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略想了許久,這三個條件都不容易達到,自己應承下來,段夢柔、王帥、羊妖未必會應承。
“國師,你所提要求不是我一己之力所能辦到,就算我想要盡心竭力的去辦,他們要是不配合,那也辦不成。”
“去警告扎措的事,你儘管去紫霄宮請人,不會被拒絕。
王帥那裡,你就只說我徒弟受傷需要那樣的符,不必說是我提的要求。
我放羊妖的時候,會給他施壓,你只需要勸導他、督促他,他會答應的。”
程浩風詳說之後就揮手撤去黑籠,隨後飛掠遠去,也不管放出法略後,他又說了什麼。
暗夜沉沉,程浩風直往碧洗宮而去。到得胡仙仙病房外,他問了她和血無仇傷勢恢復情況後,就讓其他人先出去。
“六師弟,你讓葉賽英道長去逸鶴軒看護無仇,其他如茶兒、酒兒等人不要接近無仇。
若是四師妹還沒有離開逸鶴軒,就請周知事好好招待她。所需用衣食器物,儘量精美合用。
我有些累,想睡了,你讓喬元君她們值守房外,等鬼王取了幻冥血藤回來再叫醒我。”
沒有特別緊要的事該處理了,程浩風漸露倦怠神情,他說完後秦沐風微頷首答應他吩咐的事,退出門後再輕拉上門。
程浩風含笑瞥向仍在昏睡的胡仙仙,搬來藤榻放在她病牀邊。他側臥榻上,清空腦海中所有繁雜思緒,很快入睡。
深度睡眠能讓身心得到最好休息,兩個時辰的無夢沉睡比起不踏實昏睡幾天還解乏。
程浩風本來睡得很沉,卻不知何時做起夢來——或者說是闖入別人的夢裡!他見到胡仙仙在夢境中掙扎,就入了她的夢。常言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他們夢中一切卻似乎與他們無關。
雲荒大陸有一個小國名爲渺國,渺國國君有三子四女,其中最幼的七公主最受寵。
七公主幼年喪母,令人憐惜,她又乖巧伶俐,國君當然多疼愛她幾分。可是,國君日理萬機,哪有空閒帶幼女?
在七公主六歲那年,國君延請深山隱修的仙長下山,讓七公主拜這位仙長爲“聖父”。國君不希望最疼愛的女兒鎖在深宮中成天勾心鬥角,想讓她能自由自在、快樂逍遙度完一生,就請聖父帶她到封地安居。
七公主的封地很小,也很貧瘠,但是風光秀美。封地中有個水清荷香的湖泊,湖稱夢澤。聖父帶着七公主在夢澤之旁築廬隱居,從此過着無拘無束的寧靜生活。
夢澤旁的小廬中奴僕很少,他們都只稱七公主爲“七姑娘”,漸漸都淡忘她的“公主”身份。聖父喚她“小七”,在她心裡她就只是小七,皇宮中的一切於她只有模糊印象。
聖父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博學多才、沉靜謙和。朗月之夜,他常會攜着小七到湖邊望星空。
夢澤畔有竹竿搭起的水榭,他們就在水榭中聽風吟、聞荷香、賞月明。
聖父吹起玉笛,笛音經湖水迴盪後更清亮動聽,湖中小魚小蝦都聽得如癡如醉。
有如天籟的笛音引得小七翩翩起舞,她沒有固定的舞步,只是隨着韻律舒臂展姿。
她跳累了,就依偎着聖父睡去。她很安穩的睡去,她知道就算有狂風暴雨也不用怕,他的懷抱會永遠溫暖安寧。
聖父隔幾個月會外出一次,小七從來不問他去做什麼。他那麼有才幹,肯定不是專門帶小孩兒的人,她相信他是去做很重要的大事。
他外出的時候,就託人照顧小七。這個人自稱是國君堂弟,要小七叫他“皇叔”。
每次皇叔來的時候,小七都是從喉嚨裡憋出句:“皇叔好,請問今天學什麼?”
