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難免會遇到很多艱辛挫折,胡仙仙經歷過的失敗算多了,可從沒有像雉妖這事讓她充滿挫敗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雉妖出火坑,怎麼又要往火坑兒裡跳?
匆忙去了同天城的鴻賓樓,胡仙仙問出事情原因。
送他們夫妻來這裡幫工,雉妖還忙前忙後幫着洗碗掃地,可雉夫成天躲在後院小屋練功吃藥,一心想醫好經脈重新修煉,半點活兒也不幹。
見他們家是老婆把老公要做的工都做了,老婆累得要命,老公也不關心一下,旁人都嘆雉妖命苦,可那是雉妖的家事,旁人不好多說。
黑球氣候炎熱,秋冬季纔是聚會出遊的旺季,生意更忙了,雉妖漸漸忙不過來。
爲此,別人只能儘量幫她,可長此以往不行呀,出了兩個人的工錢只有一個人幹活,檳榔妖和椰樹妖怎麼能容忍?
她們想盡辦法指派雉夫做點事,但是能把胡仙仙管得煩不勝煩的兩個精明女子拿雉夫一點轍也沒有,指桑罵槐的話說了一籮筐,他全當耳旁風。
還有,一遇到她們指責丈夫了,雉妖馬上幫着說好話,搶着把事情忙完。
後來,雉妖因爲太忙了,出過上錯菜的事,還把客人住哪間的客房弄錯過,檳榔妖和椰樹妖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們提出,要麼雉夫幫着一起打雜,要麼夫妻二人一起離開鴻賓樓。
雉夫不願出力,帶着雉妖離開,又爲了生計,讓老婆再做花柳營生。
聽得這情況,檳榔妖和椰樹妖怕胡仙仙怪罪她們,趕緊讓人告知胡仙,且看怎麼處理。
胡仙仙明白她們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收留雉妖夫妻,要不然早另請踏實幫工了,也沒有責怪她們,只讓安排和雉妖夫妻見一見。
見面後,雉夫對那些勸說一概充耳不聞,只提出要麼幫他治好經脈,要麼別管他怎麼安排家事。
胡仙仙不是不能給他治,也不是不願給他治,等他求上進、懂感恩的時候自然會給他治,可他們一家人不像鹿花花那般自己心向光明,是他們要往黑暗中走去,治好了體傷治不了心病!
“偏不幫你治經脈!你這種只爲你自己考慮的自私鬼,不配修煉!”檳榔妖搶先把胡仙仙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雉夫不以爲然,回嗆:“哪個男的不自私?尊主敢說他不自私嗎?他是沒有落到過我這種地步,才顯得有能耐又專情!”
胡仙仙儘量平靜地說:“誰都自私,女人也自私,但是不能完全靠損害別人的利益來滿足你私慾。”
雉夫斜了胡仙仙一眼,扯過雉妖:“她是我老婆,我養了她快十年,讓她反過來幫幫我又怎麼了?尊主要是有難,你會不幫啊?你們這些不會爲生計發愁的人才講什麼禮儀廉恥……”
很多人都說要豐衣足食了才談情與義,可胡仙仙認爲越是在困窘之時,越要堅守尊嚴底線,只有深情厚義才能帶人走出苦難泥潭,到了萬事順遂的時候再談情與義,只是虛僞的貼金幌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 九,胡仙仙他們受苦的時候很多:“浩風曾經面臨身死魂消的絕境,不要說生計,生命也快沒了……還有末神扎措的事,你們或許也聽說過一點,浩風再難也沒想過把我推給扎措……”
雉夫點了點頭,接話:“我們都知道個大概,是你和秦沐風他們以青丘國擾亂空間秩序,用加速空間動盪的方式逼水球天地的祖師現身,讓祖師抽去程浩風情絲斷情保命。而爲了和扎措相爭,尊主丟棄了從前得來的種種榮耀。但是,我老婆不是你,你能做到的,她做不到……”
胡仙仙眉毛跳了跳,想發怒了,雉夫向她輕揮手,示意她聽完再表態。
雉夫繼續道:“她沒有你那麼大的能力,沒辦法逼什麼功法高絕的人來幫我,她只能踐踏她自己。”
“所以,問題的重點不是她應不應該犧牲尊嚴,是她能力太小了,只能用骯髒方式來幫你?可她憑什麼要幫你?”胡仙仙氣得想摔東西,拿起茶壺,又覺得自己心性不利於修行,才壓制嗔恨心放下茶壺。
雉夫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老婆,她不幫我天理難容!你幫程浩風是有情有義,她幫我怎麼就成了做骯髒的事?”
能把歪理說得這麼有理的人很不簡單,胡仙仙突然猜測,上天讓他練功出岔子是故意的吧?要不然,這樣的人功力高了,那世上的是非黑白全得顛倒。
“你聽不聽得懂人話?你只是經脈有損,還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你安穩當一個最底層的店小二不行嗎?她是沒有求大能幫你的辦法,可你也沒到身死魂消的程度啊!還有,我舉例的重點是程浩風沒有故意利用我,你是在利用她、壓榨她、坑害她!”
