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苦,相見之後難親密相處也是苦,衷腸無處訴,此心無可寄,無法釋放激情的感覺很壓抑。
胡仙仙爽朗笑着和程浩風議事的模樣,總讓程浩風覺得少了什麼,說不清是什麼的什麼:於自己而言,摯愛惟她,可她是否也是這般?
罷了,無暇多想,目前處境也的確不要膩歪癡纏爲好,程浩風與胡仙仙再議了些細節之事後離去。
胡仙仙遣人往河城打聽薩熱情況,五月二十傍晚,幾個去探消息的人當中領頭者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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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斥候還穿着番邦人袒肩袍服,梳着混了綵帶一起辮的小辮子,膚色也易容成棕黑色,乍看與番邦男子沒區別。
他向胡仙仙稟明薩熱的簡單情況,以及收留並最終支持扎措他們的原因。
薩熱是早產兒,自幼身體很弱,哥哥姐姐們對他很照顧,崇尚勇武的番邦人在少年時期都能縱馬揚鞭,打獵摔跤,可薩熱因爲親人太嬌慣他,騎馬也要人在前面牽着慢行。
有一次秋遊草原,薩特慫恿薩熱騎馬快跑被摔傷,因了此事面對弟弟很內疚。
後來他們父王駕崩,另一個王子與薩特爭王位,薩熱堅定支持薩特,讓薩特在內疚之外又對這個弟弟多了信任。
薩特繼位,把富庶的河城分封給薩熱,幾乎是任由他想怎麼治理封地就怎麼治理封地,從不多過問。
薩熱雖體弱多病,但頭腦靈活、能言善辯,對城中居民恤愛寬和,又對各地商家皆很和氣,把河城治理得繁榮昌盛。
“河城親王薩熱有不少貴族男人的壞脾氣,但總體而言還算個好王爺,他以前看不慣毛日渥和扎措那些人,不可能跟他們同流合污,要說如今怎麼反叛自己王兄跟着扎措胡鬧,在他大約十一歲時那次受傷是個由頭……”士兵說着頓了頓,不自在地看了胡仙仙一眼,又低下頭。
胡仙仙猜想可能是薩熱受傷部位有些特殊,這士兵想着胡仙仙是個女子,不好意思說,就主動問:“薩熱當年是不是傷了男子隱私之處?你直說無妨。”
聽得這話,斥候打消顧慮回答:"請胡元君先恕我有污仙聽之罪,我且直說了。這薩熱傷及了命根子,但並沒有因此變得與閹人一般,他只是玉莖半折受了外傷,但精氣沒有受損。
這境況比閹人更難受,有欲卻難以發泄;也和那些有痿疾之人不同,用藥只會更難受。
這等秘事,只有少數與王族非常親近的人清楚。扎措打聽到這些隱秘後,讓薩熱玉莖康復。"
胡仙仙聽明白了這事,凝神思索一番後又問:“這件事應當還不足以讓薩熱反叛,把河城拱手讓給扎措他們做主,還有原因麼?”
斥候點點頭說:"薩熱沒有子嗣,渴望長生,他修行天賦又不好,因活人修習鬼王的鬼道之術得要變醜,他不願意修,能否像鬼王一般無命而長生那得死後才見成效。
扎措教他一門功法,還讓他吃丹藥提升修煉速度,薩熱用了扎措的辦法後取得立杆見影的效果,因此尊崇信賴扎措。
爲了讓薩熱不因叛國反兄的罪名自責,扎措還保證不爲難薩特,且會勸說薩特繼續讓他當逍遙王爺,又說所做一切只爲了擴大番邦領土,並打敗程浩風,並不是要害番邦大王。"
胡仙仙頷首表示想明白了,因加上這些條件,再因得了私利欠下扎措人情,薩熱只得幫扎措他們。
讓斥候先退下去休息,又做了些後續安排,再交待陸開尊和阿翩守好平州即可,不要出城迎戰。
安排好之後,胡仙仙連夜趕往河城,爲了不讓扎措、鬼王、毛日渥這些修爲高的人察覺她靈氣波動,她隱匿氣息換了一身番邦女子服飾,跟着事先安插的眼線進到薩熱王府。
在薩熱王府中見到有天方圓拱頂式建築,也有番邦本地壘石雕樓,還有些中原風格的亭臺樓閣,胡仙仙在後園大屋見到薩熱時,他正靠在軟榻上吃葡萄。
“你會些什麼歌舞?嗯,身材不錯,跳一曲你最擅長的舞給本王看。”薩熱懶洋洋說着,微眯眼睛瞄向胡仙仙。
她這時梳着滿頭細細小辮,髮辮間飾着小顆小顆的玉珠,身穿紫紅鑲五彩花邊的番邦窄袖長裙,腰間緞帶上五彩流蘇飄曳。
胡仙仙只是讓人隨便尋了一套服飾,沒想過給薩熱留什麼印象,看到薩熱眼中迸發驚喜的異樣光彩,不禁皺了皺眉。
“眉顰三分愁,更添動人態。妙人兒,妙人兒。”薩熱站起身,走到她旁邊,“初看你進門時只覺出你是個嬌豔活潑的女子,再細看之下別有風韻,這湊近了看你時……格外動人心魄……”
胡仙仙側開身體,厭惡地斜他一眼,反手揮出靈氣關上門。
“咦?比我還急?有趣!”先前薩熱的神情風流中略帶浪蕩,此刻是猥瑣下流了。
胡仙仙素手輕翻,一道淡青靈氣光芒將薩熱推到了軟榻上捆着,因不想引來扎措他們,不敢動用太多靈氣,只需制住薩熱就好。
“你……你是誰?”薩熱臉色慘白,再察覺不出胡仙仙是混進來的,他可就不配當河城親王。
“先別管我是誰。我只問你能不能將扎措他們趕出河城?”胡仙仙挑眉冷聲問。
“你想讓我趕走末神?不幫他進攻平州、沙州?那你是法朝的人?”薩熱反問之後,臉色陰沉下來。
而後胡仙仙問了好幾件事,他只是閉着眼睛假裝沒聽見,鎮定而堅定的模樣與剛纔調笑的模樣截然不同。
胡仙仙不再發問,認真打量起薩熱,只見他約四十歲,皮膚比一般番邦人白皙,整體來看還精神頭兒不錯,但皮膚白得有些病態,眼角有細細皺紋,兩鬢斑白,顯得比同齡人蒼老憔悴。
結合先前聽到的情況,胡仙仙做出個判斷,試探問: “你在服用房內滋助藥物,練採陰補陽之功?”
