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言風語傳得沸沸揚揚,隨着時間推移,關於胡仙仙和程浩風的往事盡皆傳出,細節抹改了幾分,呈現出的是是非非也改變了本來情況。
怪他們詆譭、誹謗?已被歪曲的事實若要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當閒言碎語傳進胡仙仙和程浩風耳朵裡的時候,兩人心照不宣地選擇忽略此事,不詢問也不談論。
關於閒話的源頭,胡仙仙已經猜到是茶兒傳出,可她沒有去質問,也儘量讓自己的日常生活不受影響。但後來,傳出了與扎措的事,她的情緒很難不受影響了。
她情緒變得反覆無常,一會兒低落,一會兒憤懣,一會兒漠然,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因爲不懂怎麼面對,多年過去,她仍然回憶也不願意回憶那件事。
可事情就那麼被人繪聲繪色傳來傳去,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再後來,雖沒談過那些事,程浩風也看出胡仙仙還是在意的,令血無仇去抓胡編亂造的人。
得知不少人因此被抓後,胡仙仙請程浩風釋放那些人,反正事情傳開了,多說幾句少說幾句也沒有什麼不同。
再者,不許別人說,更勾人好奇心去探究,更會把事情編得更離譜。
或許表現得平靜淡然能讓事情儘快平息?胡仙仙照常做自己的事,空閒了後也會在茶兒酒兒陪同下上街去逛逛。
已到三月初,處處街巷均是顯得生機勃勃,風中飄着馥郁花香,令人身心舒爽,連腳步也輕快起來。
一個巷口圍了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糾紛,酒兒想去瞧瞧熱鬧,胡仙仙讓她自己去看,和茶兒轉身往鄰月樓走。
剛轉過身,就聽女子哭喊的聲音傳來,“酒兒姑娘?酒兒姑娘啊……我認得你和茶兒姑娘,你們是尊主面前的紅人……求你們爲我做主啊……”
“我?你、你出了什麼事?我做不了主的……”酒兒懵愣說着,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指向胡仙仙說,“去求胡元君,她能做主呢。”
那哭喊的女子快跑幾步,攔在了胡仙仙面前,苦苦哀求。
又招一個麻煩,胡仙仙瞪了酒兒一眼,再無奈地嘆了兩聲,問那女子遇上了什麼事。
那女子乃是香草女妖,容貌不算傾國傾城,但身形嫋娜,體蘊幽香,別有風情,求愛提親者衆多。
她對那些愛慕她的人表現得不屑一顧,都說她高傲冷情,然而,她自從偶遇核桃精後,癡狂愛上了那不羈少年。
核桃精是同天城出了名的情場浪子,一再向她表明自己喜歡自由自在浪跡天涯,不會被任何人束縛,也不願揹負任何不願意揹負的責任,香草女妖還是願意追隨左右。
追隨且追隨吧,核桃精一次又一次趕她走,但是她無論如何都偷偷跟着,到後來也狠不下心再趕了。
再說,有一個各方面皆不錯的女伴陪着,闖蕩江湖的時候似乎能更驚險有趣些?
核桃精對香草女妖的態度好了很多,這讓她誤以爲核桃精漸漸被感動了,只要再添一把柴,情火定會熊熊燃燒。
香草女妖“添柴”的方式用了點小手段,在覈桃精的酒裡下了藥,等他喝迷糊的時候,伺候他躺到牀上,然後與他共赴巫山雲雨。
不想發生的事發生了,核桃精想甩脫她也不好甩了。只是,從前兩人還能算朋友,發生這事之後倒疏遠如陌路人。
一件事耍了心計,核桃精以此認定香草女妖事事都會耍心計,處處防着她,稍微重要點的事就不和她說。
一年多後,兩人的孩子呱呱墜地,核桃精藉口說孩子跟着奔波不方便,強行把母子倆送回老家,託爺爺奶奶幫着照看。
然而,爺爺奶奶不但不幫着照看孩子,還給香草女妖添亂,把她當丫鬟使喚。
爲了心中癡戀,也爲了孩子,香草女妖忍氣吞聲,做了很多事仍然被公公婆婆挑毛病,左右都不對。
又過了幾年,漸漸長大的孩子在爺爺奶奶挑唆下也對母親大呼小叫,香草女妖忍不下去了,她要求帶着孩子和核桃精一起在外打拼。
孩子也到了多學多看多長見識的年紀了,不會再拿孩子年幼不適合奔波來當拒絕理由了吧?
核桃精沒有拒絕帶孩子出門,可拒絕了帶香草女妖出門!還說當年香草女妖偷跑出孃家,如今該回孃家去了。
前幾天,香草女妖把孩子偷偷藏了起來,核桃精回家接孩子沒見着,去問她。
她說,如果不讓她一起跟在身邊,那要讓核桃精永遠也見不到孩子。
她清楚核桃精還是喜愛孩子的,認爲這麼做能逼迫核桃精答應,沒想到結果是核桃精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瞪她兩眼後,大吼着要和她們母子倆斷絕關係,吼完了便拂袖而去。
今天,她在一家酒樓裡找到了核桃精,乞求核桃精原諒她,發誓以後會聽話,不再吵鬧,只願不要斷絕關係。
得知事情始末,胡仙仙問香草女妖:“你恨不恨他?想不想打他出氣?”