她不喜歡皇叔,這個皇叔總是訓斥她、嚇唬她、還背地裡說聖父的壞話。
其實,她並不在意皇叔訓斥她、嚇唬她,他要求嚴格也能促進她進步。她最在意的是皇叔說她是父親交給聖父的人質,還說她是聖父養的“鼎爐”,只因她是純陰體質又有天鳳血脈才格外有耐心培養她。
皇叔也知道小七不喜歡他,總是千方百計爲難她。只是,她不會像幼時那般哭泣或是逃跑,她默默忍耐,只要聖父回來就好了。一直以來,聖父最多十三天就會回來,她也就可以擺脫皇叔魔爪。
在她十二歲那年,聖父快一個月還沒有回來。皇叔似乎很不情願帶她,把所有焦躁不滿都發 泄在她身上。
以往,皇叔罰她都是站樁不許動,不許吃飯,或者跪在地板上。這一次,是直接打她。撫琴錯韻了就打背,跳舞步伐錯了就打腿,背誦詩文出錯就打手心……
小七遍體鱗傷,她突然想回皇宮,她不明白父皇爲何不讓她回家。她想着只要聖父回來,就讓他帶自己回皇宮。
一個月零三天後,聖父歸來。小七撲進他懷裡,訴說思念,也訴說委屈。
她沒發現皇叔陰沉着臉不告而別,也沒發現聖父佝僂着腰、神情痛苦,直到聖父口中噴出鮮血她才知道他受了重傷。
小七扶不住半昏迷向後倒去的聖父,同他一起跌在地上。倒地的聲音驚動了奴僕,他們扶起二人,並請來大夫治傷。
換了很多個大夫,但他們都束手無策。最後,聖父半昏迷半清醒中讓小七去請皇叔。
小七第一次獨自走出夢澤周邊範圍,在亂石峽谷見到皇叔。他不肯去救治聖父,她苦苦哀求,並說願意答應他提出的所有要求,他才勉強鬆口。
皇叔說他只能暫時保住聖父的性命,真正治癒需要小七的初次天癸水和處子血。
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催促皇叔快去配藥。
皇叔讓她別急,他說要告訴小七一些秘密,並要求她在聖父痊癒後離開聖父。
皇叔說聖父其實是前任國君的御前護法,掌握着現任國君弒主登位的證據。聖父一直威脅着現任國君地位,現任國君也就是小七生父,爲了去除威脅而送上自己女兒。
聖父能答應有了小七就不再威脅國君,只因他所求的不是權力,而是超脫生死、跳出三界。小七的體質可以助他突破修煉瓶頸,爲達目的他等待小七長大,等個七八年對於壽命很長的他來說很短暫。
是這樣嗎?被生父出賣?被聖父利用?小七不願相信這些,她只在乎的是皇叔要她離開聖父。
皇叔說,他自己就是前任國君的兒子,聖父答應他要幫他復國。等聖父傷愈後修爲就會再攀高峰,他們會和現任國君開戰,小七隻有離開所有熟悉的人才能自保。
回到夢澤畔的小廬,皇叔配藥醫治聖父,使得聖父傷愈。外傷癒合,功力還沒有恢復。
不久後,小七月 事初潮來了,皇叔以初次天癸水入藥,使得聖父經脈復通,功力漸復。
幾天後,聖父與小七行陰陽和 合之事,得其純陰滋養,得破修煉桎梏。
聖父在第二天凌晨就閉關修煉,小七不得不承認自己只是他提升修爲的工具。可就算是工具又怎樣?那一夜仍令她刻骨銘心。
令她刻骨銘心的不是撕裂般疼痛,也不是焰火般歡愉,是春潮退卻後縮進他懷裡那和風般溫馨。
三天後,皇叔早就離去,聖父還在閉關,國君突然下旨令她回皇宮。
小七回宮後備受冷落嘲笑,哥哥們很少見面倒還罷了,姐姐們時常欺負她,說她是皇室的恥辱。
她十五歲那年,國君爲她議婚,竟然連着議了五家王侯都拒絕聯姻。
國君自此再不提七公主的婚事,小七成了奴婢可欺的公主,她住的宮殿漏雨也無人修葺。
有一天皇宮內進了刺客,刺客被發現行蹤逃入破敗的小七宮殿。侍衛草草搜查了那個偏僻晦氣的地方,很快就退去。
刺客得救,他要感謝小七。小七不要他的謝禮,她說自己如今和被軟禁沒兩樣,只求他幫自己打聽聖父的近況。
將近兩月後,刺客帶來消息說聖父已經和皇叔謀反,正在攻打某座離京不遠的城池。聖父如今修爲高、地位高,身邊美 女環繞。
小七聽了這些後只是發呆,刺客說他父親是被冤死獄中的將軍,他只恨國君,不恨七公主,願意帶小七離開是非之地。
皇宮如陰冷黑暗牢獄,小七確實不想再呆了。她隨刺客逃出去,逃到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
她認爲可以從此隱姓埋名和刺客過着開荒種地的田園生活,可卻遇上了浪子。
浪子浪跡四方,見山村中竟然有芳華如夢的傾城女子,就大感驚奇。他三言兩語就問出小七真實身份,然後告訴她刺客騙了她。
浪子說皇叔的確謀反,但聖父沒有參與,是聖父的弟弟參與其中。聖父本是鄰國太子,因醉心修道放棄太子之位,當了渺國前朝皇帝的御前護法。此時,聖父正在到處尋找小七,沒料到小七躲在這裡。
沒想到又遭遇欺騙利用,小七恨透了刺客。當初就是因爲刺客眼神純淨如清泉才相信他,這般的人都不可信,還有誰可信?
她跟着浪子走了,在刺客入山打獵的時候無聲無息就悄然離去。
小七跟着浪子走不是信任他,是想學得他的本事。若能如他一般功力高強、足智多謀,就再也不會被人傷害。