陪你聊天解悶啦。”謝鑫宇一看簡楠終於回了,高興地笑出了聲。

“我的事情很多的,你沒事勞資事可多了。”

“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接受。”

“嘿嘿,我終於不用吃狗糧了。”

“什麼!我接受你的道歉不代表我做你……那啥啊。”

“我不管。”

“你一點都沒有高中時期的沉穩和成熟了。”簡楠被他整的無語。

“你……”

“不行嗷,我現在談戀愛會影響到我的。”簡楠不等謝鑫宇說話,把謝鑫宇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啊……好吧,等你退役了我們在一起吧。”

簡楠:“……到時候再說。”

簡楠第二天帶着冰鞋去訓練,一切都很正常。她始終沒有學會阿克塞爾四周跳,今天突然奮起,針對性的練4A。

不出意料,摔了。

這次摔得很重,腳踝摔得很嚴重,難以忍受的疼,鼻子熱乎乎的,用手一摸:鮮紅的血。

現在冰場沒有人,簡楠已經站不起來了。她爬着拿到手機,仰倒在冰面,點開了通訊錄第一個人,也是昨晚聊天的謝鑫宇。

謝鑫宇:“喂?怎麼了楠楠?”

“我……嘶哈……你過來,市冰場。”

“啊?你怎麼了?我馬上過來啊。”謝鑫宇急衝衝掛掉電話,抓起外套出門。

簡楠把手機扔在旁邊,腦裡只有一個想法:我是不是要死了?好討厭,還沒跳好4A就死了……她微微閉上眼,模糊中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圍住冰場,卻怕是碰瓷而遲疑。

“楠楠!你怎麼了!冰上全是血!”謝鑫宇奔過來,踉蹌着扶起簡楠。簡楠鬆了口氣,又是一陣劇痛席捲全身。她疼昏過去,軟軟靠在謝鑫宇的懷裡:終於不是一個人了……終於可以放鬆了……

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診斷爲這只是普通的流鼻血,並無大礙,處理了一下就揮揮手讓這倆回去。

“呃……等一下!”醫生突然叫住簡楠。

“怎麼了……”

“你們先坐一會兒,等我回來,等我啊!”醫生拿起診斷單急急向外走去。過了將近二十分鐘,醫生回來時表情有些凝重:“你是簡楠的家屬嗎?”謝鑫宇剛要回答是,簡楠搶了先:“這是我朋友,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就好啦。”

“嗯……我們初期診斷爲白血病早期。”

短短一句話彷彿天打雷劈,簡楠一動不動。

“留院觀察吧,現在還是初期診斷,還沒有確診。”醫生唰唰寫了幾行字,遞給簡楠。

簡楠雙手接過,低聲說了聲謝謝,獨自走出去。謝鑫宇見狀趕緊跟上去欲要拿過診斷單。

簡楠“嘶啦”一聲撕掉,還揉幾下扔進垃圾桶,表情漠然,一點都沒有緊張和痛苦。

“你在幹什麼!”謝鑫宇感到不可思議。

“我不需要治療,死了就得了,我的價值已經發揮到極致,在女單上創造奇蹟,我已經知足了,我想讓我的年齡……永遠留在十九歲,想想都很浪漫。”簡楠笑了笑,眼神充滿憧憬,擡腿出了醫院。

謝鑫宇覺得這人真是瘋了,壓抑住想打簡楠一頓的不良想法,默默跟在後面:“現在是早期,接受治療的話很可能是可以恢復的……”

“那是可能,能一樣嗎?癌症就要做化療,做化療就要掉頭髮,還有副作用,什麼都不能吃。要是治療失敗死了,我不想沒有頭髮,餓着肚子死掉。”簡楠轉過身,認真地說。

“可是……”

“很痛苦的。”

“你要是不接受治療,可比治療更痛苦。”

“那……到時候再說吧。”簡楠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