“不……”香草女妖淚汪汪看了核桃精一眼,聲音低如蚊子輕哼:“我哪捨得打他?”
“他是核桃,喜歡被錘着吃呢,你不對他狠點兒,他看不到你的好。”胡仙仙飛了幾個眼刀射向核桃精。
然而香草女妖只是可憐巴巴哭泣着,始終不肯硬氣一點。
“快打吧,要是讓你打了就能擺脫你的糾纏,我求之不得。”核桃精舉起雙手朝香草女妖走去,表示任她來打,不會還手。
胡仙仙反覆問核桃精,是不是寧願捱打也要和香草女妖母子斷絕關係,他答覆得很肯定。
衆人爲香草女妖打抱不平,紛紛責問他爲什麼要做那麼狠,畢竟香草女妖真心愛他,爲他付出了很多。
“香草她沒做錯什麼,是我有錯!”核桃精眉峰壓滿愁緒,歉疚地說,“我一想到要一輩子和她相守,就忍不住頭皮發麻。我怕她揹着我搞妖蛾子,怕她接近我是有陰謀,怕我會中了她的圈套。面對着她,我會不受控地心裡緊張,感覺她會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有她在,我永遠過不上無憂無慮的快活日子。”
仔細看核桃精眼睛,所流露出的情緒與說的話情緒一致,他沒有說謊。沒有說謊,可道理上說不通啊,香草女妖事事忍着讓着,不是強勢的母老虎,他爲什麼還覺得被束縛?
胡仙仙仔細問了核桃精,是不是遇上什麼勾人的新歡了?可他說沒有新歡,與香草女妖不是因爲有新歡才鬧成這般。
連他的朋友也證實他只喜歡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到處和人比武,對男女之事不上心。從前雖有很多風流事,全是外人撮合而起鬨的,都是些與煙花女子的露水情緣,他沒有動過心。
胡仙仙再問有沒有看核桃精不順眼的女子?有的話,儘管來打他一下。
剛開始沒有,後來有個女子怒氣衝衝而來,她要找去了賭場的老公,但沒找到,把核桃精當成出氣筒打了一拳。
一拳打出,核桃精的眼眶下方青了,那女子的氣也消了大半,繼續去找人。
有人開頭,便陸續有人照做,有氣沒地兒撒的人都來打核桃精。
“別……別打!求求你們別打他了!”香草女妖擋在心上人身前,懇求衆人。
胡仙仙揮手讓那些人退開,似笑非笑問道:“好,不打他。可是他做錯了,又還不願認錯,不懲罰他又該怎麼處置?”
“只要他不和我們母子斷絕關係,我也不強求陪在他身邊了。”香草女妖掏出手絹給核桃精擦血。
核桃精側開身,不讓她擦,還說:“你把孩子交出來,我可以好好撫養孩子,管教孩子,但是必須得和你斷絕關係!再和你勾勾扯扯,天知道還會再弄出什麼麻煩?!”
“你就那麼想甩開我?”香草女妖悽絕慘笑,“好,那我去死給你看!"
說着,她橫身飛起撞向了城牆!
她的意圖是:我爲你而死,讓你永遠生活愧疚裡,那是更加難甩的心理陰影,等你良心受譴責的時候定然要後悔!能讓你後悔,死也值了!
核桃精嚇得面如土色,想要阻攔,可是身上帶傷,無力去阻攔。好在胡仙仙已使眼色讓跟着的暗衛去救下香草女妖。
被救了,她沒有感謝救命恩人,還嚎啕大哭着對救她的暗衛又抓又撓。
“停手!”胡仙仙怒喝道,“能幫你的也幫了,可他還是不樂意和你相處下去!還鬧什麼?給自己留點體面不行嗎?”
旁邊的人也紛紛勸說,但香草女妖又哭又笑,似是瘋了般,對於別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一個老婦讓衆人不要多說了,讓香草女妖靜一靜,待她情緒平靜些,才苦口婆心說:“丫頭啊,強扭的瓜不甜,放手吧。咱再找個又大又甜的瓜去摘……”
話還沒說完,香草女妖冷笑着接話:“強扭的瓜不甜,但能解渴啊。他和我有孩子了,那瓜算是摘下來了,他必須得對我負責。”
"瓜不甜"和“能解渴”有因果必然關係嗎?沒有!有的只是對比關係。又甜又解渴的瓜纔好!
胡仙仙冷冷盯着香草女妖:“你解渴了,那是不是也要忍受酸澀的滋味兒?明知是強扭的瓜就不要奢望有多甜,也就是別奢望他對你能有多好了。”
“我愛他,主動一點有錯嗎?我真心實意對他,付出那麼多,憑什麼我該吃苦?”
“不吃點苦,又怎麼會長記性?”胡仙仙環視四周,倒希望在場的人都能長點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