胡仙仙自認爲把道理講明白了,即使雉夫再狡辯,雉妖也應當看清胡仙仙不是不幫她丈夫接續經脈,也不是要攔着她爲丈夫付出,是要她認清雉夫的醜惡內心。
但是,雉妖只顧着讓他們不要吵,不停地求胡仙仙幫幫她丈夫。
當然了,雉夫可以假裝改過自新,以此求胡仙仙幫忙,可他思來想去,覺得胡仙仙不好騙。
那麼,乾脆扭鬧到底:“程浩風沒有利用過你?利用過很多次纔對吧?只不過沒有讓你去做倚門賣笑的事而已。你們人要講什麼禮儀廉恥,我們雉雞不講那些虛僞的東西。”
他還真會拈話兒,胡仙仙只能說:“好吧,我的確也爲程浩風做過很多事,可是流血流汗的事跟踐踏尊嚴的事不同!”
“有什麼不同?她在這裡累死累活才掙那點工錢,還成天弄得一股油煙味兒……要是讓她繼續跟那些猴精那些傢伙當露水夫妻,說不定哪一個送的靈草就正好能接續我的經脈,我也不用受苦了,那多好。”
不知道正巧的機率有多大,即使不談尊嚴,可能他接續好的經脈的時候,雉妖也已被糟蹋死了。
胡仙仙和檳榔妖、椰樹妖一起怒斥雉夫,說得他沒有還嘴的機會。
“別吵,要不……還是讓我們回去吧?”雉妖低眉順眼小聲說:“我在這兒也給檳榔姐姐、椰樹姐姐添麻煩了……回去後能讓大家都省心……”
她們三個頓時啞聲了,看着雉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她們真的多管閒事了?
只能讓雉妖夫妻回去過那昏昏然的日子了,看他們快踏出門,胡仙仙喊着雉夫再問。
“你經脈接續好了,能重新修煉了,會不會感激她爲你做的一切?會不會想着另換一個高貴純潔的老婆?你敢不敢發毒誓說以後會對雉妖非常好,對曾經穢亂的事心無芥蒂?”
雉夫眼珠亂轉一圈,可在胡仙仙犀利目光下不敢撒謊,吱吱唔唔地答:“發什麼毒誓……嗯,反正,唔唔,我不會拋棄她……”
“看你的樣子,到時候你功成名就了,還是要怕別人翻舊賬的吧?既然不敢說一點也不在乎名譽,那眼下就不要再做會被戳脊梁骨的事!”
被胡仙仙說得他冒冷汗了,可他還是不認錯,想了半天后又想出個理由:“她已經下水沾了污泥,你把她拖起來,她還是髒的。髒得多一點,髒得少一點有什麼區別?”
似乎是沒區別,可胡仙仙不想和他再爭論對錯,只要他拿出明確態度。
拉着雉妖的手放到雉夫手裡,冷冷問:“我此刻不逼你們改變,只問你會不會介意她無奈做的那些事啊?說啊,敢不敢發毒誓說,你經脈好了,功力增高了,還能對她相敬又相愛?”
雉夫偏偏不表態:“我以後對她好不好,那不是她有沒有出牆沾髒水的問題,是她本身夠不夠格的問題,就算她只守着我,憑她那又醜又笨的樣兒也還是不佩有一個體面的丈夫。懂我的意思沒有,對她怎麼樣與貞潔無關,與她佩不佩有關。"
“那她憑什麼又要對你好?還不如趁你是廢物的時候,把你踹了!”檳榔妖叉着腰搶話。
雉妖臉上沒有怒色,只有幾滴眼淚,空洞的眼神顯出絕望。
雉夫可能怕她真會先踹了自己,又幹咳兩聲說:"嗯,以後我要是飛黃騰達了,還是會看在孩子的面兒上,供她吃喝。”
這意思很明顯了,他要的是共患難,不願意同富貴,還認爲不遺棄雉妖並供她溫飽已算待她好了。
到了這境況,胡仙仙相信雉妖能看透雉夫的心了,於是建議她離開雉夫另謀生路,誰曾想她還是不願離開。
“我夫君是我們這個家的希望啊,我得想辦法把他治好,只有他好了,纔有好日子過……”
胡仙仙氣得七竅生煙,“你是腦袋變木頭了,還是眼睛瞎了?你們家的希望是你兒子,不是那個自私的廢物!”
可雉妖不論說什麼也要陪在雉夫身邊,胡仙仙只能賭氣讓他們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回到蕊仙居後,胡仙仙越想越來氣兒,等程浩風回來後,求程浩風把雉夫抓了,看他怎麼胡攪蠻纏。
但是,程浩風不同意抓,因雉夫沒有開設風月場所牟利,更沒有拐賣良家女子,那是他的家事,治理偌大的同天城,不能管得太細太絕。
沒有做成想做的事,胡仙仙也沒別的辦法,只有咬着下脣橫他一眼,賭氣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