“你?你……一個女子這麼問不尷尬嗎?”薩熱羞惱地睜開眼斥問,無意中證實了胡仙仙的猜測。
“醫者眼中有疾患之別,沒有男女之別,有何尷尬?我不是醫師,可我不想看你拿性命換一時快活。”胡仙仙正色答話。
薩熱臉色微紅,低頭囁嚅道:“末神說他的藥和功法不會傷身……他自己也……”
“他是有孔雀王血脈的金剛仙體,連平常毒藥都傷不了他,何況那些滋助之藥?而你呢,你本來體弱多病,那方面更是剛恢復,你們能相比嗎?”胡仙仙語氣嚴厲。
薩熱不接話了,被女人制住連呼救也不行,還被指責那些私密事,換成任何男的也不會高興接受。
過了不久,有人來敲門,詢問薩熱:“王爺,是要洗百花浴還是香草浴,還是無需沐浴?”
胡仙仙召出慧心玉劍,朝他揚了揚,示意他回答。
“無需沐浴!”薩熱沒好氣地答道,瞟了瞟胡仙仙又促狹笑說:“今夜這個美人兒極會討人歡心,本王片刻也離不得她,你們明兒早上去溫泉池準備個鴛鴦浴。”
這番話能讓侍從不會疑心,又從嘴上佔了胡仙仙便宜,薩熱得意地翹脣輕笑。
“你想激怒我?沒有用的,你還是先想想如何保命要緊。”胡仙仙板着臉說,“你要再頑固不化,我可以馬上殺你;即便顧忌着薩特大王,暫時不殺你,你也活不了多久,扎措他們敗了,你也得死;就算扎措他們勝了,你照這般縱慾,壽命會很短,更別說什麼長生。”
薩熱扭過頭,閉目養神,似把胡仙仙的話當耳旁風,但他其實在聽,還從話語裡分析出來客就是胡仙仙。
到丑時了,夜深人靜,值夜的侍從僕婦們見後園大屋裡燭影搖紅,還以爲裡面是綺靡畫卷,沒料到美人兒在冷厲逼迫王爺。
薩熱被胡仙仙一通又一通的道理教訓得快忍不下去了,出言反譏:"我不可能跟末神斷了合作關係,他對我有恩,那是天大的恩,我不能忘恩負義。你說話也別這般咄咄逼人,據傳言末神喜歡你,可你再這般對人說話,他早晚會不喜歡你。"
見他願意接話,胡仙仙眼底沁出笑意,端出玄之又玄的態度說:“他不喜歡我,求之不得。無人喜、無人憎,緣不起、孽不生,這是多少修行者期盼達到的境界。”
神情淡然,笑意淺淺,似是看透世事,看透而又不頹喪,有着不可言說的玄妙感。
薩熱看着胡仙仙,心生嚮往,嚮往她展現出的這份感覺。
因了這一點點好感,他對胡仙仙說的話沒那麼反感了,最後還承認他自己也意識到扎措所獻之“快活、快速修煉的長生之法”對人有害。
胡仙仙提出,薩熱想求長生之法,還是得按正當途徑來,其一,鬼道之術等死後修煉,因爲鬼王是無數鬼魂怨氣凝成,根本沒有適合活人修的功法,但那功法的確適宜鬼修,等死後再練會有效。
其二,在陽世之時,因薩熱經脈和修行天賦限制,修不到很高階位,但可以先固魂魄、強身體,這般死後靈魂才強,修鬼道也相對容易些。
其三,只要打敗扎措他們,讓他們再無容身之處,法朝徵番大軍會立即撤出番邦歸還疆土,還會贈給錢糧玉帛補償。
其四,會通過法朝皇帝,和衆多河城商人,讓薩特不追究薩熱曾反叛的事,只說是被脅迫的才做,讓兄弟倆不生嫌隙。
沉吟一番後,薩熱有些動搖了,可他似是想答應胡仙仙,又終究搖頭嘆氣什麼也沒說,胡仙仙推測他還有事情瞞着,就問他是不是有把柄捏在扎措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